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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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移形。”
随着一声爆破般的炸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蜘蛛巷尾的面前。
“哈利……”哈利牵着男孩的小手，他明确感觉到西弗勒斯在看清面前的房子之后传达给他的恐惧。那只手的手心里汗涔涔的，而且还在不停颤抖。他叹了口气，很想给这个孩子一些安慰。而当他的理智阻止他同情心再次泛滥之前，他确实已经在西弗勒斯面前蹲下了。
“没事的，西弗。”他尽可能轻柔的说，抚摸着西弗勒斯乌黑柔顺的头发——那一瞬间他在想这孩子的发质还真的很好，可能是被魔药熏染了三十年才会变成那种洗都洗不干净披在肩膀上的油腻腻长发：“也许这里和你家很像，但是相信我，这不是你家，好吗？”
西弗勒斯将目光从那双绿眼睛上抬起，落在面前蜘蛛巷尾的房子上。哈利说的没错，其实他有稍微观察到。虽然这里的地址，房屋，都和他那个家一模一样，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天差地别。更令人惊悚的是，他透过窗子，能隐约在屋里看见金红色的窗帘和地毯，沙发和壁炉。这都是他家里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他点了点头。
哈利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他从家里跑出去的第二天下午三点。自昨天晚上他被这孩子说出的姓名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怀里的双面镜，也不知道斯内普究竟联络过他没有。但是他毫不怀疑的是，这个时间，斯内普应该正在他二楼的魔药工作间里工作。这样也好，起码等到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让他们俩介绍彼此。
要让两个斯内普见面……他不由得又想到昨晚的混乱，头隐隐的疼了起来。
那时他刚要出去，就被那男孩闷闷的说出的姓名吓了一跳。然后他连灯都没来得及开，旋风一样的冲回了床边上，将那孩子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你叫西弗勒斯·斯内普？”
点头。
“你家住在哪里。”
“蜘蛛巷尾。”
“你父亲和母亲叫什么？”
“托比亚·斯内普，艾琳·普林斯·斯内普。”
“你身上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
沉默。
“别误会，我只是想说，我可能和你一样……比如这样，瞧，lumos！”
“你是个巫师？！”惊讶，意外。
“huh……你果然知道这个，你认识莉莉·伊万斯吗？”
“她是我的朋友。”唯一的。
“你今年多大……？”
“十岁。”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一九七零年的圣诞节？”
这回轮到哈利沉默。
一个生活在一九七零年的孩子，忽然来到二零零二年？
他揉了揉额头，只觉得那从昨晚就开始的疼痛丝毫没有减缓。但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一个温热柔软的手掌握住了。
哈利惊讶地低下头，看到西弗勒斯正抬眼看着自己，黑眼睛里满是担忧。
斯内普要是能有他小时候懂事和直率的一半就好了。
哈利忍不住在心里嘟囔。
他安慰性的握紧了西弗勒斯的手掌，然后带着他上前，抽出魔杖准备开门。
忽然门口一声巨响，哈利吓了一跳，他立刻依靠战斗本能的将手一甩，把男孩护在了他的身后。同时手里的魔杖尖端已经发出蓬乱的魔力火花，直接刺了出去。
“这就是你给你可怜在家等待了一天的丈夫的见面礼？”
熟悉低沉的讽刺声突然响起。哈利一惊，认出了那人是谁。他下意识的想收回手，但是冬青木魔杖的尖端已经被人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斯内普的脸距离他不过一英尺的距离，他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这让他脸上的沟壑显得更深刻了。让哈利吃惊的是，他看见斯内普眼底下也有明显的青黑，他甚至没有用魔药和混淆咒来掩饰，仿佛证明男人昨晚睡得也并不好。
“西弗勒斯……”哈利的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是下意识的念了他的名字。紧接着，手里的魔杖被抽走。哈利闭上眼睛，伸出双臂。就当他以为自己即将落入那个熟悉的有力的怀抱时，魔药大师身上的气味却迟迟没有传来。
哈利尴尬的又把眼睛睁开了。
看清彼此的那一刹那，他和斯内普的身体都有点僵。他们还维持着那个伸出手臂想拥抱对方入怀的动作，然后他们同时垂下了脑袋，往下看去。
西弗勒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俩中间，然后他一把抓住哈利的手臂，侧身把他护在自己身侧。抬起头警惕又危险的盯着斯内普看。
十来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很明显，他的个子比哈利十岁的时候强多了。而且也只比现在的哈利矮了半个多头。所以经这样一抓一拉，哈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居然真的被他甩到了身后去，他一脑袋撞上了那个瘦弱的后背。
“西弗……？”哈利的声音颤抖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叫谁了，更不敢抬起头去看斯内普的表情。
“哈利。”西弗勒斯气息不稳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对面的斯内普也无法不注意到那个突然出现在俩人中间的男孩。片刻的怔愣之后，他已经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那双空洞的眼睛从哈利身上挪开，直勾勾的盯着西弗勒斯看。
蜘蛛巷尾的房子面前，三个男人僵持着。
两个成年巫师，一个未成年巫师。其中两个是战争英雄，还有一个是魔法界的救世主。而那个未成年巫师长得则跟另一个男巫十分相似，仿佛一对父子。此刻救世主正躲在那个小巫师的身后，小巫师的父亲……不是，是战争时期双面间谍魔药大师，正一脸空洞的看着两个人……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哈利那一刻忽然在心里想，如果这一幕被预言家日报拍到的话，那他就可以带着斯内普和西弗勒斯继续占据明天报纸的头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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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蜘蛛巷尾。
哈利坐立不安的在银青色的沙发上扭动着屁股。
两个斯内普坐在他的对面，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一杯酒，还有一杯南瓜汁。可是谁也没伸出手去拿。当他们坐的相当近的时候哈利注意到，两个人的面容其实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深刻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不同之处可能就在于西弗勒斯的那张脸光滑白净，没有一点皱纹。
“所以这是……时光穿梭？”哈利自暴自弃的想，总要有个人要先打破沉默。他已经做好了抛出一个愚蠢的假设然后接受斯内普毒液喷溅的准备。
“时光穿梭？”果然不出所料，斯内普不负期望的冷笑了一声：“我宁愿你把它命名为一场拙劣的恶作剧。”他站起身来，走到哈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波特先生，说真的，你总会给我找到充足的理由让我怀疑你当初到底是凭借什么打败黑魔王的。你的外表看起来和你的智力水平始终相去甚远。”他指着垂着头坐在沙发一角里的西弗勒斯：“还是说你已经厌倦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位置，想正式接替海格的职位，像他那样看见什么小猫小狗都往回捡？”
“那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哈利被这个带着侮辱性的词汇刺伤了，他为西弗勒斯据理力争：“他就是小时候的你！”
“well,well。”斯内普嘴角扭曲，他脸上带着残忍和嘲讽的笑意。他倾下身去：“那么你是想告诉我有两个西弗勒斯·斯内普同时站在你面前了？听清楚了——小子，我只说一遍。要是你曾经听过那么一两节魔法史课的话，你就应该知道，同一个时空里不能容许同样的两个人存在。更不要说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还能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沙发上喝咖啡。这绝不可能。”
“更遑论，”他扬起下巴，“坐在那里的那个，只不过是个低劣的复制品。他即将十一岁了，却连如何施展魔法都不会。即使真的是巫师，也不过是个泥巴——”
“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怒吼。
斯内普突然醒悟，将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这简直前所未有。他看起来有些懊丧，因为哈利的表现十足的像极了——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那十足了像极了当年他和莉莉说出过那个词时她的激动。他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有点儿感谢这个格兰芬多刚刚粗鲁的打断了，这让他没有说出那个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词儿。
哈利吼完他转过脸去，担忧的看着那个苍白的坐在沙发角落里的男孩。幸运的是西弗勒斯真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是个混血巫师，但是艾琳·普林斯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任何一点和魔法有关的东西。除了自己身上会偶尔出现的奇怪事情之外，他对魔法没有更多了解。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斯内普嘴里的‘泥巴种’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确信那个男人相当讨厌自己。而且他喜欢哈利。
那种眼神他很熟悉，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那个男人看哈利的眼神，就像是母亲看正常时候的父亲的眼神一样。虽然那种神态在父亲开始酗酒之后就很少出现了，但是它仅有出现的几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看到西弗勒斯没有因为斯内普的话受伤，哈利放下心来，他又疲惫的把自己扔回了沙发里。不住的揉着自己的额头，轻叹着说：“西弗勒斯，我们一定要一说话就开始吵架吗？”
“这取决于你用什么事情来挑战我的忍耐力了。”斯内普也放软了语气，他仍带着歉意，为刚刚自己已经四十出头却还像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样的冲动和刻薄致歉般的说：“遗憾的是，你总能找到最触碰我底线的那些。”
“但是接受一个曾经的自己在面前应该离你的底线还远得很吧。”哈利相当通透地说，“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哈利看着他的眼神在他和西弗勒斯之间切换，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哈利转过身对西弗勒斯说，“先去房间里，西弗。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布置。”
西弗勒斯点头，但是他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可以离开的，哈利。”
“如果我给你们添了麻烦的话，很抱歉。”他语调平直，扫过斯内普的脸的时候表情冷淡得像一块冰：“我能理解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想带我回来了。毫无疑问，这是个大麻烦，而且我也没做好碰见一个另一个自己的准备。这的确很古怪。”
“嘿，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西弗——”哈利慌乱的阻止，他拉着西弗勒斯的手臂让他坐下。如果之前他只是单纯出于同情想要收养这个孩子的话，那么现在知道了他真实身份的哈利自然怎么都不可能放他走：“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不需要很多，只要稍微等一会。我们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他湿润柔软的绿眼睛看着他，带着温柔和请求的意味。西弗勒斯的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他迅速的撇开头去躲开他的眼神。
他应该离开的。西弗勒斯对自己说，他就是个走到哪儿麻烦到哪儿的人。哈利不应该这样受他拖累。
但是他是真的想让你留下。
可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说。
而且你也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西弗勒斯缄默，这个选择对他来说相当艰难。他知道什么是对对方好的，但是他又很难主动伸出手去推拒在他成长过程中那为数不多的温暖和阳光。也许另一个斯内普可以，但是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够了。”斯内普语气冷淡的打断了这场挽留，他强硬的拉起哈利的手臂，另一只手抽出魔杖，在房屋外面布下了一打警戒咒。
“斯内普先生。”他假笑着说，“在我没有戳穿你的真实身份和来意之前暂且先这么叫你。同样，我会暂时容忍你在别人家里安安静静的待到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在此期间，请你约束自己的言行，而且不要试图鲁莽无礼的直接推开门离开。不然我不担保会发生些什么。”
然后他拉着年轻的救世主离开，杂乱的步伐踩在楼梯上，多是因为哈利的挣扎。斯内普没有再给他们留下跟彼此多说一句话的机会。而西弗勒斯始终盯着那两个背影，直到它们一齐消失在二楼某个房间的尽头，然后蜘蛛巷尾里传出相当大的一声门被甩上的巨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