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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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纳兹疲惫地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几年人生在与克丽丝汀分别之后，突然就生出了某种不真实感，就好像那些日子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幻象一样，那些并肩作战那些言笑晏晏都是她的幻觉，正当她恍神的时候，阿黛拉终于说出了她此行前来的目的：
“暗夜之主伊格纳兹，请与我结盟吧。”
“我将我的信任尽数交付于你，而有生之年也不会主动与您分离。”
伊格纳兹苦笑一声：“我？斯佩德族长您没开玩笑吧，我现在可是受皮尔斯皇长女雇佣的护卫，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她门下走狗，您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要与我结盟？”她觉得阿黛拉可能是被夜莺的诅咒伤到了脑子，便难得真情实意地劝了她一下：“您要是想与伊芙·皮尔斯和解的话，从我这里着手没用的，她有一位十分信任的青族法师，您可以试试走这位青黛姑娘的路子。”
阿黛拉一惊，某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她的心头，那个名字平白惊出她一身白毛汗，让她手脚冰凉，声音都颤得不像自己的了：
“……青黛？”
那个曾经混进了斯佩德主宅，为希尔达看病的法师？那个曾经跟她说自己是青族后人的那个法师？阿黛拉越想越害怕，毕竟她曾经为了接见皮尔斯皇族的来者，让青黛和希尔达曾经单独相处过！
之前那件她一直在隐隐怀疑着的事情终于被连头带尾地一起扯着浮出了水面，为什么皮尔斯的使者就能来的那么巧？青黛真的不会趁着与希尔达单独相处的时候下点什么绊子给她吗？
“我还是回去看看的好。”阿黛拉当机立断准备回城：“但是在那之前，暗夜之主！请与我定下契约，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皮尔斯皇族马上就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
“不用‘马上’，斯佩德族长。”伊格纳兹自从知道夜莺已经逃走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一种诡异的自暴自弃的状态里，根本不用阿黛拉套话就把她知道的一堆事儿都交代出来了：
“伊芙皇长女派来的血脉探测者已经在路上了。”
阿黛拉沉默了五秒钟之后捂住了脸，声音平静得很：“很好。”
伊格纳兹有些好奇于她的八风吹不动的淡定，便管不住自己嘴多问了一句：“您有对策了吗？”
阿黛拉十分诚实：“除了托孤也似的某个跑路的计划之外，一个也没有。”
——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怂的族长！一遇到事就要跑路！伊格纳兹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完整地在心里过一遍，就听到了第二个让她如遭雷劈一样的消息：
“实不相瞒暗夜之主，其实关于希尔达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宫闱里的守望者，前任皇后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压着伊芙·皮尔斯一头的真正的皇长女！”
伊格纳兹半天没回过神来：“您……您早就知道了，还敢揽这档子事？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很早，至少比你们都要早得很。”阿黛拉握住伊格纳兹的手，端的是十二万分的情真意切：“暗夜之主，你们刺客联盟还缺人吗？我虽然自幼学的是斯佩德祖传的正统剑法，但是比较偏向实用一点的路子我也是略懂的，把我签进刺客联盟，包你稳赚不赔！”
伊格纳兹深知阿黛拉的脾性，她说是“略懂”，那很有可能就是“精通”，不由得有些心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句：“您这是要……？”
“跑路。”
伊格纳兹有些纳闷：“血脉探测者是来彻查您的血脉的，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发现希尔达就是失踪的皇长女一事，您慌什么？”
阿黛拉一摊手：“不好说，总之您收留我一下就是了。更何况身为族长的我是有二十年的拒绝探测也无罪的期限的啊。”
她无法拒绝血脉探测的请求，却有着只有族长才能持有的特权：为抗拒血脉探查，族长在潜逃或失踪后二十年内，仍是无罪之人。
出于某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她不敢接受血脉探测，便只能潜逃。
伊格纳兹陡然间想起多少年前的某个传闻，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传说斯佩德少君侯……其实是某位夫人偷情下的私生子，她的血脉并不纯正。
如果这个传言并不属实，那么为什么阿黛拉在听说血脉探测者要来检验她的血脉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遁走？可是如果她真的是私生子，并不是什么斯佩德纯血的话，为什么又能拔出胜利的长剑？这些问题沉甸甸压在伊格纳兹心头怎么也放不下，直到若干年以后，某个沉寂了多年的阴谋终于浮出水面，黄金玫瑰的身份终于大白天下后，一直围绕在阿黛拉身边的人们才惊觉，原来她早就背负着常人不能及，也不能想象得到的重担，在遍布荆棘的长路上，踽踽独行了那么远、那么远。
“我以我之名，黄金玫瑰阿黛拉·斯佩德为契约联结，与我面前的此人订下契约——”
“我以我之名，暗夜之主伊格纳兹·沃伦为契约联结，与我面前此人订下契约。”
“我向刺客联盟寻求庇护，请暗夜之主予我藏身之所。”
“我给予黄金玫瑰我的保护，除非迫不得已，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藏身所。”
刺客联盟是一个很特殊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分部遍布整个东奥斯曼帝国与诸神遗弃之地，近年来势力还在逐渐壮大，却分毫没有将“刺杀”这个业务扩充到别的地方的想法。刺客联盟里的人几乎全都是在逃犯，无业者，游民，然而就是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在接受过刺客联盟的培训之后，转眼间就能成为让社会最上层的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凶器。所以东奥斯曼帝国和诸神遗弃之地也有了不成文的法则：
凡是死于刺客之手的，不必追究行凶者与前因后果。
换句话说，如果阿黛拉真的扛不住血脉探测魔法，要潜逃失踪的话，刺客联盟是她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情就两清了。”伊格纳兹把兜帽扣回头上：“趁现在是深夜，城门看守不是很严的空当，你赶紧走吧，阿黛拉，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刺客联盟的总部在诸神遗弃之地，那里治安混乱，鱼龙混杂，就算你是没有户口的黑户，只要脑子好使，就一样能过得很好。我会发信息通知他们给你挂上号让你接单干活的，如果你还能打听到夜莺的信息……”她弯下腰行了个大礼：
“或者你能把她带到我的面前，那么我这条命就是你的，黄金玫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黛拉一点头：“我这就走……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伊格纳兹。请帮我照顾好希尔达，只要让她不出现在人前就好。”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是要在今晚挟持夜莺策反伊格纳兹，将伊芙·皮尔斯刺杀在第一道皇城之内的，可是夜莺的逃脱和伊格纳兹的情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逼得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族长只能仓皇出逃，身上除了一把星芒匕首之外，再无长物。
皇宫内。
“追不回来了？”青黛简直要被伊芙的擅自主张气得七窍生烟：“很好，伊芙·皮尔斯，你给我记住。阿黛拉如果真的被血脉探查逼死了，你就去灵魂之流里陪她一起翻滚着转生吧！”
伊芙还是有些晕头转向，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至今为止都发生了什么：“阿黛拉·斯佩德不可能是玫瑰骑士血脉，骑士世家怎么能出来个法师的材料？按照我国的律法，如果她真的是私生子的话，那么整个斯佩德都是您的……”
“目光短浅。”青黛冷笑一声：“你也就只有盯着这点家财的本事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现在拿到斯佩德一族有什么用？财政状况乱七八糟，人才稀少，各种事情都砸在阿黛拉·斯佩德一个人身上，也亏她扛得住。而且前任族长去世后黄金玫瑰展开过大清洗，把可能只有丁点儿嫌疑的人都清理出去了，现在斯佩德一族的内部干净得很，别说一粒沙子了，就是丁点儿的灰尘也没有。”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已经被阿黛拉清理得干干净净了的斯佩德内部，虽然来自外部的奸细和盘根错节的前任斯佩德夫人的旧部都没了，但是相应也处在了人才凋敝的某个低谷期。
“我本来是想着等她把斯佩德一族收拾好了再说的。”青黛掐着伊芙的下巴，突然就凑得很近，吐气如兰地轻声笑道：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希尔达终于偷偷摸摸地避开了所有侍女和仆从的耳目摸到了马厩，她大病未愈，脸色都带着某种不正常的苍白，然而她的手一直是稳的，收拾行李，打包出走，没有一个环节不妥当。她看了看深蓝色的夜空，天边一点绯色的黎明已然逼近，漫漫长夜终将过去，而她也注定要与玫瑰骑士分别。
没有谁能照顾谁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20·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