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
-
30
病房里的场面比铁路想像中更加混乱，当二个小时后，铁路把高原完整地送回医院时。高原住院，他身边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而他偷跑出去不知道又会惹下了什么样的乱子。这些，铁路都知道，并几乎可以预见。然而，当铁路进了高原的病房后，所见到的场面仍是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是我战友！我刚才和他一起出去溜达了一会。”
高原却轻松的很，站在铁路身后，笑逐颜开，鼻子都微微皱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告而别给他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顿时，只见房内男女老少一干人等兵荒马乱的如台风过境又似大敌当前。见了高原和铁路，一窝蜂的围过去，七嘴八舌的簇拥着高原向病床走去。铁路见了，颇有些头痛，心想，看这样子刚刚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找呢？！
“很头疼吧。”有人说。温温和和的声音在驳杂纷乱的背景下居然没有丝毫的干扰。铁路抬头，见一人站在对面，不远的距离。身上穿着板板正正的军装，看的出是认真的浆洗过，扣子也整齐的一直扣到下颌。
“他总是这样，给人带来麻烦。我是战扬。铁路。”对方伸出手来和铁路握了下。铁路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
对方笑了下，却没有回答。这时，一个女子走过来站在战扬的身边，对铁路点头：“你好。”
这个女人和高原属于同一类型的，都是很夺人眼球的那种。但站在战扬的身边却让人觉得他们的五官是如此的相似。只不过战扬给人的感觉就普通了很多。
“我是高原的妻子。我叫战心。他是我双胞胎哥哥。和高原在一起。”
“你好。铁路。”铁路微笑，握手，眼神从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扫过。似乎意识到铁路的举动，战心温柔地抚着腹部，微笑着解释道，“五个月了，预产期明年过年的时候。”
“那，恭喜你！”铁路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扫过高原，对方正在和他的一干亲友或是战友折腾，挣扎着不要回到床上。
“谢谢你送高原回来。”战心说。
“不客气。”铁路说。
“不，真的要谢谢你。”战扬说：“他是早就想出去，还好你在，不然，要是他一个人的话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高原他自己有分寸。”
“分寸？”战扬眼睛横过去，眼角带笑：“别的都还好，怕是这个，他永远都不可能有。”
铁路顺着战扬的目光看过去，高原那边已经闹了起来，原来是众人逼的紧了，高原一怒之下干脆直接用被子把脑袋一蒙，死活不出来，做万事皆空状。
铁路心中一动，这多少年了，闹起脾气来，完全没变的套路。而那床边的一干人等，有哄的有劝的，却没有一个说半句重话的。铁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冤，高原今天这性子，又怎么能怪他一个人？！
忽然，战心说：“我累了，哥，我想坐那边休息一下。”
“好，我扶你。”
铁路回了神，却见战扬似乎有些抱歉的对他笑笑，就扶了战心走到沙发坐下。战扬略略弯了腰，眉目间一片温柔之色。只不过，之前的那个笑容却让铁路如芒在背。
“吵死了！”病床那边陡然传来一声吼。被烦的久了，高原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因为在被子里的折腾了半天，有些乱，绒绒的。
“出去，全部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们！连声音都不要听到！”
“队长……”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中尉，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医生说了……”话音未落，脸被高原扔出去的枕头砸个正着：“滚……”
其他等人，眼见此情此景，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眼睛却全都落在沙发边照顾战心的战扬身上。战扬似乎没有看到，或者说是全然不在意。
高原低头写了条子，然后，一人手里塞了一张。
“去去去，全部都去，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买回来！”
这下中尉同志把目光收回来落在手上的那张纸上，脸色更像便秘了。
“荔枝也就算了，您老人家还要红毛丹这个品种，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没错啊。”别一位同志更是声泪俱下，“西瓜没什么，您非要黑美人，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西瓜里有这个品种呢，打个商量您随便一点成不？”
“巧克力，还得俄罗斯黑巧克力？队长，您……”
“松子，巴西的？队长，您……”
……
……
……
“吵死了！”高原一声大吼：“你们不是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誓死也要抱住我的大腿吗？怎么，这点小困难就退缩了，我告诉你们，没有困难要上，有困难更要上，方法总比问题多，明白不？我要的东西，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后必须给我送过来，不然回去全部让你们野营一个月。明白了没有，明白了就给我滚，烦死了！”
一干人大眼瞪小眼，战扬走过来看了眼，对他们挥了挥手，那些人彼此看了下就全都闭了嘴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你也滚！”不知道为什么高原面对战扬的时候脾气似乎更大。
战扬却面色如常，他看了眼高原，淡淡的说：“附近新开了家粥店，我试过了，还不错。买来给你。”
战扬拿了套干净的病号服放在高原床头，跟战心说了什么，然后，对铁路点点头就出去了。
等一干人等退了干净之后，战心走到床前，帮高原掖了掖被子。
“你又乱发脾气。医生说的话，也是为你好，生气伤身体。”
“我知道了。”高原皱着眉头，又拿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战心也不觉得尴尬，嘴角弯了下。笑的有些清冷。铁路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战心看着床头的病号服，拿起来，走到铁路面前，交到铁路手里，铁路一愣。
“帮个忙，让他换一下。主治医属唐僧的，要是知道他出去了，会念死的。”
“你让他……”
“铁路，是吧？”战心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一个孕妇，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当然，如果你不明白我的话，我不妨换种说法。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高原听话的人很少。不巧的是，我不是其中之一。”
“无论说什么都有人肯听你的，真不错。”战心这么说，就走了出去。
铁路看着手中的衣服有些无奈。也许就像战心说的那样，可是，他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啊……袁朗。另一个肯听自己话的人，不知道他检查完了没有？
铁路不知道，袁朗就站在离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同一楼层的走廊上，趴在的窗边有些无聊的看着外面。
袁朗有些小郁闷。检查一个挨着一个，让他头昏眼花。袁朗的耐性虽然很好，可医院着实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身心愉悦的好地方，尤其是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转下来，楼上楼下那么几次周转，各种冰冷的莫名其妙的器具在身体上来来回回，而等这一切好好不容易都弄完了，袁朗走出来东西的那么望了下，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等他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人居然不见了。倒也不是袁朗不认识回去的路，只是这路，走回去送命，不走回去，他又没带人民币。袁朗的鼻子眉毛皱在一起。
铁路，你死那去了？！
袁朗一边在肚子里把铁路骂了百八十遍一边在医院里转圈。这家医院像中国许多城市的建筑物一样，新的旧的连在一起，没有任何经过规划的意思。袁朗顺着走廊转来转去，转的他头昏眼花，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转到了住院部。袁朗就站在走廊里看着外面喘口气。无论怎样，医院都是一个难以让人喜欢的地方。口鼻间充满了让人难过的味道，刺鼻的消毒水味，药物的味道，人体排泄物的味道，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或行色匆匆，或愁眉苦脸，小孩的哭闹声，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家属的说话声，就连空气都是那么的躁动而烦闷。
身后，一护士正站在病房门口冲着里面说话，袁朗决定找她问问。
刚说明来意，那护士乐了，露了两尖尖的虎牙：“我说这位解放军同志，您朝左看，您看到了什么。”
袁朗瞅了瞅，老老实实地答到。“几位军人。”
“那您再朝右边瞅，您看到了什么？”
袁朗脑袋向右一转，“嗯，又是几位军人。”
“那不就得了，我们这，军人没一千，也有八百，您问我有没有看见一军人，我到那给您找去啊。”
“他是中校。”
“上校也没用，咱这别说校官了，将军都一顺排。”
“他长的……”
“别和我提长相，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没事注意长相干什么。”
我忍，袁朗咬了咬牙，好男不和女斗，我一男的，我不和女的斗嘴，我是有素质的人！
小护士磨完牙了，爽了，却没准备放过袁朗。两颗小虎牙一露。
“对了，这位解放军同志，麻烦您一下，我这有一位刚刚眼睛手术完的小朋友，不敢上厕所，您好人好事一下，陪他上个厕所，成不？”
“谁小朋友？谁不敢上厕所？！”袁朗还没开口，病房内，病床上的一眼睛蒙胧着纱布的少年冲着门口小护士吼。“我一男的，你陪我上厕所算那回事？！要知道，虽然小生年方十四，尚未成人，但廉耻之心还是有的。现在被你看光了，就是对我未来爱人的不负责任，阿姨！”
最后两字可谓是掷地有声，让那小护士额头青筋暴起。
“阿姨？”小护士愤怒：“你叫谁阿姨呢？我才二十一！还有，谁稀罕看你那根牙签啊！”
“平常心！平常心！”那少年念念有词，“我说阿姨，别事实真相一被人揭穿，就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成不。这样老的更快，阿姨！”
…… ……
……
真是，知音啊！袁朗感动地看着少年，干的太好了！然后，为了防止少年如同小护士诅咒的一样，被憋的尿床，袁朗看了看床头名签，然后用最温柔地声音说道：“吴哲同学，来，哥哥陪你上厕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