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法医。》恩残紫悟

14、第 14 章

　　14、
　　一个月，可以发生多少起案子？或者说，同一个凶手能犯下多少同样手段的案子？高朗可以告诉你，26件。他恢复上班之后的一个月内，街头露宿者被袭击的案子，一共发生了26起，其中23人死亡，3人重伤。
　　26起案件，都是为了钱。公安大学的心理系教授所做的犯罪嫌疑人刻画，也到了高朗的手里。犯罪嫌疑人应为青壮年男性，年龄20至35岁左右，社会层次低下，手段残忍，应有犯罪前科。
　　高朗对着这份报告，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份东西的意义。这种人遍地都是，数不胜数。他们所在的城市是一个人口上千万的大城市，本地人员不说，就连外来务工的人员都不知道有多少符合这样的条件，一个一个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如果不采取什么手段，嫌疑犯肯定还会再次犯案。总不能每个街头露宿的人边上蹲一个警察吧！就算加派警力巡逻，对于这么大的城市和若干个露宿人员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能不能吓唬住嫌疑犯一时都是个问题。
　　龚超和萧振窝在旁边的沙发上，这阵子可给他们折腾坏了，一到晚上高朗就带着他们两个开着车满城的乱转，别说睡觉了，床长什么样他们两个都快忘了。白天上班，晚上义务巡逻，这两天给他们困的恨不得把雀巢咖啡当午饭干嚼了。
　　高朗抽完了一根烟，‘啪’的一拍桌子，旁边的龚超吓了一激灵。
　　“怎么了老大？”萧振也‘腾’的一下站起来，“又到点上街三个人一起压马路了？”
　　“没有，今天你跟龚超回去睡觉吧！”高朗看了看一屋子东倒西歪的补眠成员，“我去跟上面汇报，咱们明天开始，部分人假扮街头露宿人员，剩下的蹲坑守候！”
　　“老大你没事儿吧？！”龚超揉了揉眼睛，“这得多少人啊！光咱们组这么两个半人压根不够用啊！”
　　“能申请来多少人，就上多少人！”高朗把桌子上的案件相关汇报齐兑齐兑，“在那儿蹲着总比我们天天乱晃好！这个月的汽油都超额了！”
　　龚超和萧振看着高朗走路带风的出了门，心想，老大是不是这段时间太过疲劳，今天回光返照了？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叶淮喝了一口咖啡，在解剖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好一会。最近连续送来的尸体，着实让他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不光是那没完没了的尸体解剖，还有尸体身上穿的戴的粘的蹭的，都要一样一样分门别类的检查。这次连续案件里面的死者都是露宿街头的人员，本身的衣物杂、脏、乱，想要发现罪犯留下的痕迹物证，工作量着实大了点。
　　叶淮最近也是每天工作20小时，拼了老命的在过于杂乱的证物中寻找着蛛丝马迹。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那个新买的咖啡壶，叶淮长叹了口气，最近喝咖啡喝得自己的牙都黄了一个层次，赶明儿亮白牙膏的钱死活也得让高朗给报销了。
　　“叶法医，我过来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龚超一推门，“哎呦，你这是黑眼圈啊？还是昨天上街让人给揍了？”
　　“你不知道么，最近流行熊猫眼，用不用我也给你安两个？”叶淮举了举拳头，“我这边还没什么进展，因为死者身上的衣物和周边环境都太过复杂，很难找到什么对案件有推动的线索。”
　　“哦……”龚超挠了挠脑袋，“我们老大疯了！非要让人假扮成露宿的，剩下人两个人一组在周边蹲坑守候。这都蹲一个星期了，连毛都没见着。”
　　“估计他也是没办法了，也真难为他了，那儿调来那么多警察当露宿街头的。”叶淮看了看表，“都六点多了，你怎么还不上岗？”
　　“我们老大让我过来的！他说他要24小时装露宿人员，所以没空过来督促你的工作。”龚超打了个哈欠，“他还说，你如果想他了，就拎点废品过去看看他，他现在成天满大街捡易拉罐换钱呢！”
　　“这装得可够彻底的啊！”叶淮脱下白大褂，“你告诉他，让他自己慢慢捡吧！换了钱记着交公，别直接留下当外快了。”

　　高朗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了看天。他已经在这个步行街的胡同口蹲了快两个星期了，捡易拉罐都换了200多块钱了，可那个罪犯就像闻到了味一样，这两个星期一直没动静。这两天寒流突然来袭，高朗也只能躲在墙角背背风，伸手摸摸脑袋，好像有点发烧。
　　龚超和萧振的监视车就在步行街对面，看他们两个坐在车里有说有笑，打情骂俏的高朗就恨的牙根发痒。早知道这么遭罪，他就不主动申请干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儿了，现在全市的警察肯定有一半都在肚子里面骂他呢！
　　“哎呦！”高朗正想着有的没的，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朝他脑袋砸了过来，直砸得他眼冒金星，正想骂人，“你……”
　　“我什么啊？”叶淮环着胳膊，从上往下看他，“别说，你装得还真挺像的！我刚才还寻思这街边上拾荒的伙食挺好，看着脑满肠肥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你。”
　　“你才脑满肠肥的呢！”高朗瞪了叶淮一眼，“没事儿别来瞎搅和，在实验室里面老实呆着多好。”
　　“你以为我想来啊？”叶淮四处看了看，“龚超让我过来给他送东西，要么谁有工夫过来搭理你。行了，你在这儿慢慢享受人生吧！我过去跟龚超他们吃pizza了！”
　　高朗抬头看看监视车，果然车里面的龚超和萧振正狼吞虎咽必胜客呢，心里面把那两个小子翻来覆去的骂了个底儿掉。低头看见叶淮刚才砸他脑袋的白塑料袋，打开看看，里面一个毯子裹着俩饭盒，一个饭盒里装着满满的土豆炖排骨，另一个里面是香喷喷的鸡蛋炒饭。高朗看了看已经坐进监视车里的叶淮，抱着两个饭盒躲墙角里犒劳自己去了。

　　“我说叶法医，你今天怎么这么好？”龚超一边往嘴里塞匹萨一边回身看叶淮，“你说你来看我们就来看我们呗！还买这么多吃的，这多让我们不好意思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吃的比谁都多！”萧振抢在龚超前面拿起盒子里面最后一块匹萨，“人家叶淮还没吃呢，你别塞了！也不怕撑出胰腺炎来！没出息！”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叶淮坐在后排上，看了看表，“这都十点多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呢？”
　　“哪儿有工夫吃晚饭啊！”萧振喝了两口水，“老大就在对面蹲着，我们哪儿敢吃啊！”
　　“可不是，这都俩星期了，你说这老大也不知道着什么魔了！”龚超擦了擦嘴，“委屈自己还带上瘾的，这天天吃不饱穿不暖，低三下四的，他还真能坚持。”
　　“嗨……你还不明白么！”萧振一边剔牙一边说：“老大这是面子上抹不开，开始这妖蛾子是他出的，到现在收不了场了也只能自己吃苦受累咬着牙坚持。”
　　“这不是没事儿找抽么！”龚超打了个哈欠，“不过那个嫌疑犯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这段时间也够消停的！人也不拍了，钱也不抢了，每天半夜在家睡觉，折腾得我们鸡飞狗跳的！”
　　叶淮看看表，快到十二点，旁边那俩人的嘴还没有停下的趋势，略微有点犯困，打算到旁边的便利店买点咖啡回来。
　　叶淮开门下车，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看对面的高朗，盖着他拿来的毯子，在临时搭起来的窝棚里面睡觉呢。叶淮有点后悔毯子拿薄了，这两天降温，刚才听高朗说话的动静，怕是有点感冒，早知道就拿药来了。
　　便利店里面很暖和，叶淮拿了几罐咖啡，站着看了会儿报纸杂志，结了账之后，想了想，又回去拿了几罐易拉罐的饮料，付了钱转身出了便利店的门。
　　整个步行街都很安静，就是因为太过安静，叶淮才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从高朗睡觉的那个胡同里面传出来。叶淮看了看监视车里的龚超和萧振，在闭目养神，又往高朗的方向看了看，胡同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叶淮眯起眼睛仔细的朝里面看了看，这次他看清楚了，胡同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高朗。

　　高朗难得吃了顿热乎饱饭，吃饭之后就裹着叶淮送来的毯子美美的睡觉。当叶淮在街对面大叫“高朗”的时候，他的确醒了，但是他还处于迷蒙状态。下一秒，一个人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再之后，龚超和萧振两个人冲到胡同的里面，按住了一个人。
　　高朗清醒了，他彻底清醒了。旁边龚超和萧振一边大呼小叫地说，老大人抓住了，一边把人往车上带。扑到他身上的是叶淮，要不是叶淮看到胡同里的人影，他高朗可能就在睡梦当中用不怎么光荣的方式牺牲了。
　　“叶淮！”高朗推了推趴在他身上的叶淮，“起来吧！没事儿了！”
　　叶淮没动，高朗有些慌了，“叶淮，你不是撞到哪儿了吧？倒是说话啊！”高朗使劲把叶淮从他身上拉起来。叶淮的额头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正往外淌着血。
　　“我早就说了你在实验室里面给我老实呆着得了！非出来找事儿！”高朗抱着叶淮一路小跑的冲上了车，“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还不如一板砖拍死我呢！叶淮，你可千万别有事儿！要么我直接用手术刀活剐了那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萧振回头看着高朗说：“老大去哪儿？”
　　“医院！！！！！！”高朗红着眼睛嚎了一句，旁边的犯罪嫌疑人吓得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