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坠》麦歌

18、表白（上）

　　太阳升起又落下，日子照旧一页页地翻着……

　　江枫的白天充满嘈杂与繁华。红绿灯在无休止地跳动着，红了又绿了又红了，各色汽车一波一波潮水似地从下面涌过。

　　夏末秋初的九月依旧酷热，仿佛永无尽头。炽热的阳光带着烟气直扑下来，一团团的热气在马路上横行肆虐。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愿出门，即使今天是周末。

　　江蓠在隔壁睡午觉。晓菲侧躺在床上，窗外的世界异常安静，没有任何的杂音，能听见闹钟秒针“嗒嗒”地走动声。她的房间在阴面，即使这样，依旧能觉察到阳光的刺眼，窗边原本深绿的杨树叶现出白花花的颜色，令人烦躁。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睡熟了。

　　也不知多久，脑子里一片清醒。睡了多久了？客厅里好像没有动静，江蓠也应该没睡醒吧？不愿看窗外刺眼的阳光，收回目光盯着墙面上贴着的从东门小市场买回来的小熊□□卡通贴画。即便睡醒了，在这样的天气下，也懒洋洋地不愿起身。

　　突然，墙上多出一个人影，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影在慢慢变大，好像正从门边向她走来，没有脚步声，轻飘飘地越来越近……然后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在她背后站着，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呼吸声。

　　她想回过头来，是不是江蓠？用尽了全身气力，可无济于事，就像武侠小说里被定住身一样，又像无数双手把自己死死地按住，不能动弹。倒底是怎么了？虽然睡前没有反锁卧室的门，但江蓠好像不会搞这种恶作剧！她越想越害怕，冷汗瞬间涔涔而下，她甚至听到了心脏咚咚的跳动声。张口喊江蓠，可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影还在后面，一动不动地，晓菲眼泪都吓了出来，她感觉有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从后面盯着自己，后背冷嗖嗖的。

　　“江蓠！”她无声地一次次地大喊着江蓠的名字，可是声音仿佛被压在了心底，从嘴里出来的只有重重的喘息声，就像重症病人临死前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痛苦。

　　恐惧、骇然在房间里漫延开来。她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泪水已浸湿了枕头。她张大嘴拼命想发出声音，可她心里明白，江蓠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声，但她还是固执地喊，只要那个影子一刻不离开，她就会一直喊。

　　“啊！” 喉间终于爆发出一声变了形的尖叫，仿佛一根锐刺，戳破了沉闷诡异的空气。晓菲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江蓠的名字。

　　“唉，来了来了。”听到喊声，江蓠穿着吊带手忙脚乱地跑了进来。

　　听到江蓠的回答和脚步声，晓菲这才敢转过身来，除了匆匆赶来面带诧异的江蓠，房间里并无异样。她看了眼江蓠，然后猛回过头，墙面上除了那些可爱的贴画，什么都没有。即使有人真的站在床前，墙上也不会出现影子。

　　先是被晓菲的尖叫声惊醒，进门后又看到晓菲眼挂泪水呆坐在床上，江蓠也一时闹不明白，上去抱住晓菲：“怎么了这是？菲子告诉我？有我在呢！”

　　“江蓠……”晓菲总算透出一口气，缓了缓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蓠“扑哧”笑了：“你这是梦魇着了，就是鬼压身，没事的，我也经常有这种情况。”

　　听到江蓠说鬼压身，晓菲想起自己的奶奶。她每次回县城老家，都会碰上抱着小孩的客人去找奶奶“叫魂”，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奶奶先给吓掉魂的小娃娃把脉，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菜刀摆放在北屋门口的地上，在旁边点上一支蜡烛，拿一颗鸡蛋在菜刀上不停地摆着，口中念念有词：“回来了么？”抱小孩的客人就答：“回来了。”“回来了吗？”“回来了。”……一遍遍地问，一遍遍地答，直到奶奶手中的鸡蛋在菜刀上真的竖起来。这时，奶奶就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吐在娃娃的头芯上，然后把菜刀上竖着的鸡蛋取下送给客人，嘱咐客人把鸡蛋煮熟后喂孩子吃。晓菲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但奶奶家每天都有很多客人抱着孩子提着鸡蛋拿着香烟来“叫魂”，络绎不绝。而且妈妈也常告诉她，小时候晓菲常常吓掉魂，晚上睡觉哭闹个不停，只有奶奶给她“叫魂”，才会好起来。奶奶还常常嘱咐她，女孩子身子弱，不要单独走夜路，走夜路时要记得点上一支烟，有火光那些脏东西就不敢靠近自己的身子了……

　　“是不是我碰上什么脏东西了？”晓菲擦擦哭红的眼睛忍不住问。

　　“你不是不相信迷信的么？”江蓠说。

　　“我当然不信，只是觉得刚才的事有点怪怪的。”晓菲说。

　　“好了，别瞎扯了，鬼压身只是幻觉罢了，不要怕，是你心里想的事太多了。都三点多了，睡了两个多钟头啊，我要去洗衣服了。”江蓠说完走了出去。

　　晓菲的手机响起，是条短信，北仔发来的短信，自从上次在西餐馆吃饭后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他了。收到冷面帅哥的短信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他从来不给自己主动发短信的，虽然只有三面之缘，可就是因为只有三面之缘，这条短信才让晓菲顿时手足无措。刚才的怪梦也随之忘却在脑后。

　　他竟然在短信里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

　　很对，她的确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她就被他那完美到惊人的相貌镇住了，而后他又适时地来了次英雄救美，换谁都不会无动于衷。只是这帅哥表达地也太直接了，再怎么着两人也只见过三次，而且第一次连话都没说，怎么能谈喜欢不喜欢呢？他直接得有点过火，晓菲不知如何回答。这样问她，她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如果回答喜欢，岂不是太没面子，你不说喜欢我，我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岂能先说喜欢你；可回答不喜欢，万一他也喜欢自己呢，怕又伤了帅哥的心，而自己也的的确确是喜欢他的啊！

　　拿不定主意，晓菲最终决定，来个模棱两可的——那就是不回短信！欲擒故纵嘛！

　　晚上睡觉时，北仔又发来了短信：“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是吗？”

　　我倒！北仔真是够男人！起码敢爱敢表达！虽然只有三面之缘，但说不定他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呢？哦不对，是三见钟情。晓菲心里狂喜，喜的是原来北仔也喜欢她，也就打消了顾虑，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字斟句酌地回短信：“我有一点喜欢你。”

　　手机屏幕显示“短信发送已完成”，晓菲才发觉自己脸上像着火一样辣乎乎地烫！她希望北仔再回她一条短信，大致内容应该是：“做我的女朋友吧？”嘻嘻，但也只是希望，等了很久，他并没有回，但她并不感到失望，因为他已经说了喜欢她！

　　晓菲就像掉进了糖罐子，心里那个甜啊！白天还被一个怪梦吓得泪水涟涟，晚上就乐得心里百花怒放，只不过是因为一条短信，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无可匹敌的呀！她在床上辗转翻腾了好久才进入梦乡。

　　又梦见了苏文。他拿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那件象牙色的连衣裙，双手捧着送给她，含情脉脉地说：“猪猪，生日快乐！”

　　在梦里，晓菲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连衣裙，可是苏文英俊的脸却开始慢慢地模糊，鼻子、嘴巴、眼睛、头发……一点点地模糊，她有些害怕，伸手去抓他，手却如何也伸不到苏文的面前，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淡，她急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原来睡觉时手臂被身体压住了，她不禁苦笑，如果没压着手，会触摸到他吗？她多想能触摸到他那熟悉而温暖的身体，即使只是在梦里。

　　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凌晨两点，脑筋一动，突然有些害怕！因为第二天，哦不对，今天（已经过凌晨了）就是九月十二号，的确是自己的生日啊！这让晓菲觉得有些蹊跷，自己都差点忘了要过生日的，而死去的苏文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拿着那件象牙色的连衣裙出现在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