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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浮沉各异势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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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竟然敢!
房月见那药碗越凑越近,自己却发不出声来,只好咬牙撑着身体,使出全身力气扬手,将它打翻在地!
苏寒江被他的突然发作弄得莫名其妙,好好一碗药便这样被糟蹋了,不由有些怒意,可又不能跟病人计较,只好强忍下怒气瞪着房月,任由那一地狼籍的摆着。
苏寒江本性清傲,想他从前哪做过伺候人的事,如今也是因着一个情字,这些天来对房月的各种无理要求都是百依百顺。可泥人也有土性,自己见他吹了风感了寒,连忙跟船家讨的苏叶生姜熬了一早上,却被问也不问便打翻在地,即便是病人,也实在难以让人好受。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春眉顶着他那蜡黄的小脸儿惊惊乍乍的跑了进来,一边麻利的收拾起瓷片污痕,一边惋惜着:“哎呀真可惜,这药是苏公子熬了一早上才熬好的。好在罐子里还有些,我再去给您盛一碗来!”
房月气得全身发抖,抬手指着他:“你…你这……”
他本想说“你这混账东西,亏得我白养你这些年!”可话还没说完,房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虽然嘶哑难听,但确实字正腔圆,并无半点被人毒哑的迹象……那手便僵在半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春眉收拾完碎碗,才抬起双圆溜溜的眼来看他,完全没发现房月之前的神色,自顾自说道:“公子这么多年第一次生病,我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了,真是多亏了苏公子经验老道!”
一句话说得两人皆是尴尬万分,房月更是偏过头去掩饰刚才的失态,不敢看他。
春眉出去半响,苏寒江终于开口,道:“你受了风寒,还露在外面干什么?”
房月似没听见的一动不动。
苏寒江便走近了些,将穿着中衣的房月按进被子,再将那件纯白的狐毛大裘手法老练的塞进被底。
房月动了动嘴角,想问那大裘哪来的,又觉得多此一问。这船上穿得起裘衣的就他们两人,而自己从院里带出的衣物都换了银两,剩下的自然只能是他苏寒江的。
苏寒江又道:“你先好好躺着,呆会热了药再起来喝。”顿了顿,又改口道:“要…在下…喂你亦可。”
房月听得后面这句话,突然侧了身背对着他,半晌,嘶哑着嗓子艰难的说了句话来:“你…你肩上还疼么?”
苏寒江未解他话中之意,便微微愣着看他。
“就、就是那右肩……”房月拿眼神去看他前几日被自己咬过那处,又说了一遍。苏寒江才想起这回事来,摸了摸仍有些隐隐作痛的肩头,道:
“劳烦挂记,不过是点儿皮肉伤,早已经不碍事了。”
房月见他似是没体会得,只好又把脸转了回去,更低了些声儿把话说出口来: “我以前,没生过病,不懂得那些……”他明明记得,那夜里将寒江肩头咬出一排血印子,他倒是宽宏大量,这就揭了过去,自己却总疑苏寒江心怀不轨……既如此,同他道个歉也是应该。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似乎和之前令两人僵持的事情无关,但苏寒江终于懂得,这恐怕就是房月极少有的认错服输之态了。之前生起的郁气便一扫而空,兼又喜道:“如此看来,房月公子体质甚好,可是常年练舞之故?”
若真如此,依柳大夫所言,或许真能替他调理复阳,早些得偿心愿。
房月闻言,却对着船壁的脸浮出一个苦笑。
“我那时,哪敢生病……”
苏寒江那心里便猛的一阵酸软。
这个惯会逞强的人,年年岁岁,月月日日,竟是强撑着,连生病都不敢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