9、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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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我只能微微睁着眼，哀叹着想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到天堂？
以为听说地狱是没有光的，只有无边的杀戮，但我还是想去地狱，因为所有神话里恶魔都不可能在天堂。
头好痛，四肢无力，我私下里用大拇指狠狠划着食指，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太累了，于是我又睡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克劳德。不知不觉再睁眼的时候已是正午，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克劳德怎么没喊自己，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死了哪儿还会见到克劳德？
身体极度透支，而且全身发烫，被子里我被黏得不成样子，我辗转反侧，翻了几个身就是不想起来，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被子，露出了半边身子在外面，瞬间感觉凉爽了许多。
然后就是一只冰凉的手帮我重新盖好被子，等到将我露在外面的脚弄正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烫！”随后就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抿了抿干燥得已经裂开的唇，头脑混沌，竟然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了，此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的手好凉，放在脑门上感觉好舒服，而且动作真的好温柔。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克劳德？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克劳德满怀关切的脸，夹杂着些许焦躁，到还是十分真实的。
与此同时正午的骄阳迸射进来，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汉娜立刻将窗帘拉了起来，一旁的三只恶魔不知道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
我还活着哪！克劳德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想要起身，可是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已经拉伤，每用一点力气都是出奇的疼痛，手腕更是如此，克劳德见状忙将我扶起来，我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一意孤行。
才不要克劳德怜悯，托兰西可不是为这种小伤而折腰的人。
特别是，在克劳德面前。
汉娜颦起了眉，从一个桌子上端着不知名的药，熬成了棕色，看着就知道味道不怎么好受。旁边那三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水和糖，另一个接过汉娜的药来到我面前。
只有克劳德一个人，看着他被我甩开的手，眼里不知道溢出了什么样的感情，让人瞧着有些伤感。
我实在太累了，四肢乏力，三胞胎中的一个恭恭敬敬地说了句话，但是声音太小我听不见。“你，”我惊诧于此刻声音的沙哑，清了清嗓子，却感觉喉咙火烧般的疼，“你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可以大点儿么？我听不见。”
他们互相望望，其中那个端着药的恶魔说：“请喝药。”
我接了过去，倒也不似想象中的苦，只是药水流过喉咙的时候火辣辣地疼，见我喝下去了捧着水的那个就慌忙给我喂水，这一口温水下去感觉嗓子眼瞬间好了许多，还有一个恶魔把糖送了过来，我摇了摇手。
“老爷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今天还发了高烧，再加上严重缺血，我们都很担心。”汉娜一边说着，一边为我整理好被子。
肚子响了起来，我思量了一阵，的确有些饿了。
但还是不想动。
克劳德见状在我的床上架了一个临时的小桌子，摆上了一点小菜，我看了一眼，都是素的，而且对治疗贫血有很好的帮助，难为克劳德了。
五个人都守在我的床前，人生第一次，我认识到自己是最幸福的，这一点点温暖，我已经乞求了一辈子。
“你们不饿么？不要这么担心我，目的还没达成，我可舍不得死。”我笑着说，随即扒起了饭，得多吃一点，太瘦了不好看，克劳德不喜欢，而且还要每天两勺血给克劳德呢。
汉娜依旧满脸关心，我伸出手，将她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这样才好看嘛。
克劳德依旧一动不动，可是那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东西让我心疼。
其实真的比预想中要好一点，而且就算是真的这样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那样的结局比上一世好了太多。
“克劳德带它们去吃饭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Yes，your highness。”
正在吃着的时候我听见了三胞胎的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老爷这次会不会怪克劳德？或者换掉他，毕竟这件事他做得太过分了。”
“我觉得不可能吧，老爷看上去还是蛮喜欢克劳德和汉娜的。”
“可是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任何一个主人身上恶魔都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听说克劳德和老爷的契约非常薄弱，就算是互相背叛也不会遭到反噬。”
“不会吧，我还听说老爷喜欢一个叫塞巴斯蒂安的执事，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老爷不是有充分的理由来换掉克劳德？”
“嗯，应该是的。”
“.......”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干活！”这显然是克劳德的声音，我听后悄悄地笑了，暗自想象着那三胞胎会是怎样吃瘪的表情，一定很好玩儿 。
克劳德，来干什么？
不过换掉克劳德么？如果我能换掉，那也不会放着这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了，即使知道最后的最后自己终会死在他的手上。
克劳德没有敲门就进来了，细长的琥珀眼依旧如此平静，我现在没有兴趣教训他，满怀好奇地期待着克劳德下一步会怎么做。三胞胎的话，对他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么？是克劳德强装镇定，还是自己对于他真的不重要？
一丝亮光出现在克劳德手上，是一把小刀，我眯起了眼。
要来杀我？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老爷。”他说着，在我面前跪下，双手捧着那把小刀，头也不敢抬。
我冷笑了一声，请罪来的么？
“我知道这次做得过分了，如果您有怨气，就请尽情发泄吧。”克劳德是这样说的，随后又补上一句，“怎样都可以，只是不要抛下我。”语罢克劳德将那个临时的小桌搬下，我接过这把刀，看着它微微出神。
人类的任何攻击都对恶魔没有伤害，他知道的，这样做是觉得我舍不得让这副皮囊变得千疮百孔，捏住了我的死穴么？他明明知道，我最不忍心伤害他。
我抚摸着他的脸，缓缓地，缓缓地，从嘴唇略过鼻梁到额头，又从额头回到嘴唇，最后在这两片唇瓣上摩挲，而他也终于显现出了一点点的慌乱不安，呼吸有些凌乱。
真是一种绝美的艺术，我家克劳德当真是美，即使是害怕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大笑了起来，捏住他的下巴，俯身盯向他的眼：“我记得和克劳德说过惩罚的方式的吧？克劳德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这惩罚应该多严重呢？”
“嗯？”我依旧摩挲着他的唇，这暗示真的已经足够明显。
他撇过头，低垂着眉眼，是在拒绝。
犹如五雷轰顶！
我瞪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真是的，是我自欺欺人了，原来克劳德一直在心理上排斥我的呀，之前那些举动，都不知道克劳德在背地里暗暗恶心过多少回。到头来，你还是在厌恶向执事献爱的主人，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呵......
傻瓜，前世的教训你还不够么？他这样对你或许此时是真心的，但是等到夏尔来的手你就只能沦为棋子，还对他抱有希望干什么？
我好希望昨天克劳德就那样把我杀死，至少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终究，都是错的；终究，我们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我放下手，他惊讶地看着我。
“逗你玩儿的啦，这次就饶过克劳德吧，放心，我对克劳德没兴趣。”说完之后低头看着被角，真的不想看他欣喜若狂的表情。
一阵无言。
“克劳德可以站起来了，不用总是跪着。”
他很听话地做了。
“那我喂老爷吃饭吧。”
“不用！”
我知道他不喜欢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真的不用为难自己这样。我往下缩着，背对着他，“我困了，你走吧。”
始终没有听见脚步声。
他来到床的另一边，脱下鞋子，和衣躺着，一只手握住了我摆在外面的手，紧紧地包着，虽然不热但是在我心中升腾起了一阵暖意。我翻到他那一边，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在找死，他的味道，他的温度，他的呼吸，都是离我如此之近，就像难以摆脱的鬼魅，时刻诱导着我误入歧途，难保我会做出什么逼良为娼的举动。
当真是，自送虎穴。
我甩开他，或者把克劳德一脚踹下去，奈何因为体重问题再加上我生病，一直无果。
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层被子。
“我陪老爷吧，等到老爷睡着的时候我就走。”
我停止了反抗，叹了一口气，问道：“克劳德为什么不杀我？”握住我的手微微一颤，他垂着眸子，抱住我。
克劳德和我说，他也经常会梦见我抱着他的腿，哭着说他是我此生唯一。
我惊住了。
原来，他也是有一点点记忆的，只是它太短暂，短暂到让他以为这是一个梦而已。
“老爷相信么？就是这么神奇。我估计老爷就是入梦太深才会这样想的，不过我也几乎要把它当成了现实，可是一想现实中的老爷怎么会如此狼狈？又怎么会爱我爱得如此心痛？觉得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也就没当什么。”
“老爷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背叛您，也不会让您像梦中一样痛苦。”
我看着这张俊美的侧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可以肯定此时的克劳德爱我是真的，说出来的话也一定是真的。
没有再说什么了，我最后靠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说过等我睡熟的时候会离开，可我为什么觉得有一个人一直在陪我？
他陪了我好久好久，动也没有动一下，生怕惊醒了我一样。
第二天，我被一阵窸窣声惊醒，等有了意识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偷偷看着克劳德离开的背影，躲在被窝里偷笑了好久。
或许，他只是暂时还不能接受那种程度？
不碍事，他们还有好长时间可以来适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错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