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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他虽说出国了两年,又没在上海怎么住过,竟比她这个在这里待了一年的人更加熟悉,熟门熟路地就把车开到了“和平饭店”。
      接待小姐见了他也似贵宾似的招待,结果两个人站在大厅又是一阵吵闹,他说去“和平扒房”吃法国菜,平安偏说要吃中菜,最后到底是平安说了算的,那接待小姐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原是耐心候在一边,眼下总算有了结果了就笑眯眯地领着他们去了“汇中厅”。
      平安坐下就说:“你出国这么些年还没吃够西菜啊。”
      他也只是笑:“行行行,这不都依你嘛。”
      平安点了好些个菜,那上菜的速度也够快的,不一会儿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中式佳肴就端上桌了。她只管低头吃着,心想这顿可得吃饱了,平时怕难有机会吃这么贵的菜。他看的直摇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能吃啊!”
      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和邵仲颀在食堂吃饭的情景,那菜是真的好吃,她也是低头只顾着吃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看他几眼,好把他牢牢记住了。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那夹菜的速度也就放慢了许多。
      “怎么了,没胃口啊?”
      她胡乱答了句:“不是啊,只是想家里李嫂做的菜了。”
      他也放了筷子看她,说:“平安,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带你出去玩被老太爷训话的事吗?”
      平安顿时来了兴致,笑着说:“哪会不记得啊。小时候我老是跟在你们屁股后头出去玩,什么掏鸟蛋,骑马打仗的都玩过,有一次还摔伤了,爷爷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叫来了你们几个好一顿训,说这么些个小子竟保护不了一个平安丫头。”
      “还不止呢,完了还指示徐秘书说‘把他们老子都叫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他学着爷爷的语气还真像,把平安都逗笑了,指着他就说:“那时就你最滑头,表哥他们拖住徐秘书不放,你就嬉皮笑脸地对爷爷说:‘老太爷,您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们下次都不带平安玩了,您把我们父亲叫来还不是给我们一顿好打,所幸您老动手打了就完事了。’爷爷一乐也就没了脾气,连连说‘罢了,罢了’就让你们走了。”
      “后来又是谁哭着喊着要跟我们出去玩啊?”
      平安也笑了,她还记得后来自己伤口好了就忘了疼了,可怜巴巴地嚷嚷说他们都不带她出去玩,爷爷又把他叫到跟前训话,说:“央子,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你们来找平安呀?”央子是他的小名,他只在下面小声嘀咕:“还不是您不让。”
      爷爷耳朵特别尖,笑了笑就说:“我有这么说吗,去去去,还不找平安丫头玩去。”看着他跑远还不忘叮嘱几句:“要是平安破点皮,你们可就完了。”
      爷爷一直以来都是特别宠她的,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父亲很早就去世,爷爷给她取名“平安”,一来说名字简单好养活,归根到底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甚至嘱咐了不管下人还是周围什么人一律管她叫“平安”,因为他觉着天天有人在旁边喊“平安”就总是会平安的。
      想着想着眼中竟有了一层雾水,忙用手指抚开了去,就听见他说:“平安,还在生老太爷的气呢?他不也是为了你好吗,摄影这玩意儿女孩子是挺累的,你还偏喜欢,最后竟自个儿报了名就算数。”
      “你不还一样,你父亲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过,从小到大讨的打还少吗?”
      他一听就乐了:“平安,你敢情是在向我靠拢呢,得,等我这里的事办完了,就带你回家。”
      她心里其实也是很惦记爷爷的,听他这么说也只得轻点了下头,他看了也极为高兴,忙给她夹了好些个菜,不停叫她多吃点,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了句:“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你腰一点儿也没粗,就我走时的那几寸。”
      平安听了顿时涨红了脸,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给他气的,“啪”的一声搁了筷子就骂:“薛铭央,回去后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薛铭央想不到这丫头是真的长大了,以往他们一伙人在一起吃饭,她总是点杯胡萝卜汁就完事了,她的喜好很奇怪,喜欢喝胡萝卜汁,所以他总形容她是天真的小白兔。今天这丫头不知发什么疯,偏要拿酒来喝,而且喝起来就没完。他先是不许,她就不依了,对着他就嚷:“凭什么呀,凭什么你们能喝我就喝不得啊?”
      他无奈道:“你能跟我们比吗?我们几个说什么也是被大人们从小用筷子一点一点在饭桌上喂出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我们逞什么能啊!”
      “我不是见你回来了,高兴想喝酒嘛。”
      他听她这么可怜兮兮的说话倒也没辙了,只一味劝她少喝点,谁知她是真的不胜酒力,两杯下肚就明显喝高了的样子,许是喝醉了难受,成串的眼泪竟也跟着掉了下来,这倒把他弄的手足无措了。

      早上悠悠转醒过来,平安只觉的头像裂开了一样的疼,迷糊着挣开眼睛,又闭了闭再睁开,面对周围的一片陌生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视线往前移了移,才发现躺在沙发上只盖了一条薄毯子的薛铭央。她依稀才想起昨晚自己像是喝醉了,然后被他手忙脚乱地扶上了楼,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难道?她疑惑的瞪向沙发里兀自沉睡着的人。
      “别这样看着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不知何时也已经醒了过来,端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她。此时的他衬衣也皱了,头发也乱了,额发更是凌乱的向个大孩子,一点翩翩公子的形象都不见了。
      他揉着头发起来走向洗漱间,背对着平安道:“平安,也就是你了,我这幅样子断不会给别的女人看见的。”
      平安也拉开被子下床来:“是是是,就你公子哥最注意形象了行了吧,弄的光鲜亮丽的给谁看啊。”
      他咬着牙刷探出头来:“嘿嘿,这你可不懂了,爱看我的女人多的是呢。”
      她嗤笑了声,又说:“你好歹也别这么小气啊,多开个房间怎么了,非要窝在沙发上挤着睡。”
      “嘿,要不是你喝醉了扯着我不放,我用窝在这儿么我?”
      这话倒说的平安满脸通红了,嘴上还犹自不承认:“我……我哪有啊!”
      他又探出头来对她露出邪邪地笑容:“亏你哥我定力强,否则……”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平安挥着拳头向他扑来,连忙“嘭”的一声把门关了,随即“哗哗”的水声也响了起来。
      两人一身清爽的从“和平饭店”出来,侍者也照例把薛铭央的车开了过来,他给她打开车门,说:“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她这才注意了一下他开来的车,于是就笑了:“你大少爷什么时候玩起低调来了。”
      他也满不在乎的笑笑:“从国外弄了辆Bugatti过来,老爷子嫌招摇不让开,得,只能委屈自己了。你要喜欢,赶明儿偷出来带你兜风,怎么样?”
      她一听就瞪大了眼睛:“Bugatti?我看你是真疯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你知道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愿意将就。”
      她原想再多说几句,心想万一把他惹急了,自己坐公车回去指不定多麻烦呢,于是也不顾着跟他闹脾气了,斜着看了他一眼就乖乖地坐进去了。

      回到宿舍开了门,平安就受了好大的惊吓,小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礼炮,竟然藏在门后给她来了一个出其不意,嘴上还念叨着:“恭喜,恭喜啊安安。”
      平安此时也累的没功夫跟她闹,只说:“我不结婚,不生日的恭什么喜啊。”
      小白收了礼炮,奸笑着挨过来:“还跟我装呢,昨儿可有人看到你和一帅哥亲密的上了辆奥迪A8,眼下到今早才回来你说怎么样啊?”
      还A8呢,要不是他大少爷不敢把那辆吓死人的Bugatti出现在国内的大马路上,不然奥迪、宝马之类他根本不屑于开,刚才他这样跟她说时,她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口唾沫。
      不等她辩解,小白又凑的更近些对她耳语:“哎,安安,早就该如此嘛,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多好啊,来,跟姐们说说,昨晚可尽兴啊?”
      平安气的不轻,捏了小白的耳朵就叫:“邹月白,你脑袋里能不能装些干净的东西啊!”
      麦可可磨着指甲随意地说:“怕是去见薛公子了吧?”
      小白揉着捏红了的耳朵一脸的疑惑:“谁,谁是薛公子,我不是又错过什么好戏了吧?”
      “懒的跟你们说,我要睡觉了。”平安不理她们,兀自脱了衣服就躺床上去了,此刻真是头疼的要死,直想着下次再也不拿酒灌自己了。

      睡觉前接到薛铭央的电话,说他周三就能把事情办完,周四就可以带她回家了,让她赶紧跟系里请好假。她不知怎么的就说周四不行,说什么也要周五才能走,薛铭央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声:“随便哪天都行,你看着办吧。”后来她醒悟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舍不得邵仲颀,打算着回家之前还想去看看他,之后就下定决心把什么念头都断了,只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会告诉央子的。
      这么打算着,周四下午到底还是去了,可是她进了教室才发现今天的人远没有过去那么多,甚至还有好几个空位。平安心里猜测着,难道他已经不做助教了?
      “那个,请问邵仲颀不来上课了吗?”
      旁边的女生看了他一眼,才说:“你不知道吗?邵学长生病了,连着好几节课没上了。”
      他生病了?这下平安的心里顿时焦急万分,恨不得再问几句“他生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之类的,结果到底是忍着没问,只是拿了包就走。
      她竟像个傻子一样看到人就问:“你知道邵仲颀在哪儿吗?”偌大个校园她就不相信没人知道他在哪个医院。算她运气好,最后问到了与他同寝室的,就对她说:“你别急,老大只是肠胃炎,这会儿在医务室挂点滴呢。”
      她感激的连连道谢,提了脚就跑,跑了几步又回了头喊:“哎,这位学长,医务室在哪儿啊?”

      原先如此焦急,可是真的见着他了竟然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休息,手背上用胶布固定着针头。
      她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仿佛那样就是天长地久。她一向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真觉得自己就是一懦弱的胆小鬼,只敢这样无声的看着他,到底不敢惊动他分毫。
      邵仲颀,从今往后我阮平安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会忘了你,你也要忘记我,也许,也许你原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平安这样无声的说着,然后吸了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开。
      “别走,平安……”
      迈了第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轻,却也是那样的清晰。她不可置信地猛然转头,泪水刹那间迷了双眼。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嘴边的笑容有些虚弱,可还是那样温柔的对她笑着,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别走,平安。”
      他叫她平安,她听起来是那样的自然,也是那样的动听。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跑到他身边就哭:“邵仲颀,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我……”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脸,也打断了她的话,依旧笑的无比温和,此时又多了点无奈,他说:“傻瓜,没想到我们都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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