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清风起》罂粟先生

7、第七幅画

　　果然，下一秒，部长的声音就响起：“顾凝，交给你，没问题吧？”
　　顾凝抬头接收着众多目光的注视...然后微笑点头：“我尽力完成。”
　　部长勾唇笑了笑：“好，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会把两个case的分组贴出来，另外，两个组的组长待会我会把资料交给她。散会。”
　　她转身向顾凝走过来，一边推开门一边说：“进来吧。”
　　“纪总不是要给你部长当吗？怎么不接受？”部长边从柜子里拿文件，随口问。
　　她拿好文件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抵着嘴唇，望向顾凝。
　　顾凝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淡笑着开口：“部长说笑了，您应该明白我来这里也算是一种逼不得已。普通部员我已经很满意了，没理由要求更多。”
　　部长撑着下巴看了她很久后，点着头递给她文件袋：“OK，这里是你的证件和新采访的资料，你的办公桌在出门左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先把电脑里剩余的表格和稿子搞定，一会我会给你你的小组名单，可以去工作了。”
　　顾凝点头致谢，转身出门。
　　“哎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要当部长就好了，我就能调去编辑部找阿奕玩了...”
　　顾凝在门口听到里面的抱怨，有些呆滞的抿了抿嘴。这个部长...倒是挺好玩。她刚来就把最难的case给她就算了，还抱怨她为什么不当部长。
　　从办公室到自己的位置大概有十米，短短的路程顾凝就接受了众多目光的洗礼，她刚坐到椅子上，附近的几个女人立刻蹬着椅子划过来围住她。顾凝被她们的阵势弄得愣住，忽然一个短发女人小声开口：“哎，顾英雄，你和纪总啥关系呗？”
　　其他人同样一脸八卦的看她。
　　顾凝：“...”
　　等顾凝表明自己和纪衍的‘奇怪’关系之后，众人都兴致缺缺的以同样的姿势划回了自己的座位。顾凝舔舔嘴唇，默默地打开文件袋戴上记者证，拿出资料开始看。
　　半小时后名单就贴在了小黑板上，大家都跑过去看，哀嚎声大笑声相继传来。有一批人跑到顾凝正对面一个漂亮女人前围着，大概是另一个case的组长。一批负责后期的欢快的回了自己的位子。还有一批...步伐整齐的走到顾凝旁边，刚才那个短发女人清清嗓子，朝顾凝鞠躬：“顾英雄顾组长，请多指教。”
　　剩下的人也同时鞠躬。顾凝失笑：“你们这是干嘛呢？快点起来咱们部署下这次采访。”其他人跑回座位拉着凳子拿着资料赶忙坐过来，立刻有人发言：“我觉得这次我们需要开动敏锐的嗅觉，这画家可是真难办。”
　　“我瞅了眼资料，虽然纪笺风过几天有画展，但是没票进不去啊，根本都不让媒体进。所以咱们手头的东西有价值的线索只有纪笺风助理的电话。”短发女人捏捏下巴。
　　顾凝笑笑：“我刚才研究了一下，的确很难办。连联系都是难题，更别说说服别人接受采访。我想了下，赵青和陆依依你们两个把国内高价买到过纪笺风画的人统计下，收集资料，看能不能拉到采访，整理好之后给我发过来。王晨和章允浩你们去他没出国之前的学校看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习倩你试着联系一下她的助理，看一下能不能见面。另外，任欣欣你是实习生对吧？你先跟着我。”
　　顾凝说完之后大家沉默，短发女人习倩缓缓开口：“顾英雄啊，你不是刚来吗，是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还记得这么熟？”
　　“我之前看了电脑里保存的资料，有介绍。刚才看完名单之后你们几个在原地有商量什么，其他人有人直接去找了对面应该是叫斐子迪的女人，还有一些回了座位，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是我的组并且在讨论关于我这个组长的事情。那时候我把你们的样子大概和资料上的照片对了一下，记得差不多。你们刚才坐过来的时候也有发言，你们的记者证上也有名字，我就记熟了。”顾凝看着大家慢慢的解释。
　　大家接受任务之后，一个个有些神色奇怪的离开了。
　　任欣欣笑嘻嘻的站在原地：“顾英雄你观察的好细啊，记性也好好哦。”顾凝笑笑：“也没有。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们那为什么叫我顾英雄？”
　　任欣欣咳了两声，悄悄附在她耳边说：“视频那个事儿，虽然有人说你有些冲动不计较得失，但是你的行为却是大家羡慕的，很少有人真的能像你这样。大家都有些敬佩你，所以得知你要来这里的消息后，习倩姐就说如果你来了就叫你顾英雄。”
　　顾凝心里有些暖，本以为来这里可能会有很棘手的人际关系要处理，但是现在感觉，挺好的。
　　顾凝挑挑眉，扭头看着任欣欣：“好，那我希望你可以把网上所有的关于纪笺风的资料都搜集起来，你应该知道什么有用什么没用。”
　　任欣欣猛点头：“好的，保证完成使命。”
　　顾凝低头继续翻阅资料，盯着三天后的画展时间，苦思冥想，究竟怎么才能搞到票呢？过了一会儿，习倩急匆匆的跑过来：“顾英雄，他助理直接拒绝，我再打就已经不接了。”
　　顾凝抿唇：“接通电话之后是怎么说的？”
　　“那边接起来就先说她是纪笺风的助理，何茵，请问有什么事，然后...”
　　“等等！”顾凝打断，“她说她叫何茵？”
　　习倩愣愣地开口：“是啊...”
　　顾凝握了握拳，呼了一口气：“你先去帮任欣欣，我看看。”习倩不明所以的离开。
　　顾凝从包里拿出那张名片，和资料对了一下，果然不是同一个号码。顾凝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机，缓缓按下数字，拨过去。
　　“嘟......嘟......”
　　“喂你好，何茵。”电话那端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顾凝顿了下，开口：“你好，我是上次在画廊门口被您撞了一下的那个人...”
　　“嗯我记得，上次真是抱歉，没来得及处理好。您那边如果有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下午见个面吧。我大概晚上六点多有时间。您方便吗？”
　　“可以的，我方便。”
　　“那好，晚上七点咱们在紫沉新街的皓悦门口碰面。”她立刻定下时间地点就扣掉了电话。顾凝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在思虑怎么可以开口拿到画展的票。
　　林温水发微信说她成功的把宋玲留在了家里，让她待到发布会后再走，她们去吃德克士问顾凝去不去。顾凝刚接手工作，一堆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直接拒绝，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了口。部长所说的电脑里的剩余还真是不少，足足让顾凝忙了一下午。
　　五点下班，顾凝在报社待到六点多才离开，发短信给温水说晚上不回去吃饭，直接打车去了皓悦。顾凝几乎刚到，就看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何茵。她今天穿的正装，和那天的气质判若两人，但别有一番韵味。
　　何茵冲她抱歉的笑了笑：“您好，真是抱歉，那天匆匆忙忙的也没来得及解决这些问题。咱们进去聊。”
　　“好。”顾凝微笑点头，稍微落后一点，跟在何茵后面，缓缓打量她。她肩上挎的是个很厚的包。一般都是在冬季使用，夏天出门不易携带且很笨重。从她的说话做事风格可以了解她是个谨慎追求完美的人，同样很有品位，但是她却选择大夏天用这么厚重的包，有些不太正常。包上面有一枝淡雅的茉莉花，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花是用颜料画上去的，并非印制，多半是出自纪笺风之手。
　　顾凝和她走进餐厅，入座。服务员递了菜单，顾凝微笑示意让何茵先来，何茵礼貌的接过开始翻阅。点菜时顾凝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屏保是电影《一天》的海报。
　　何茵点好菜，服务员刚离开顾凝就笑着开口：“何小姐喜欢艾玛？”
　　何茵神色一顿，扫了一眼自己亮起的屏幕，随即笑道：“我很喜欢这部电影。欣赏和敬佩艾玛的勇气和感情。”
　　顾凝托腮，望着窗外缓缓开口：“艾玛默默付出里所包含的痛楚是无穷境的。”
　　何茵失笑：“可是艾玛很快乐，最终也寻得所爱。我相信就算在天堂她也是很开心的。”
　　沉默了一瞬，顾凝扭头凝视她：“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其实艾玛离去对主题的升华反而更有意义吗？很多人都说既然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相爱，为何最后还要用艾玛的死来赚取眼泪，给他们一个圆满该多好。但是我觉得，只有艾玛死了，她在德克心里的地位才是永恒。那样才能让艾玛真正的永远的活在大家心里，以后他们之间经历的所有的一天，都会被当作一世来纪念。”
　　何茵点头，情绪有些起伏：“我很赞同。有时候我就会想，你说这要是一场梦该多好，不曾爱过不曾拥有，不会独留一人刻骨铭心。可后来又觉得，幸好刻骨铭心过，德克会记得生命中有过这么重要的她，这就够了。”
　　顾凝顺水推舟接着问：“你经常做梦吗？”
　　何茵从有些失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微微扬起嘴角：“我每晚都做梦。”
　　顾凝继续托腮望着她：“我也每晚都做梦。我有一段时间每天抱着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啃，总觉得梦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里面有提到布达赫的论述，‘梦的唯一目的是让我们从中得到解脱，即使当我们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当我们悲痛欲绝或竭尽全力解决问题时，梦也是以某种象征的方式进入我们的头脑。’所以后来我就开始享受梦境，就像是在经历故事一样，每晚都精彩纷呈。慢慢地真正让我受益的，却是在现实中我也并没有那么悲伤看待所经历的苦痛和伤害，其实这都是际遇。”
　　何茵看了她半晌，微笑开口：“你说的很有趣，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拜读弗洛伊德了。”
　　顾凝这时候才笑笑：“可以。你好，何茵，我是顾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