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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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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录儿:
谁能告诉我,绝望的感觉。
那我来说吧。那时花死之香,痛彻心扉。
我蹲在地上,渴望谁帮我。草宣就这么护着,我感觉浑身颤栗。
“小录儿?”
是徐旭么?我抬头,泪就这么留下来。不可抑止。他抱住我,“不怕,不怕。”
我想逃。可就这时候,女人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如果不是徐旭扶着,我想会被打趴在地上。
窒息的感觉啊,阔别十年,终于又相见了。
于傲之在房间里,看着我进来,看着我浑身颤栗。他的烟亮一下,暗一下。“我订了两张火车票。”“去南昌,再乘飞机。去布里斯班。”
如果没有刚才的那一幕,我想我会犹豫一下,再点头。可是,你把本该的犹豫也一同抹杀了。
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呢?
我等了你十年。就像那个带人型的雾团说的。“前两百年我许愿谁能把我就出来,我给他用不完的钱。可是没有人;之后三百年,我对自己说谁来救我出去我就给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仍旧没有人;从那以后,我对自己说,谁来救我我就杀了谁……”
于傲之,为什么你在我快对你绝望的时候像渔夫一样来临呢?你不来,我会难过,会伤心。你来了,也带来一把盐。撒在伤上面,听得见无形却消骨的疼。
疼得我看见了十年前。你半夜偷偷下床,从床底下拖出行李,带上你的衣服,消失在夜色中。你不知道,要是回头了,会看见我。光着脚丫穿着你的大汗衫,和你一起走到火车站。
这么长的路,你未曾往后看过一眼。
或许也怪我。被你留下却又可望从你那得到些什么。
冬天了。我送走徐旭,看着天黑。很久很久,你终于回来了。喝了一些酒,身子摇摇晃晃。“于……”我想叫你,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
你倒了下来,压在我身上,一遍一遍说:“录儿,对不起。我不知道。”
于傲之,我看见你的泪了。
手指碰触它的凉意,可以冰冻任何。你突然抓住我的手,“录儿,和我走。”
我摇摇头。
“为什么?我带你去布里斯班,看黄金海岸,看袋鼠,看树袋熊,不好吗?”你把我的手按在你的脸上,那双让我信赖的眼睛。
“不要了……哥……”嗓子里撕出来的声音,我为于傲之终于寻出了一个词。“哥,录儿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说的时候,我在笑。分不清是快乐是释然还是因为那个字,感动得微笑。
火车是隔天早上的,我送你去。你一直紧握我的手,“放开一次,却又不得不放第二次。”
其实很想说,于傲之,你苦笑的表情一点都不好看。
火车嘟的开始慢慢转动轮子。我看着你伸出头看我,“哥。”我说,“哥——!”很大声很大声,我希望他能够听到,从此处传至彼处得祝愿。
“要幸福呐。”
徐旭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来临。找我再做导游。但那不可能也没机会。你隔了几天躲到拐角看我。哀,既然要藏也要藏得好点嘛,那么明显。
感谢你让我快乐。
我在吹泡泡,你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小录儿,爱我好不好?”
可是我是那么坏的孩子。
你的嘴唇靠近我的耳朵,一张一合,暖暖的湿气传过来,“坏孩子也会变好孩子的。”“爱我,好不好?”
头不由自主的点下。或许我真的希望有人来爱我一下。
我们晚上在湖边散步,天冷,有风的湖面吹不起波澜。徐旭掏出火车票塞在我的手心。上海。那个久违不蒂的城市。我抚摸那张票面,我亦需要照顾的。
你们说,上海是不是变化的很大?是不是很容易迷路?我还能找回我从前的“家”么?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噗——!”
不远处的平面,燃起了焰火。一簇又一簇。原先是看着,可突然发现了什么。我快步朝那边跑去。
果然。
“草宣!”我有点气喘吁吁的,“你。。。”
他回过头,右手上还打着石膏。“于于,对不起。”
“爸爸他……把你害的。”
“我知道。”紧紧地握住手,连指甲都被嵌进去。
“怎么会?”草宣惊讶的看着我。
“就在你说‘我爸爸赚钱不干净’我就意识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有些生气了,而且还带有愤怒。“估计整件事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了。”拳头飞上墙,用力的砸着。
我站在原地,看见你脚下踩的草,翠绿色的。“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了。”我说,“于录儿最好的朋友。”“江草宣。”
你把头埋在那堵墙与手之间。笑了。“朋友?哈。”那里面有足足的讽刺可以去击伤任何一个做好准备的人。“你见过有任何自己仇视的儿子在一起么?”
他转过头,指着我,“你于录儿没见过。”继而又指向自己,“我江草宣也没见过。”
最后一发焰火升上天,绽出一朵花的颜色,一下子又被埋在黑暗。
“对不起,于于。”你从我旁边走过,我急忙转身看你的背影,“草宣!”
他未回头,一切都那么具有戏剧化。
我想我应该打一个电话给徐。。。哦,不。是阿恩。我去不了上海了,至少现在不行。
或许我那些话真的伤到了草宣。
他开始躲我。
我很想找到他,并和他讲。一切与他无关,不必这样,我们仍旧是好朋友。
好朋友呀。
别忘了啊。
阿恩走的早上我找到喝成烂泥的草宣。他躺在草坪上,周围有很多空空的罐子。他是那么天真的,拥有太多的美好。一下子破裂,偏激的让人心疼。
我坐在他旁边,等着他醒。一步不离的跟着。让他厌烦,让他和我说话。
这招很管用,就在草宣上厕所并且我也险些的跟上去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还是在门口等吧,我怕了你了。”
呵呵。
“于于,你就真的不介意么?”
“说不介意你会完全相信么?”我走在路坝上,“但是你和他是两个人,不一样的人。”我强调,不能也不会因为那混蛋而败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我却不能装做没发生过这件事。”草宣在后面走着,石子突突的往前滚。
“那就忘记吧。”我说,“干脆我们都得失忆症全忘了吧。”
草宣明亮的眸子印着我的影像。
“好的。”
你说话的语气一直那么安静。或许隔阂就真的这么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深深的口子。
我们依旧喜欢午后的阳光,坐在墙岸听爷爷说故事。那张火车票被我放在铁盒子里面,连同我存的六千块。
草宣决定出去打工。他打算放弃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三个月后,我早上打开窗迎接越来越暖的春天,低头向下看,黑黑的高高的影子对我笑。
后面有着焰火,一个一个的点燃。
纯白色的天空,被渲染上了色泽,开始热闹起来。
我在上面看着。草宣看我:“于于,你快乐么?”
“是啊。很快乐。”
焰火是什么?
就是把悲伤丢进尘埃,把快乐散播大地。
隔天早上草宣又走了。他说这次要很久才能回来。
半夜我偷偷去寻找我的铁盒子。摇一摇,听见里面兴奋晃动的声音。
似乎比平时更兴奋些。
打开它,里面多了一个信封。——“于于,要快乐哦。”幼圆的字体躺在上面。还有一张火车票,时间显示明天晚上7点。
草宣啊,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打开盒子么?
“傻瓜。”我嘀咕,“不是说了嘛,我很快乐。”
带上东西,再多也仅仅是半个旅行袋的样子。爷爷说:“钱分开来放,注意点,到那里写信。”
“嗯。”我点点头。
知道吗?上火车时我心噗噗的跳。漫长的时间,经过麦田,看到山,还有农民。
九江呢?消失在后面了吧。
我也真是个笨蛋。什么都没有计划好就跑上上海来了。大大的火车站让我害怕得不敢动。这么大,要迷路的。
阿恩的电话被我压在衣服下面。我想我要不要去找他,但前提是先找到一个住的地方,还要一份工作。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生存下去的。
房子很小,区区的9平方。地铁一号线直通人民广场。我躺在有些潮湿的床上,想起周迅的《perhaps love》,孙纳在里面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出去,会不会失败……”
把被子再往上拉拉进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