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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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母亲生日当天，宴请了各大家族的代表来参加波维诺的晚宴——这也是安斯蒂斯和阿道夫在波维诺的这段时间里参加的第一个正式的晚宴。
在艾维母亲的安排下，凯莉小姐负责了艾维和安斯蒂斯他们三个人的晚宴相关事宜——事实上，凯莉小姐本就一直负责着艾维的日常起居，衣装等相关的事宜，现在来看，也不过是多了安斯蒂斯和阿道夫两个人的份罢了。
而在凯莉小姐的安排下，安斯蒂斯他们也不得不穿起了那些一看就相当束手束脚的衣服。
……大家族的恶趣味。
这也是安斯蒂斯为什么不喜欢这些大家族的原因之一——所谓的大家族总是背负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而孩子的存在也绝不会像这个词汇本身那样纯粹。深谙这一点的安斯蒂斯，向来都是比较反感去见这些家族的人的。
当然，即使他并不想承认，他也的确要比福利院中的任何一个孩子都适应那样的地方，虽然原因并不是那么让人高兴。
不过，波维诺这个家族却也不全然如同安斯蒂斯所想的那样。
仿佛不经意般，安斯蒂斯的目光从那位夫人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掠过。
那个夫人再怎么特殊，却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一个大家族根深蒂固的劣根性——从很多方面来说，波维诺和其他的家族，无论是否是黑手党都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安斯蒂斯在波维诺的这段时间里，他了解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那位从未露面的，波维诺的首领本身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存在，他作为一个研究员的品质远胜于作为个家族的首领，而那位夫人作为家族的外来者，却有着远胜于这个家族任何一个人的领导能力。很多人奇怪于这一对的感情从何而来，那位夫人又是何等的出身，然而那个负责着作为这个家族存续的存在的凯莉小姐却告诉他，夫人和首领的感情并不是任何人想的那样的复杂，只是刚刚好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仅此而已。
——听上去像是那些爱情小说里烂俗的剧本。
而就是这样的剧本，却造就了现在的波维诺——以及两个主角的女儿，那个奇怪的小姑娘。
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却并不像他过往所认识的那些大家族的孩子一样——那些人，不是整日沉浸在自我满足中，就是走在了寻找自我满足的路上，不论是怎样一个家族的孩子，都多少有着对自己和家族错误的认知，仿佛已经把整个大脑都放弃了一般，愚不可及。
当然，这只是他对他所见的那些家族的想法，并没有针对所有大家族的意思。
这个世界从不乏聪明人，只可惜他见过的那些都太过于让人失望，以至于在看到艾维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有些惊讶起来。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被家族保护的太好的小姑娘，当然，事实上，在后续的相处之中，他也没有改变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是有一个需要小小的修改地方。
这个小姑娘不是被家族保护的太好，而是已经被家族……养傻了吧。
相处的时间越久，安斯蒂斯就越是这样认为着。
她明明可以完全接受家庭教师所教导的一切，却依旧有着连福利院那些小鬼都不如的天真性格，明明接受着她那个状态完全不可能接受的教育，却依旧在这样的环境下适应良好，仿佛从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般。最初看见她的时候那种羞怯的状态就仿佛是昙花一现，而某种本身就具备的奇怪性格倒是在和他的相处之中越发明显起来了。
——这种小姑娘是怎么在这样的家族里活到现在的？或者说，那样的女人，是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的……？
安斯蒂斯对此非常的好奇。
这个家族虽说并没有像其他家族那样充斥着普遍的明争暗斗，可这个家族里也并不都是省油的灯，至少在那个时候，跟在那位夫人背后的那个名为三榊佑司的人，还有那个叫梅茜的女人，就算不上什么好相与的了。
就连凯莉小姐，恐怕也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简单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全权负责艾维的日常生活。
只不过因为时间原因，他停留在这个家族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恐怕是来不及去了解背后的原因了。虽然在波维诺的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阿道夫似乎也不抗拒这里。
不过……他终究还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平日里，安斯蒂斯和阿道夫都是和艾维一起住在最初的那栋别墅中的，来主宅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作为养子出现在晚宴上，虽然也有人前来搭讪，但大多数人还是看得清整个大局的情况，更多的还是选择了去找那位夫人，或是别的什么人交谈。
倒是艾维，找她的人倒是比找安斯蒂斯的人要更少一些，好像多数人都没有把这位大小姐当一回事一般，存在感低的可怜。
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夫人相当重视自己的女儿，并把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安排在了艾维的周围。无论在什么环境中，聪明人都知道不应该轻易看低一个女性，不过在黑手党这个大环境中，女性成为首领终究还是少数，更不用提是艾维这样的性格——一旦她接手了这个家族，恐怕在那位夫人放手的一瞬间，就会被潜伏着的人狠咬一口，再无翻身之地。
面对这种状况，明眼人都不会把筹码压在这样一个小姑娘身上。
安斯蒂斯看了眼那个时不时有人上前攀谈的金发女子——她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神情，但在安斯蒂斯看来，那可不是置身事外的表情。在安斯蒂斯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安斯蒂斯很快就转头看向了别处，因而对方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也收了回去。
不过，连他这样的存在都可以看出来，那个夫人没道理不会看出来吧？那她又为什么会把她安排到那个小姑娘的身边？
“安斯蒂斯少爷，大小姐让你去三楼书房一趟。”
一个路过的女仆对安斯蒂斯这样说道——安斯蒂斯下意识往玛丽安那里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小小的身影的确已经不在那里了。朝路过的女仆小姐点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已经听到了，安斯蒂斯在和阿道夫说了一声之后，就径直往楼上去了。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个金发的女子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波维诺的主宅中，三楼上的房间是很少使用的，或者说，除了书房以外的地方都很少使用——这层楼大多都是给家族中的核心成员准备的。
而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给房间冠了一个名字，而很少会有时间住在主宅之中，要么忙于实验，要么就在出任务的途中，房间也因此空余了下来，每日交由女仆做一些简单的打扫，以免偶尔回来住的时候积灰到无法居住的程度。
安斯蒂斯踏在了木质的地板上，皮鞋的后跟与地板接触，发出了哒哒的声响。书房的位置在走廊的尽头，但在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安斯蒂斯的动作还是稍稍犹疑了一下。
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人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大小姐也很少会在宴会途中独自一人跑去一些别的地方，即使偶尔会，也大多都只是在花园中晃悠，很少会做出到楼上来的这种举动。
而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小，还是说那个大小姐在书房中什么都没有倒腾，仅仅只是待在里面——总之，在安斯蒂斯在门口犹豫的这段时间里，他听不到任何来自书房中的动静。
最终，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不过，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安斯蒂斯就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抵在了太阳穴上——看样子，他的坏预感完全应了个全，并且完全以超越以往的情况发展着。
“来了个倒霉的小子。”
用枪抵着他的那个男人嘶哑着声音低声这样说道，而在桌前的那个人仅仅只是往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继续着手下的动作起来。
“处理掉就可以了吧。”
身后的人轻描淡写的这样说了一句，仿佛言语间所说的并不是在决定别人生死的话一般。
——无法反抗。
意识到这一点的安斯蒂斯出奇的相当冷静，他看着前方，目光在室内扫视了一眼，但很显然，这个书房并没有像楼下的那个书房那样存有大多数的文件，因为仅仅只是作为办公用图的存在，室内并没有那种足以作为掩体的，大面积的厚重书架。
在安斯蒂斯几步开外，窗户的确是开着的，但以他眼下的身高——虽然他的确可以翻过去，但是窗外是否有落脚的位置，他的动作是否能快过身侧这个人的枪，这些都是问题。
稍有不慎，恐怕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说，黑手党什么的，真是对心脏不太好的职业啊。
暗自叹了口气，安斯蒂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两个人身上来。
“先生们，我——”
“闭嘴，没人想听你啰嗦，臭小子。”身后那个嘶哑的声音似乎更加不耐烦了起来，手下抵着安斯蒂斯的动作也愈加用力起来，“你的动作也快一点，结束之后再结果这个小子。”
听上去，他似乎已经决定了安斯蒂斯的死亡时间了。
安斯蒂斯乖乖闭上嘴。
“你要怎么结果这小子？我听说，他可是玛丽安那个女人带回来的。”那个在寻找文件的人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却还是往安斯蒂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说那个大小姐好像还挺关注这小子的，万一你解决了他，你确定拿到了文件之后，玛丽安就会乖乖合作？”
“嗤，合作？”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身后的声音嗤笑了一声。
“玛丽安那个婊/子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所以，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把她和她那个女儿也一起送进地狱里去。”
“只是，不凑巧，来的是一个臭小子，而不是那个玛丽安护的死死的小崽子。”
仿佛遗憾一般啧了一声，身后那个声音听上去相当可惜的样子。
……看来积怨挺深的啊。
没等安斯蒂斯继续围观下去，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就这样硬生生把他游离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看来，你似乎很希望我出现？”
不知何时，窗口上坐了一个笑的相当开心的小姑娘——而在安斯蒂斯循声看过去的之前，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味。
——是那个药水的味道。
这让他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同时，他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爆粗口的欲望。
——为什么这个大小姐还是出现了啊！刚刚她应该听到了吧？这种时候不应该赶紧逃跑然后喊人过来吗？！这种自己跳出来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这里是三楼吧？她是从楼下爬上来的吗？！
“安斯蒂斯！”
坐在窗口上的艾维完全没有意识到安斯蒂斯的这些腹诽，在看见安斯蒂斯的一瞬间她似乎眼前一亮——她朝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
……她脑子里是什么都不存在吗？！
“你是……玛丽安的女儿……”
果不其然，艾维的出现成功吸引了安斯蒂斯身后人的注意。
“快，抓住她！”
他催促着另一个人，可是，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安斯蒂斯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那个原本站在桌边的男人，此刻却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手下没有任何动作。
“该死——”
很显然，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原本抵在安斯蒂斯太阳穴上的东西也立刻换了方向——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的安斯蒂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借力向上一跃，踢落了他手中的物件。
然而一个少年人和一个成年男人之间还是有着实力的差距的，即使安斯蒂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的确影响到了对方的行动，但很快，他就被对方按在了地上。
“你这个小鬼——”
人类最基本的本能之一，大概就属于肉搏了——在失去武器的前提之下，对方似乎依旧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而是大有要一一解决的架势。
pi。
金属擦着空气而过的尖啸，在消声器的作用下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哑声——而安斯蒂斯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就要落下来，他甚至都做好了狠狠挨一下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动作一僵，宛如一团超重的肉堆，就这样猛地一下压在了他的身上。
……感觉受了比挨一拳还要重的伤。
安斯蒂斯用力将压在身上的那个男人推开，闭眼喘了口气，片刻之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他并没有去管躺在地上的人，径直来到了艾维的身边。
他大概知道刚刚那个声音来源于哪里了。
刚刚还笑着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大小姐，此刻脸色苍白的跌坐在了墙边上，呼吸要比刚才重得多——而那个男人的枪遗落在了地上，隐隐可以看出枪上带了些血迹。
“安斯蒂斯。”
意识到安斯蒂斯看着自己，艾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这让前者忍不住有些无力起来。
“——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啊。”小姑娘相当自然的这样说道。
“拿出来。”
“唔……”
面对安斯蒂斯瞬间冷下来的脸和强硬起来的语气，艾维也意识到大概是糊弄不过去的，只能乖乖伸出了手。而在她左手的虎口处，有一道明显是用力过度造成的撕裂的伤口——说的可怕一点，伤口已经多少有点血肉模糊的架势了。
小姑娘清楚的感受到了眼前的人在看到伤口之后，周身的气场温度明显低了几个层次——她有些犹豫的想要把手收回去，却又立刻被眼前的人抓住了手腕。
“大小姐为什么要出来？”
“因为不出来的话……安斯蒂斯会死掉的。”
“那为什么刚刚不跑掉去喊人过来？”
“放着安斯蒂斯不管的话也会死掉的。”
“你为什么开枪？”
“因为不想让安斯蒂斯受伤。”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安斯蒂斯感受到了一阵无力。抿了抿唇，他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你杀了人吗？”
“知道。”
艾维的回答依旧相当轻快，完全没有自己杀了人的沉重感——她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安斯蒂斯。
“虽然这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母亲大人说过，人必须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就绝对不要犹豫。”
安斯蒂斯莫名生出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来。
他知道艾维说的的确是对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天真到无可救药的小姑娘，会真的做到这一点——这种事情从来都只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哪怕是一个黑手党老手，在最初按下扳机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做到心中毫无芥蒂。
然而这个小姑娘却说，因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会毫不犹豫。
安斯蒂斯突然想起了在最初的那一天，玛丽安对他们说的话。
【艾维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必须先提醒一下。】
不过，即便如此，这位大小姐也太胡来了一些。
安斯蒂斯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去处理伤口吧，没有骨折已经是万幸了。”
“好。”
乖巧的应声，艾维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安斯蒂斯的后面。而安斯蒂斯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又突然停下了动作，身后的艾维就这样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哇……鼻梁好酸。
鼻梁受到重击的某大小姐，眼眶中立刻涌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大小姐，虽然夫人说的并没有错，但是我还是再补充一点。”
转过身，看着用另一只手捂着鼻子的艾维，安斯蒂斯再度叹了口气。
“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轻易去尝试可能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
他觉得他现在比院长操心的都多——他突然有点明白院长面对自己的时候的感觉了。
在小姑娘再度诚恳的表示绝对没有下一次之后——虽然安斯蒂斯觉得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安斯蒂斯才终于带着她避开了大厅的位置，来到了主宅的药房，在安置好艾维之后，他再度回到大厅，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直接向那位夫人直接报告这件事情。
而在汇报结束之后，那位夫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安斯蒂斯再度回到会场里去，后续的事情交给她解决。
“安斯蒂斯，发生了什么事吗？”
“……”
回到会场的安斯蒂斯收到了来自阿道夫的疑问，但在片刻停顿之后，他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已经没问题了。”
“不过大小姐说要保密，我可不会成为泄密者啊，阿道夫。”
安斯蒂斯已经这样说了，阿道夫自然也没能继续问下去。
——当然，谁都知道这不会是意外。
在阿道夫看不到的角度，安斯蒂斯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