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启示录》夜幽梦

4、酒店监视（上）

　　西利斯这个人，与其说他长得很帅，不如形容他有魅力。虽然嘴上不说，可凉音心知肚明，西利斯是那位弥西议长派来监视自己的。几天下来，他几乎是整天缠着自己，轻浮的口吻，上勾的薄唇，微眯的蓝眸……完全一浪荡公子的作风，可凉音楞是讨厌不起来。
　　这天在吃午餐，西利斯走进屋子，那双水蓝色的眼微微眨了眨，然后站定在凉音身后。凉音抿唇，慢吞吞放下手中的红茶。“干什么？”
　　西利斯唉声叹气，“那晚楚楚可怜哭泣的美人到哪去了？”
　　凉音冷笑，“第一次见面时，那位彬彬有礼的男士又到哪里去了？”
　　回答的是两声轻笑。
　　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凉音，你每次都非得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说话吗？太伤我的心了。我好歹也是个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俊美青年啊，即使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也至少给个笑脸，嗯？”最后的那个音，语调异常亲昵。
　　凉音面不改色，沉默。她伸手挥向耳旁，像在赶苍蝇似的。
　　身后又响起两声轻笑，凉音的手并没有拍到什么，头顶上却多了个玩意儿。她抬高视线，顿了顿，“假发？”一顶浅棕色的长直发。
　　西利斯点头，“任务的事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步骤。待会儿我们要出去一趟，双黑的人很少见，太显眼了，还是掩饰一下的好。”
　　凉音微微偏过头，问，“去哪里？”
　　西利斯用一根手指掩住唇，做了个“嘘”的动作，眼角带有隐隐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两人漫步在大街上。凉音开始保持沉默，只是随着他走。可在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她忍不住开口说话。“到底要去哪里？这条街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说到这里，她停下脚步，怀疑地望着他，“你不会迷路了吧？”
　　西利斯怔了怔，然后垂眸笑出了声，他斜过眼望向凉音，目光中有掩不住的得意。“真是不容易啊，我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等到你和我说话。”
　　凉音眯眼，目光中的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不等她发作，西利斯很识相地道歉解释，举起双手道，“开个玩笑，我不是故意耍你，只是时间还没到。”
　　凉音收回自己的视线，也不多问。西利斯虽然平时的话很多，可是，他不想说的事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一点，凉音很清楚。
　　“不过，我的确是害你走了冤枉路。”西利斯的目光在她脸上打几个圈，“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我去买饮料，就当是赔罪。”说完，他便毫不客气地拉住凉音的手腕，走到一间室外茶餐厅，将她按坐在某个座位上。“等我一下，马上就买好。”
　　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凉音低低叹息，目光深沉得探不出任何情绪。
　　弥西究竟是怎么发现她的行踪的？五年下来都没出过任何差错，该毁的资料也已经全部毁去，该抹的痕迹也已经悉数抹去。那么，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只剩下那个人了。她垂下眼睫，遮住自己的视线。不论可能性有多低，也只可能是那个人，五年了，他终于还是有所动作了吗？手中的拳头越捏越紧，白皙的手背上凸现出淡色的青筋。
　　额头上感觉到一阵温暖，凉音身子一动，抬眸望去，看到西利斯正将手中的热饮贴在自己额际，“趁热喝吧。”
　　凉音默默接过，刚浅尝一口，立刻全部从嘴中喷了出来。
　　西利斯躲得快，或者该说他早就做高了准备，身上一滴也没被喷到。看到凉音的窘样，他笑得毫无形象可言，身体软软地支在栏杆上，眉角邪邪一挑。“味道如何？”
　　辛辣刺激，满腔的芥末味。
　　凉音连打几个喷嚏，掩不住的狼狈。她目光一闪，一瞬不瞬地盯住西利斯看。片刻，却倏然一笑，看得西利斯眼皮一抖。“是不是因为我一直的态度都太合作了，所以，你会错觉我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西利斯的眼皮又跳了几下，只是很快笑道，“怎么会？只是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芥末味。”走近她身边，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
　　去死！鬼才喜欢芥末味！
　　凉音眯眸，手中的纸杯都被她给捏凹了。杯中的饮料似乎随时都会被泼出去，西利斯上前盖住她的手，刻意放柔声音。“小心点，可别再洒了。”
　　劈啪，凉音甚至可以听到脑袋里青筋迸裂的声音。
　　这男人总有本事搞得自己失去冷静，偏偏打又打不过。
　　这个时候，眼前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一个小偷抢了路人的皮包，骑着摩托车奔驰而过，扬起一路灰蒙蒙的尘埃。行人中还有人被他给撞倒在地，一时间，“捉贼！”，“捉贼！”的声音响荡四周。
　　凉音的目光转移到街道上。
　　西利斯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勾唇一笑，他仿佛变魔术般，手中瞬间多出一把小型手枪，懒洋洋地微微抬手，子弹乍射。
　　一道疾风从凉音眼前扫过。
　　子弹穿过层层叠叠嚣闹的街道，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那细小地不能再细小的缝隙中钻过，准确无误地射到小偷拿包的那只手，一枪射下三片指甲，却没有流一滴血。
　　凉音怔住，许久，看着街道上的其他人将那小偷擒拿后，方才转头望向西利斯，目光深邃难测。
　　“如何？”一如既往的轻佻语气，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自得之情。
　　“很厉害的枪法。”凉音不得不承认，“自叹不如。”
　　“呵呵。”头顶上方传出西利斯悦耳的笑声，他弯下身子，举起凉音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的夸奖，是对我最大的赞赏。”
　　凉音抽回手，抿唇沉默。几分钟后，望进西利斯的瞳孔，“今天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还是这个问题啊。西利斯哑然失笑，站直身躯，向大街的尽头望去，又回眸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跟我走吧。”

　　金碧辉煌。
　　凉音站在门口，又看了一遍，“金碧辉煌”，的确是这四个字没错。
　　这是一家豪华的大酒店，名字叫做“金碧辉煌”。
　　同时，这酒店也算得上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欢场，挥金如土的地方，甚至还有很多政界商界的重要人士是这地方的会员。
　　“怎么在这里呆站着？不进去吗？”西利斯笑吟吟。
　　凉音一动不动。“我们是来这里见什么人吗？”
　　“不是。”西利斯微笑。
　　顿了顿，“我们是来这里参加什么密谈吗？”
　　“不是。”
　　“或者我们是来这里布置什么吗？”
　　“不是哦。”西利斯好玩地挑高尾音。
　　凉音的表情僵了僵，转过脸，“西利斯，希望你要做的不是我脑子里正在想的。”
　　“你脑子里正在想什么呢？”西利斯佯装纳闷，低下脑袋，呼吸喷洒在她面部。“不过，凉音这么聪明，一般不太会猜错呢。”
　　真想撕了这男人欠扁的脸。凉音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珠子死死盯在他脸上。
　　西利斯不以为意，反而笑意更盛，眨眨眼。“唉，主要担心你□□的经验不足，所以，议长让我带你来这里见识见识。”伸手拍拍她僵硬的肩膀，“放心，没让你在这里‘实践’的意思，只是给你打个预备针，学个几手。”
　　凉音闭上眼，深深呼吸，然后睁开眼。“我不喜欢这种地方。”以前的音•阿斯丁执行任务的时候时常会来这类的地方，每一次来的时候，总会勾起以前的回忆以前的自己。“我说过，□□的课程我以前有学过，不用这么麻烦。”
　　西利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以拳击掌。“可惜，今天非来这里不可。”闻言，凉音锐利地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非来不可的答案。
　　“根据议长的消息，今天休里•范好像也会到这地方来，议长的意思，是希望你先见他一见，毕竟，你之前看到的全是他的照片，不是吗？脑子里还没有实际的概念。”
　　一阵寒风卷地而过。
　　空气凝结。
　　凉音的声音阴恻恻的，“你是故意的。”百分百肯定的语气。“从最开始，会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休里•范，对不对？”
　　“是吗？”西利斯伸手一个响指，笑得孩子气。“凉音果然很聪明。”不等她再开口说什么，便把她往酒店里推，“不生气不生气，今天无论吃多少我都请客。”
　　凉音微微垂眸，身架仿佛都散了的感觉。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克星一说？
　　步进酒店，西利斯直直地就坐上电梯，乘到十五楼。走出的时候，有一位西服男子恭顺地站立等待，看见有客人从电梯里出来，便抬头招呼。到他看到西利斯的时候似乎怔了怔，“你是……”这里完全是会员制度，九成九都是熟客。
　　西利斯熟门熟路地掏出一张会员卡，难得正经的脸色。
　　西服男子拿出仪器在会员卡上一扫，立刻恭谨地带路。“这位先生和小姐，请往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