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 综]长歌襄水上》天泽时若

44、第四十四章

　　“如果我一定要对江枫夫妇动手……”怜星笑道，她好奇的看着朝清徵，在心中不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宫主尽可试试。”朝清徵温声道。

　　怜星眼波微动，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谁？”

　　“武功如此高，人又如此美，除了移花宫的两位宫主外，还能有什么人？”朝清徵微笑，“可若来的是邀月宫主，怕是未必有兴趣与我闲话。”

　　怜星笑，笑声清脆动人，带着奇异的娇美与天真，她眸光斜睨，嫣然道：“妹子平日难道不照镜子，容貌美丽武功高强，除了我们外，不是还有你自己么？”

　　朝清徵一怔，她打听这个世界的高手时，并未将自己也包含进去，只好欠身笑道：“宫主谬赞。”

　　怜星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他们好不好？”不待朝清徵回答，又道，“我姐姐要来了。”

　　“二宫主前来，莫非是为了预警？”朝清徵问。

　　怜星摇头，轻叹：“我原本只是过来瞧瞧。”以江枫两人的武功，还发现不了她，淡淡道，“你的武功不错，却也未必是姐姐的对手。”

　　朝清徵含蓄微笑：“我愿意试试。”她的武功不断进步，但与高手的战斗经验，却不是呆在屋子里打坐就能有的，难得有机会与移花宫主这种等级的高手相较量，她听江枫说时，几乎迫不及待的将旁人的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怜星望着她，姿态悠然，一双明眸当真比天上的星辰更亮，她轻轻咬着唇，美丽的脸上忽而露出新奇有趣的神情，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朝清徵微笑，难为你，在一见面之间，就发现我有意思。

　　怜星的眼波灵活的转动，就像春水在柔风下荡开涟漪：“我姐妹久居移花宫，不知武林中居然出现了妹子这样年轻的高手，今日有幸，万望赐教。”她笑的甜蜜又温柔，“我怪喜欢妹子的，若是你能赢，我也很是高兴。若是你输了，能死在我手上，好歹要比死在姐姐手上舒服一些。”

　　被这样的美人喜欢，总不会是一件叫人讨厌的事，朝清徵含笑应允：“好。”

　　话音方落，两人身法展动，一齐动起手来。

　　朝清徵斜抱着青玉流，指尖虚按在弦上，移花宫主没有用兵刃，但那双纤细美丽的玉掌，却绝不逊于天下间任何锋利的武器。

　　两人身法极快，行动时迅若鬼魅，怜星宫主一掌拍出，落在旁人眼中，却仿佛漫天都是她白生生的手掌，只瞧上一眼，就禁不住目眩神晕。

　　屋顶上的瓦片被浑厚的掌风带起，擦着朝清徵的肩头飞过去，她提气急掠，轻轻一纵，从屋顶落到三丈外的树梢上，手指拨动琴弦，发出悦耳的两声铮鸣。

　　琴声在空中散开，怜星蹑着朝清徵的踪迹，轻轻挥出一掌，掌法行到一半，只觉右手仿佛被绵密的胶水裹住般滞涩，在碰到敌人前，对方早就身形一闪，不知去了何方。

　　怜星的掌力雄浑，内力之深厚，世上只有寥寥几人可以与之媲美，她的掌法也早就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飘飘然的不带丝毫烟火之气，但这轻描淡写的随意一掌，居然能封住对手招式后的诸般变化。

　　移花宫的武学，并非质朴简单，而是将许多精致的招数提炼出来，萃取其精华的部分。

　　碧绿色的树叶不断向下飞落，两人动手到现在，试探的意味远大于生死较量，朝清徵身轻如羽，气息绵长，就算在急速移动时，弹琴的手法仍旧丝毫不错。

　　她勾住琴弦，等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出之后，才骤然松开。

　　怜星听到一荡低沉的琴音响起，与此同时，四面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一瞬，方圆丈许内，光线产生不自然的扭曲与波动，就像倒扣下一只透明的琉璃碗。

　　树叶，风声，阳光，全数被无形的隔膜阻挡在外，怜星在动手之时，惊骇的发现，自己经脉中的真气居然不像以往那般运转如意，与此同时，对手的动作却仿佛加快了数十倍，招式变幻之间，圆融贯通，没有半点空隙。

　　长歌门的武功，除了直接凝气伤人外，还有许多奇妙的用途，朝清徵将内力通过琴声扩散出，以她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半球，敌人的经脉被阴寒真气侵入，重者当场丧失战力，轻者也会感觉行动滞涩，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

　　或锐利，或悠扬的琴声渐次响起，怜星伸出手掌，运力一拨一引一带，身子滴溜溜的转了个圈，无数刺向她的无形剑气在将要及体的那刻，不由自主的被迫变换方向，向右后方偏移，最终击在树干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树干被巨力贯穿，断裂成无数截，暴雨般汹涌的砸向地面，公子襄纵身上前，伸手按住江福的肩头，及时把这个目瞪口呆的可怜老人带离险境。

　　两条纤细的人影在空中撞上，怜星见朝清徵御琴应敌，以源源不断的无形剑气伤人，料想她不擅近战，在江逐月天音域散开的那刻，欺身近前，

　　朝清徵眸光沉凝，素手轻拂，自琴身下掣出一柄纤长苍冷的黑色长剑，肩头微转，手腕急振。

　　世间形容宝剑，多用明如秋水，寒光照人，而这柄剑却通体乌黑，质地并非所知的任何一种金属，未曾触及便已感到森森寒气，在阳光的照下，闪动着青玉般的色泽。

　　怜星感到面前罡风大盛，流宕的剑芒湮开一个扇形，罩住她上半身，怜星身子全速旋转，意图借势将敌人的力道卸去，但朝清徵一剑快似一剑，绵绵的剑光犹如密雨斜飞，连成一片虚影，怜星身法已经臻至顶峰，仍旧没能完全脱出剑气的范围。

　　她心中越来越吃惊，同时一种棋逢敌手的兴奋也自心底隐约泛开——她在移花宫待的太久了，也太寂寞了。

　　气劲涌动，宛如风雷喑鸣，旁人只见两条人影忽然贴近，又倏忽间各自分开，朝清徵在落地之前，凌空轻轻一个折身，斜飞到公子襄身边落地，将剑收回琴下，拂袖微笑道：“好厉害的移花接玉。”

　　怜星按着手臂，一点血正从那里透出，缓慢的向四周扩散。

　　不过一点皮外伤，是个江湖人都不会看在眼里，对于移花宫主这种程度的高手而言，更是半点无法影响到她的战斗力，但这无疑昭示了一个事实，在刚刚的交手中，她已落了下风。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怜星缓缓道，美丽的脸有些苍白，刚刚朝清徵有机会下杀手，却临时偏了偏，只伤到她的小臂，“若是今后江枫与花月奴落在我手上，我也会饶他们一命。”

　　朝清徵凝视她片刻：“宫主本来就不想杀人。”你又何必这般辛苦的给自己找饶人的借口？

　　怜星笑了笑，目光投向江枫所在的屋子，那瞬间，她星辰般的眼睛中竟充满了怨毒与悲痛，朝清徵本来以为呆在移花宫中的人都像那天夜里的少女一样，冷冰冰的像个玉人，此刻察觉到怜星心中激烈矛盾的情感，竟忍不住想为她叹息。

　　“吱呀”一声，门从里打开了，江枫缓缓走出，对着怜星长揖：“二宫主。”

　　“江枫。”怜星看着他，脸色已白的像冰，笑容像被冻住，“听说月奴已有了你的孩子？”

　　江枫脸色微变：“二宫主……”

　　怜星幽幽望了他一眼，这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又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瞥，垂在身侧的雪白衣袖微微飘动，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影已然无声消失在原地。

　　朝清徵向前迈出一步，却又顿住，她和怜星本无恩怨，犯不上紧追着不放，再者，身后的屋子里，已经传出花月奴忍痛的□□声。

　　方才怜星乍然现身，虽然没有破门入内，却勾起了花月奴心中对于移花宫深深的恐惧，她本就将近足月，此刻受到惊吓，便感到腹中阵阵绞痛，已然快要临盆。

　　朝清徵把闲杂人等从产房赶出，让他们准备好洁净的布与热水，自己则认命的开始进行人生中第二次接生。

　　有了阿飞当年的经验在前，加上花月奴是习武之人，身康体健，平日又受到丈夫的关怀照顾，与白飞飞当年一心寻死的情况截然不同，中间并无太多波折，前后总共花了两个多时辰，等在外头的江枫便已听到了两个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很好的冲淡了江琴背叛所带来的打击，江枫怀抱爱子，看着娇妻，一时间心中满是柔情，只盼能一辈子护在他们身前。

　　夜间蛩唱细细，无数微小的声音在花丛中起伏，清风擦着树梢而过，几滴露水落了下来。

　　朝清徵本已入睡，此刻忽又睁开眼睛，披上外衫，袖风轻拂，翻身而起，中间不曾借力，直接从洞开的窗户中折上了屋脊，抄着青玉流横栏过去，截下一道急掠而来的淡淡灰影。

　　公子襄与她几乎同时现身，青刃本已握在掌中，扫一眼来人，无声收了回去。

　　朝清徵看着停在面前那位神情落拓，草鞋破衣，负铁锈剑，满脸胡茬的雄伟大汉，察觉到他身躯内浑厚气机，抱拳笑道：“足下可是燕南天燕大侠？”

　　被挡住的汉子脸上带着惫懒的笑意，双目一扫，仿佛两道寒光电射而出：“燕大侠是谁？谁是燕大侠？”他并未刻意提高声音说话，但在这微风细细的夜里，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雷电驰骋而来，在舌尖隆隆滚过。

　　江枫的武功比三人差上许多，此刻才听到声音，跻着鞋从屋内奔了出来，见状大喜，高呼：“燕大哥！”

　　“二弟。”燕南天长声大笑，从屋脊上跃下，他肩宽体长，手掌几乎垂到膝盖，但这一跃之轻，却仿佛鸟雀凌空，轻捷灵巧兼备。

　　结义兄弟暌违经月，此刻相见，自是不胜之喜，江枫虽有满腔话想说，奈何贵客兼恩人还在旁边站着，便简单将事情经过告知兄长。

　　平安夜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