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0、90(全文完) ...
-
生活还在继续,但是,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许三多想了很久,偷偷告诉成才,“我觉得队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成才也想了很久,偷偷告诉吴哲,“原先的队长很好,可是好的不像一个人,现在的队长也很好,可是开始像个人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吴哲,对于许三多和成才的这些个说法,却没有作出任何评价,他只是翻来覆去的想,像个人?
吴哲蹲在妻妾中间皱着眉头,舔着嘴唇,双手上都是泥巴,支叉着。他想了又想,然后,吴哲做出断然的表情,嗯,还需要努力啊,像个人,还不是说明还没有成功么?!
于是,吴哲往袁朗办公室跑的更加勤快,硬是把原先一个没有半点人气的房间给整得花红柳绿的。有次被高兴看到了,高兴呵呵的笑非要帮吴哲的忙,结果,袁朗的办公室被高兴蹂躏完之后,不光是花红柳绿,还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谁看谁都晕!就连吴哲都几乎难以承受。高兴倒是十分的得意,他笑嘻嘻的把一只粉红色的大脑袋猫贴在电脑上,然后,对着电脑做狰狞状:我让你啃我的苹果!我让你啃我的苹果!小爷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食物的怨恨是巨大的……
然后,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上面有领导下来视查,A大队全体聚餐。结果,那天晚上,袁朗喝醉了。
这倒是自袁朗进了A大队来的头一遭,全队的人看着袁朗醉的一塌糊涂,都笑嘻嘻没一个人拦着。就连三中队的,嗯,三中队的自顾不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因为窝里斗而喝倒一片。
吴哲倒是没喝几口,从头到尾的吃着花生,嘎巴嘎巴的,笑的欢畅。
喝到后来,没几个人站着,吴哲把手里的花生都扔到嘴里,然后,走过来,把袁朗捞起来,送他回房间。喝醉人的身体死沉死沉的,吴哲把袁朗扔在床上后累的气也粗了,脸也红了。
吴哲先倒了一缸水,凉在一边,然后把水打来,松开袁朗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给他透透气,又投了手巾打算给他擦擦,结果,有人敲门,吴哲开了门,见是齐桓。通知他,铁大找他。
吴哲应了一声,把手上毛巾递给齐桓,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刚刚拿出的醋饮料,告诉齐桓一会儿给他喝。齐桓答应了,又指了指上面。
“别去办公室,铁大在楼顶上等你呢?”
楼顶上?吴哲一脸诧异。“铁大在楼顶上等我?”
齐桓‘嗯’了一声,把手巾扔在水盆里,也是一脸不明白。
“铁大说,不是公事,是私事。”
吴哲心中一动,笑了笑,说,“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醋,别忘了。是甜的,可也别给他多喝。他要要也别给他。”
齐桓笑着对他点头,说,“快去吧,错不了。”
吴哲还没有到楼顶,就听到一阵口琴声,推开门,就见月光底下铁路正站着吹口琴。
那是一首非常舒服的曲子,仿佛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满满的初夏味道。
吴哲深吸一口气,真好听。很舒服的那种好听。轻柔而温暖,又干干爽爽的。吴哲想,真有耳福。
然后,吴哲的目光落在铁路身上,见铁路只穿着普通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部,下面是一条长裤,皮鞋,铁路身材瘦而挺拔,是个好衣服架子。吴哲想,铁路真的很帅啊!见过他发脾气也见过他上战场,见过他玩乐器也见过他看文件,什么吃饭,走路,睡觉,讲话,什么样子的铁路可以说都是见过的,可是,现在的铁路,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站在月光下吹口琴的样子仍然会很轻易的就夺走人的目光,让人眼睛发亮。铁路,他还真是无论站在哪里在做什么,都那么的合适,他的气质和周围环境能够丝丝入扣融合,是那样的合适,而且,得体。
就在这个时候,铁路把口琴从唇边拿开,他看着吴哲说,“你来了,吴哲。”
吴哲立刻立正,本来还想敬礼,但想到齐桓那句私事,就点了点头,表情一时没有转换过来,倒颇有些尴尬。
铁路笑了笑,靠墙站着,月光映在他脸上,浓墨重彩,举手投足间,明净的不成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吴哲却在这一刻想到了铁路在战场上的样子。
这个男人,这么温和,用温文尔雅来形容一点也不会过,可是他又怎么能那么的狠辣?如果不是认识,又怎么能想像到他能如此杀伐绝断睥睨天下?杀戮和温文结合的几乎完美无缺。在他身上,有些地方是即使被阳光照到也会变成两部分的,但不黑暗。这个人的冷酷和杀戮就像是被做好的程序,在范围内游走,但绝对不会过界。
铁路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找你谈谈。”
吴哲笑了笑,想说什么,但在开口之前,就被铁路打断。
“和袁朗没关系,是关于你。”
吴哲有些意外。问,“关于我?”
“是的,关于你。”
吴哲想了想,就笑了笑,“比如说?”
“比如说,吴哲,你很聪明。”铁路也笑了,他看着天空,眼睛里的亮光,像揉碎了的星星。
“而聪明人,容易想多。一些灰色的、负面的东西。这对你的成长,非常不好。”
“您对这一切,似乎很清楚。”吴哲说,“这是您的经历吗?”
“是的,因为经历过,所以,我希望用我的经验,让后面的人,少走一些弯路。可是……”铁路停顿了一下,“吴哲,我发现,对于你,我的顾虑是多余的,你比我,甚至是所有想像的,要更加的……”铁路再次停顿下来,突然发现似乎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对吴哲的感受。
吴哲把手插进裤子口袋,笑的像个小孩子。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妈妈说,作人不求成才,但要成人,何时何地何事,但要以此为准则。我想我能成现在的我,与此有关。我懂别人的痛苦,我能包容别人的错误,甚至我最善长的技能就是原谅可以原谅的过失。这一切,让我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灰色后,不是绝望,而是如何去并竭尽全力保护白色。好人的可以变坏,但是不能因为好人变坏,就自己也变坏,那样太傻。平常心,平常心。”
铁路说,“吴哲,你不光了解别人,你还很了解你自己。”
“我是聪明人。你也刚刚说过的。”吴哲笑,“当然这也是我的优点。不过,与您相比,我还很幼稚,甚至在今后,我依然会犯下各种各样可笑的错误,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同您一样,站在最高的地方,保护所要保护的一切。”
“很好,有信心,充满朝气,智力上面的优越确实能够让你足够骄傲。”铁路说,“我期待那一天。”
然后,铁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吴哲。
“能麻烦你帮我把他还给袁朗吗?”
那是一块很旧的手帕,虽然保存的很好,清洗的也干净,可依然有血迹的印子留存在上面。
那是袁朗的血。
那时,袁朗还没有正式进入A大队,他在选拔时,在博击场倒下后,铁路为他擦去的血。
吴哲接过手帕,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小心的研究了下,当然,就像铁路说的那样,他确实聪明,在智力上面有着足以令他产生骄傲的优越,可他却没有一双看透过去未来的眼睛。所以,吴哲虽然知道这帕子不简单,但对具体的情况却并不清楚。但吴哲看了会,就看着铁路说,“请问,我可以把上面的血洗掉吗?”
铁路愣了下,然后,笑。铁路点点头说,“可以。”
“可以,吴哲。你当然能够洗掉。”
吴哲听了就把帕子塞到口袋里。吴哲说,“铁大,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注定是无法参与了,但是,后面的事情,无论如何坚难与困苦,我都会走到最后的。”
铁路点了根烟,然后,铁路说:“我相信。”
吴哲跳着回到袁朗的寝室。他要看看那个醉鬼醉的怎么样,好些了没有。结果,吴哲开了门,却发现里面的灯光大亮,看床上,被褥铺开,却没有人。吴哲愣了,转了一圈,正纳闷的时候,有人从洗漱间出来。
是袁朗,手上还端着个大红塑料桶。
吴哲看着袁朗,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醉的厉害?”
“是啊,现在头还晕呢!”袁朗说,果然是沙哑的嗓子,吴哲要过来帮他拿,他也不让,反而示意吴哲坐下。
吴哲坐下,看到桌子上的那瓶苹果醋已经空了,不由得皱眉头。
“不是告诉过了么,不能都喝掉!齐桓真是惯着你!”
“有一半是他喝的。”袁朗说,然后,对着吴哲挤眼睛。
吴哲哼了声,突然跳了起来。
“你,你……你干什么啊袁朗!”
袁朗皱眉头,一把把吴哲按回去。
“叫,你叫什么叫!干什么,打水洗脚啊!”
“你想干什么袁朗?”
“我能干什么啊!我能干什么啊?!”袁朗说着,声音就扬了起来,嘶哑的嗓子中间又夹着几声颇高的调子,袁朗给吴哲脱掉鞋子,把他的脚按到水中。
“怎么样?水温还可以吧!”
“嗯……”吴哲舒服的用鼻子哼了声。
“你之前照顾我,我就帮你打水洗脚,很公平啊!现在是不是很舒服?”袁朗笑着问,手指在吴哲的脚底按了几下。
吴哲听了俯下身子看着袁朗,“那……请问,这种待遇我是不是可以常常享受到啊?”
“少臭美!”袁朗嘟囔着。“我这是一事完一事。我可不想被你压迫……”
吴哲挑挑眉毛,忽然一把拽了袁朗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塑料桶哗啦啦的到了,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水也洒了一地。
袁朗这下可真的头晕了,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吴哲,“闹……闹什么啊……水……桶……”
袁朗想说水桶可能坏了,那可是从齐桓那借来的。可吴哲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吴哲咬着他的耳朵说,吴哲说,袁朗,你是我的东西。从今起,别人只能看,不能摸!
袁朗点点头说,我知道,但你这是强盗逻辑,就算我被迫屈服在你的这种逻辑之下,你也不能以这个为借口来压迫我。
于是,吴哲抬起头,看着袁朗,笑的又俗气又暧昧,那我改成流氓如何?
于是,袁朗也笑了,袁朗说,如果你愿意把门锁起来,我不介意和你交流一下,何为流氓的定义啊?
于是,吴哲就把门锁起来了。
于是,吴哲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因为要的不多,所以,幸福也会很简单。
一个星期后,铁路休年假。
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回那个曾经和他前妻一起居住的房子。铁路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一套二室一厅的住宅,五十二平方米,因为主人偶尔居住,所以缺乏一切生活用品。
钥匙早已经遗失,进门的时候,铁路用了点非常手段,不过还好,一切顺利。
然后,进了门的铁路发现,所有的一切,竟然和他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可以想像,这个屋子的主人,是在竭尽全力保持他们之间共同的记忆。想到这里,铁路笑了。
再然后,铁路换衣服,出门买菜,回家换衣服,做饭。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有着无比细心和无比耐心。
再再然后,铁路坐在桌子前,对着一桌子菜,说:“喂,我回来了。”
此时,楼梯间,一个穿着常服笑的很好看的军人正慢慢的上楼,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回他的--家。
道不尽的此间少年,说不尽似水流年。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