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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求爱本能 ...

  •   珍妮并不配合,她流眼泪的速度比起库洛洛那过分温柔的拭去眼泪的动作快多了。

      “妈妈,我要妈妈,不要你,哇啊啊啊,”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还在伸手打库洛洛,库洛洛倒是不是很在意珍妮这样的“暴力倾向”,他也从来没觉得珍妮的霸道不讲理有什么不好,只是她继续这样哭喊下去,用不了多久嗓子就会哑了。

      他的声音温柔,“珍妮乖,你妈妈有事去其他地方,她让你先跟我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我要妈妈,妈妈!”珍妮似乎完全无法接收他的信息,只知道坚持跟他要她的妈妈。

      库洛洛只能继续耐心的哄她,“珍妮先跟我呆在一起,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这似乎起了一点作用,让女孩的哭喊变成了呜咽,她抽泣着,任库洛洛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但没过几分钟,她又开始哭了,“妈妈,我要妈妈,你骗人,妈妈没回来。”

      这个时期的孩子并没有时间观念,她没有能力分辨几分钟,几天以及几年的长短。几分钟在她的眼里可能以及过了很长的时间——库洛洛在脑子里从不知道多久以前看的一本书里翻出了这个记忆。

      尽管知道即使放任不管,这孩子过几天也不会再哭,反倒是一直安慰可能让这个孩子哭得更厉害,但是库洛洛无法让事情这样发展,那样子的不哭,对这个孩子来说伤害太大,必须让这个孩子感觉到安全。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人呆在一起,远离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她要怎么样才会有安全感?

      返回小镇这一点是不做考虑的,珍妮的哭喊一定会引起关注。

      库洛洛考虑了一下,然后给效率低下的侠客打了个电话。

      “团长,暂时还没找到,我现在已经到了帕里斯镇附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必找了,找到了也没什么意义,你先去珍妮家,到她房间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给我送过来。”

      “……团长,她哭得这么厉害,你完全没办法?我隔着手机听着都晕。”

      “早点送过来,地址我给你短信。”

      即使找到了那几个人,除了杀人泄愤以外,他也没有太多选择,若是特意去戳穿他们的身份难免引起注意,那可能还会给珍妮带来危险。

      库洛洛回头看还在嚎哭的珍妮,拥抱可以让人感觉安心一点——但现在的珍妮完全不想被他拥入怀里。

      具现出盗贼秘籍,库洛洛翻到了其中一页——那是让一个人迅速陷入沉睡的能力,是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念能力,专用来处理失眠问题。

      哭声停了下来,他接住了珍妮向后倒下的背,轻柔的放到了床上,然后去浴室拿了面巾,浸湿了拧干,坐回床边替珍妮擦脸,她脸上的泪珠还没有干,眼睛已经有些微微发红发肿。库洛洛忍不住多想,当初她被抛弃在孤儿院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大哭的。尽管那个时侯她才几个月,从熟悉的环境里离开,从熟悉的人身边离开,这对于幼儿期的孩子来说往往意味着危险,她会恐惧,会用哭喊来引起注意。她现在应该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她当时肯定也哭了很长时间,从孤儿院被领养走之后应该又经历了一次适应期,好在她的养母很温柔,这些记忆,她现在都不会记得,但她的身体会记得那种恐惧,所以她那么缺乏安全感。而这样的痛苦,她现在又经历了一次。

      与爱的本能(注1)对应的,是对爱的需要本能。幼儿期的孩子唯有依靠成人的照料才可以存活,所以他们寻求关注与照料,他们寻求被爱,而一旦被拒绝,他们的心灵就不得满足,甚至一生都因此挣扎(注2)。人类的适应力很强,多次被抛弃到陌生环境的经历虽然会让这个孩子没有安全感,但她会习惯这一切——她不会再奢求这种安全,因而,也不会再因此受伤(注3)。放弃对爱的渴求而避免受伤这样的软弱做法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做出的决定,即使明知道珍妮就算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也不过是给未来的她增添一道要跨过去的坎而已,人从来都是通过克服自己的软弱而成长的,所以她糟糕的过去的经历也未必有那么不好。即使明知道这一切,库洛洛也不愿意让她最后会需要作出那样的决定,那毕竟意味着她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凡她所求,必得满足,他会尽力不让她再面临失望的境地。

      库洛洛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这种教养方式似乎不是很符合他们这种人。他想起揍敌客家一贯的教育子女方式——那是从最初就让孩子失去对世界的美好想象,残忍,但对于培育杀手来说是有效的。放弃对他人的爱的渴望,放弃从外界获得安全感,封闭自己,不信任他人——这的确会让孩子经历痛苦,但对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来说这样的决定是合适的。

      库洛洛擦完珍妮的脸之后也上了床,他倚在床头,将珍妮抱进了怀里,那显然让她感觉好了不少——她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她的身体很软,脸看起来也很软,库洛洛忍不住伸了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柔软而有弹性,捏了捏她的小下巴,肉呼呼的。他戳着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是十分无聊的游戏,但是因为对象是她就让他觉得万分有趣。但这样的打扰显然只有他觉得有趣,睡梦中的珍妮就皱了眉,伸了手来挠脸,还抿了抿嘴,他便停了手,不敢再动。

      生命安全并非是最重要的,对于库洛洛来说,他并不觉得活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若是不能尽兴而活,那其实与死无异。比起痛苦的活一辈子,快乐的活一个小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对于他可以为她避免的痛苦,他不愿意让她承受。

      侠客在珍妮醒来前赶了过来,提了整整两大箱子的行李。

      侠客进门的时候,库洛洛低着头正专注的看着珍妮的脸——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毫不避讳的盯着看,他盯着这安静的睡颜出神,完全不觉得腻,而他陷入这样新奇的体验里,完全不想要结束。

      所以侠客进门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抬,只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动静小点。”

      “……东西我放这里了,团长你自己处理,我先走了,”侠客过了好一阵才出声,声音压得很低,那语气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库洛洛这才抬头看了眼,一向活泼的侠客一脸发蒙的表情,木着脸在往外走,而这也引起了他的笑,听到他的轻笑声回过头的侠客一脸受到了更大的打击的样子,眼睛瞪得更大了,然后他就迅速的消失了。

      侠客的飞速逃离的行为引起了库洛洛更大的笑意,尽管他压低了笑声,但是他胸腔的震动还是让珍妮醒了过来。

      从他怀里醒来的珍妮这一次没有表现出第一次醒来时的激烈反应,大约他的怀抱还是让她安心不少,只是刚睡醒的珍妮还有点迷糊,他抱着她走到了侠客送来的两箱行李边,打开了行李,“看,你的玩具都带过来了。”

      看到喜欢熟悉的东西让珍妮高兴不少,库洛洛看到她的眼睛明显被一只小熊抓住了注意力,便放了她下来,眼看着她抓起小熊抱在了怀里,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注4)。

       注1:“爱的本能”的生理学名词叫做本体胺,这种荷尔蒙会在母亲生孩子时分泌,持续分泌时间大约为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母亲会对婴儿处于盲目的爱的阶段,即使刚出生的婴儿很丑,但本体胺会让母亲自带美图秀秀,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娃全世界最可爱,她会无条件的爱孩子,并且对自己的孩子处于迷恋状态。

      注2:这就是俗称的缺爱。

      注3:习得性无助:指通过学习形成的一种对现实的无望和无可奈何的行为,心理状态。此处指因为对爱的渴求不得满足而认为这一渴求不可能被满足于是放弃求爱,不再期盼。

      注4:过渡性重要他人:幼年期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选择他的重要他人,如父母等,当父母不在的时候她会转向一个物品寻求安慰,这个物品可能是一条毛巾,一件衣服,一个娃娃,一般具备柔软的特性,而且选定之后很难改变,这个物品被称之为过渡性重要他人,它可以提供孩子一定程度的安全感。如若强行夺走或破坏孩子的过渡性重要他人,严重的情况下可导致孩子自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求爱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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