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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梅影凌寒暗香来 ...

  •   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着,像是撒盐一般从天空中幽幽地坠下,旋转,再安然地跌落在地。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风,夹杂着雪花四处地肆虐着,吸入肺中的空气,都带着透心的凉。
      漫天的大雪飘零中,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正极其缓慢地行进在厚软的雪地上。遥遥望去,队列最前方举起的大旗上,赫然一个朱砂色的“苍”字。
      汐娩挪了个位置,靠到了窗边,伸手掀开一角紧紧封闭的帘子,一阵烈风裹着雪花急遽地涌进了马车里,吹得马车内燃着的火炉子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望着窗外漫天遍野的银白,眯着的眼睛上落了细小的雪花,转瞬就湿了眼睫。
      “娘娘,快坐好,千万别冻着了。”沁儿伏过身去,放下帘子,又仔细地整理了好久,直到一点缝隙都不露才放心地坐了回去,“容卉,帮娘娘整理整理衣裳。”
      闻言的容卉立即半蹲了身子,将汐娩身上披着的狐裘裹得更严实了一些,又将她刚才放到一边的暖手炉塞回了她的手中。“娘娘,到佟山还要好些个时辰呢,千万别在这路上给冻着了。”
      汐娩点了点头,朝对面一直沉默地坐着的不渝看了一眼,转头将手炉递给容卉说:“给秦姑娘拿去暖手。”
      “娘娘,那你……”容卉不乐意地瞅了瞅不渝一眼,看到一旁的沁儿也冲她点了点头,只得惺惺地将手炉传给了不渝,“还不快谢恩。”
      不渝接过那手炉怔怔地出了会神,才猛地抬起头来冲汐娩一笑:“谢娘娘。”
      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稍厚些的深色夹袄,蜷缩在一起的手指被冻的泛着青白,穿着薄薄绣鞋的脚紧紧贴在一起。汐娩鼻子一酸,硬是撇过头去。仿佛自那日承认了她是自己的妹妹后,她不仅没有得到更好的照顾,反而更是受尽了冷嘲热讽。自己身边的容卉即是如此,又何况是别人呢。
      她转了转神,将身前的那小盏蜜饯推到了不渝面前,有一句没一句地闲叙着:“陛下这次带了你来佟阳行宫,其实是看在你一直勤勤勉勉的份上。再加上,”她抬眼瞥了一眼不渝,见她依然低垂着眼睑不动声色地拣着蜜饯梅子,便不再多想,续道,“前阵子伊塔将军的事,也刚好想让你好好地休息下。所以,到了佟阳行宫,就别再多想那些无谓的事了。”
      不渝应了一声后,便抱紧了手炉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佟阳行宫坐落于佟山南面的山脚下,是云苍国各代帝王冬季都会来避寒的行宫。而云历四年的这个冬天,苍珩便携着妃嫔官员,一起来这佟阳行宫避寒取暖。
      不渝本是不该跟着来的,苍珩却以她是娩妃妹妹的原因,让她一起随同来陪着汐娩。她的身份,或多或少地被接受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她面前别人总是多了份客气的,可那背后的,便是更加的变本加厉罢了。这些,她也不欲与汐娩说起。

      几个时辰的车程,终于可以走下马车。脚踩在雪地上,听见连绵响起的“咯吱”声。汐娩携着不渝默默地走在岚后和杨心湄的后边,虽然不渝几次想要挣脱手去,却又被她立即紧紧地抓了回来。
      “母后!这就是佟阳行宫啊!”被岚后轻轻搂在身侧的一个小男孩仰头看着在漫天雪花飘落中的宫殿,兴奋地挣开岚后的手,四处打探着。
      岚后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欣慰喜悦的笑来,可口中却厉声喝道:“颂儿,不许胡闹。奶娘,快把他看好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汐娩看着颂儿紧紧噘起嘴巴闷闷不乐的样子,会心地笑了起来。这个颂儿,也不过才九岁,有些玩心也不为过的。只是身为皇长子,不得不受这些约束罢了。
      除了苍颂,还有一个二皇子苍郢,乃杨贵妃所出,只不过才尚且三岁。如今东宫之位空悬,所有的妃嫔都眼睁睁地盯着那个位子,巴巴地盼着自己的肚子能争气些。汐娩看着颂儿的小小身影,摇了摇头。再不长大到足够的顽强和勇敢,那可不成啊。

      汐娩住的是西暖阁,却恰巧和杨心湄住在一起。她住西边的青蔓殿,而杨心湄刚好住东边的紫霞殿。本想安宁地度过这一个冬天,眼下看来是不成的了。汐娩叹了一口气,命容卉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便转身蜷到了暖炕上。
      地上是厚且松软的毛织地毯,塌前垂着鸿羽帐,屋内的熏炉中燃着百和香,沁儿在边上用手扇了扇,便有一阵香绕在鼻尖。
      汐娩翻了身,突然忆起一事,便立即坐起身来看着不渝:“江太医开的方子你都按时吃了吗?”
      和容卉一起忙着整理行李的不渝一边叠着衣服一边侧头答道:“都吃了。绣儿天天提醒我,还帮着我煎药。”
      “绣儿?也是在文政殿当值的那个小丫头?”汐娩笑了笑,又捧了本词集躺了回去,“倒是个贴心的小丫头。有个人帮忙着照顾你,倒也是好的。”
      窗外的雪依然无声地落着,似乎没有想停的意思。沁儿燃着了屋子里的盏盏烛灯,不渝则在一旁帮着容卉准备晚膳。抬眼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微的光芒来,沁儿扭头对汐娩劝道:“娘娘,明日雪停的话就出去走走,老这么闷在屋里不好。”
      “恩,明日你就陪着我们走走吧,”汐娩将词集放在一边,起身走到桌子边,将不渝拉到身边,笑道,“一起用膳吧。”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声的叩门声,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细细地唤道:“贵妃娘娘来见娩妃子娘娘了。”
      心一沉,汐娩的脸色立即变黯,她向容卉挥了挥手,小声道:“你去开门吧。”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杨心湄的笑脸和喜气洋洋的声音同时涌入了屋内,“妹妹倒已经用膳啦?姐姐,我还给你带了些好东西呢。”
      “那是什么好东西啊?”汐娩一脸好奇地站起走到她面前,将不渝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姐姐还没用膳吧,我让人添双碗筷。”说罢,就用手捅了捅身后的不渝。
      杨心湄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偏了偏头,冲着汐娩身后的不渝莞尔一笑:“哟,不渝也来啦!让她拿什么碗筷啊,就让那个沁儿就可以了。让不渝也尝尝我带来的这个好东西。”说罢,扭头朝着立在一边的沁儿勾起了嘴角。
      心里仿佛被什么给埂住一般,万般的难受却不得不压抑住,沁儿扯起嘴角,低垂了头朝里屋走去。
      杨心湄让紫清将食盘端上,亲自取过一个小壶,将其中盛着的浓香液体倒入碗中,又放入油,炒面等希奇古怪的东西,拿了勺均匀地搅拌着。拌了一会,又交给紫清,笑着对汐娩说:“这个是景阳王带回来的。他,前些日子才回来的,他,”正说着,突然眉头一皱,问道,“啊,对了,当时王爷离开的时候,你还没入宫呢。王爷也不知道你,所以才会把你那份给忘了吧。不过,妹妹尝我的不就可以了嘛!”她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似乎十分开怀的模样。
      紫清拌匀后,用勺子团成一团一团的模样,放在了汐娩面前的小碟子中,笑语盈盈:“娘娘,王爷说这叫糌粑,在坦蕃,他们其实都是用手的。不过,还是用勺干净些。娘娘,您尝尝?”
      汐娩抬眼看过紫清,又将眼神慢慢地移到杨心湄的脸上,浅浅地一笑:“真是谢谢姐姐了,否则娩娩还没机会尝这种好东西呢。”说罢,便将那团糌粑塞入口中,有种酥油的香味,又有种酸酸脆脆的口感。
      放下筷子,她对身侧的不渝笑道:“你也尝尝好了。”说完,又转头看向杨心湄,“景阳王也跟着来了?”
      “是啊,听说王爷他,哎,”杨心湄眉头一紧,敛了笑,幽幽叹道,“说什么中了巫术。幸而有个大夫暂且能抑制发病,但,谁都不知道能不能好。”
      “那,那个大夫也应该带来了?”汐娩连忙追问道,明明知道答案必是肯定的,但还是不愿意相信地去确认一遍。
      杨心湄也没怎么注意,只是点了点头,随意地答:“好像是有个大夫跟着来了,应该是的吧。王爷在这里治病,对身子也好。”
      是,他也来了。他,难道真的打算进宫行事?汐娩怔怔地盯着面前那团糌粑,忽视了杨心湄看向她的一脸困惑和不解。

      夜深沉。
      窗外雪已停,淡月如钩,银晖脉脉。月色温柔地笼着厚实的雪被,显得格外的凄幽。屋内,能听见从外室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翻身辗转的叹息声。
      汐娩望着窗外荧荧的光亮,仔细地听着屋内任何一处细小的声响,直到确定外室中的三个人都已熟睡时,才悄悄地起身下了塌。随意地拿起一件浅灰色的裘皮大氅,踮着脚走出了青蔓殿。幸好,对面的紫霞殿内也是一片黑暗。汐娩裹紧了大氅,低着头疾步走出了西暖阁。
      既然尤鸣莨也来了,那他应该是和景阳王在一起的吧。用晚膳的时候听杨心湄提过,王爷似乎住在回春殿,这还是苍珩特意安排的,借着殿名的吉意,希望他可以早日痊愈。可眼下,这回春殿到底在哪里,她却没了主意。汐娩琢磨着景阳王所在的地方究竟该怎么走,佟阳行宫她是第一次来,里头的布局她根本无从得知,眼下也无法向旁人打听问起,只得硬着头皮四处搜寻着。
      脚上的鞋子已经被雪浸湿,和鞋里的罗袜黏在了一起,冰得让人难以忍受。正在汐娩准备放弃打道回府时,愕然发现眼前不远处高高悬着几盏宫灯,上面正是赫然的回春殿三个字。心下窃喜,急忙加快了脚步,眼睛却不忘朝四周观察着。
      就看到回春殿的近前时,突然从殿门内走出一个身影,汐娩一急,慌忙闪入殿旁一个园子中。仔细聆听了许久,惊讶地发现那脚步声不仅没有走远,反倒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也无其他路可走,汐娩一咬牙朝园子深处急奔去。
      走到深处,才惊觉园内种满了梅花。各种姿态的梅树在月光的笼罩和雪光的映衬中显得格外的脱俗雅致。幽幽的冷香随着凉凉的夜风,混杂着雪地独特的清新,格外得沁人心脾。汐娩心里微微一动,伸手撇下一枝梅花来,放在鼻下细细地嗅着。突然背后发出一阵脚踩雪地的细碎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笑问道:“大半夜地踏雪寻梅,真是好兴致。”
      手一松,梅花迅速跌落到雪地上。汐娩屏住了呼吸,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月光下,对面人的眸子被映得亮亮的,唇上一丝笑显得干净而又纯粹。那张脸,分明是熟悉的,但一时却无法忆起。汐娩皱了眉,微微偏侧了身子,警惕地看着他。
      “下了马车之后,我可是观察了好久,才分清你和那位姑娘的呢。”他得意地笑了笑,扬眉道,“她比你要瘦些,而且,没你好看。”
      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不渝,汐娩嘴角一扬,戏谑道,“哦?是吗?她比瘦倒是真的,我处尊养优的,怕的确是会圆润些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的意思其实是,是,”他的脸仿佛突然红了,手脚都慌乱起来。
      汐娩并不理会他,只沉下脸来喝问道:“你究竟是谁!见了我娩妃怎不退避!”
      “你,你不记得我啦,我,我是,”他一急,脸又涨红了起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悟道,“啊,我不是跟你说的,我是跟那个人说的,我跟她说我叫蔡晟的。我们,是在苍都皇宫外遇到的,黑衣人,黑衣人啊,记不记得?”
      原来是那个少年。汐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简单却不失格调的厚外衫,脚上蹬着黑色的小皮靴,已远远不是那夜里受伤时的落魄模样。既然出现在佟阳行宫,那必定是不简单的人物。只是,他又为何会私闯皇宫?这些还来不及细想,就突然想起正是因为他,沁儿才会被害得断了手!心下气愤难耐,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只是冷着脸冲他斥道:“休得无礼!我好歹还是个妃子,不管你是谁,你都得给我请安!”
      蔡晟的眼神一黯,悻悻地开口:“我知道你是娩妃娘娘,可娩妃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只知道,你是那个救了我的好姑娘。”
      “你,你……”汐娩一惊,竟不知道如何斥责他起来,而自己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撇开头去,沉声道,“胡言乱语,不识体统。要留你自己便留在这里罢。”说罢,便准备提裙就走。
      “哎,你,你等一下,”身后的少年急忙开口唤道,见汐娩真的顿足回身后便弯腰拾起那枝跌在雪地中的梅花,可那梅花不是蹂到了一起,就是掉了一两片花瓣,他无奈地叹出口,“哎呀,都坏了。”
      扔掉手中的那枝,蔡晟转身走向身边最近的那株梅花树,小心翼翼地折下几枝造型好看的梅花枝来,上前递给了怔怔站着的汐娩:“喏,给你。既然你出来赏梅,总得带些回去,否则谁会信呢。”
      汐娩愕然地抬头盯着他半晌,但从他纯净的眸子中,丝毫看不出别的用意来。心里一暖,竟接了过来。这个少年明显是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赏梅而来,但他却不问她,还来提醒她。是因为彼此都掌握着彼此的秘密吗?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站到了一条线上?而他,是和自己一条线上的人吗?
      还未走出梅园,迎面又来一人,长衫的衣角卷起地上的雪花,簌簌地升起又落下。汐娩脚步一定,手擎着那几枝梅花,又愣住了。又是一个看似面熟,却想不起何处见过的人来。
      “娩妃娘娘吉祥。”那人一见汐娩,先也是一愣,但随即就直直地跪拜下去。看来他是认得她的,汐娩的心刚落下,又立即提了起来。他认得她,那自己在这大半夜的出来……
      “娘娘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让人护送娘娘回去吧。”说着,他便扭头准备招呼个人过来,却被汐娩急忙止住了。
      “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汐娩眉头一松,正准备绕过他迅速离开,却突然听到他轻笑了一声,“林姑娘已经不记得在下了。”
      迈出的脚又生生地收了回来,汐娩只觉得周身都在发麻,霍然记起这个喊着“林姑娘”的声调。她讪笑着回转过身,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你啊,刘公子。多亏那日你救了我,我才能安然回宫。你功不可没,我必会告之陛下,让他好好赏赐你的。”说罢,又准备迅速离开,哪知心里越想走却越是走不着,只得暗暗叫苦。今夜出来的真不是时候,想见的人没见着,却一连见到不好对付的两个人。
      “其实,中秋那日,在下便已知道林姑娘就是当今的娩妃娘娘了,可在下愚笨,在怎么想也不明白当日娘娘怎么会出现尤大夫的医馆中,还被锁在了柴房。”刘寰远负手绕到她的面前,一脸疑惑地盯住了汐娩。
      “你最好不要多事,知道太多并不见得好。”汐娩咬牙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娩妃,总该守礼节才对,让开,我要回去了。”
      刘寰远低头暗自笑了笑,又抬起头看着她缓缓道:“看来,娩妃娘娘还不知道我刘寰远是谁啊。”
      脚步一滞,汐娩蹙着眉头转过身来。是啊,他又是谁?他为何也出现在这佟阳行宫?还有刚才的蔡晟,他又是谁?
      刘寰远看她的确是一幅茫然的样子,只得叹气道:“岚后是在下的姑姑,我回宫也有好些日子了。”
      他,竟然是岚后的侄子!那他,有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给陛下?汐娩的额头沁出几颗冷汗出来,在这冰天雪地中竟显得格外的突兀。牙齿被自己咬得咯吱作响,可她却偏偏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僵直着身子站在雪地上看着他脸上浓浓的笑意。
      “娘娘,你别多虑。在下虽对娘娘的事颇感好奇,但却没有长舌的兴趣。只要没有什么危险,娘娘贪玩些,那也是无妨的。”刘寰远的笑转瞬消失了几秒,随即又慢慢地浮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连娘娘你都认识景阳王府的人。”
      景阳王府的人?难道他是指尤鸣莨?难道尤鸣莨真的和景阳王有什么勾当不成?那么被他发现,会不会横出什么枝节?心下正暗暗揣测着,却听刘寰远轻笑一句:“娘娘认识景阳王的世子,倒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想当初娘娘进宫时,王爷早带着家眷赶赴坦蕃了。如今回到苍都,这也应该是第一次有机会相遇才对啊。不过,不定是苍晟那小子会黏人,一会便熟了也正常,”他自顾自地笑了笑,凑近汐娩劝道,“但这大半夜的,总是不妥当的。”话毕,便又作了个揖,便翩翩离去了。
      苍晟?蔡晟?那个少年竟然是景阳王的世子?汐娩只觉得眼前的白瞬间便被漆黑淹没,脑子中也嗡嗡地响了起来。乱了,乱了,什么都乱了。她摇了摇头,低头便瞥见手中的梅花,细小的花瓣因沾了些雪,如今已经化作水滴,在月色中微微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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