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麦兜木有鱼丸

6、五

　　邱莫与银铃在一条河流边停下来，夜色将至，马低下头赖在河边不肯再走，一会儿干脆合眼休息了。银铃体力并不强，稍微吃了点东西便昏昏睡去，邱莫点燃篝火贴着银铃坐下，他随手砍倒一颗不远处的树，经过一番切割后，柴火准备好了。银铃的脸色透着火光显得红润了些许，邱莫一边欣赏她的睡颜一边加着柴，找到妙手老张以后要展开对山庄的复仇么？邱莫不愿意死去的兄弟在地府里诅咒自己，但银铃呢？到时她会不会受到不应有的牵连？多少次告诫自己不配拥有幸福，此刻却清晰地在动摇，就这样下去其实可以的吧？躲开山庄，躲开影阁，躲开战乱。。。。。。
　　“兄弟。。。。。。拿着这剑杀出去。。。。。。终有一日你要踏平这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别让更多人成为山庄的牺牲品！”
　　“我。。。。。。”邱莫痴痴地说着，痛苦地掐住自己的头皮，指甲几乎要陷进去。
　　一道强劲的突刺袭向邱莫，回过神来的邱莫来不及闪避被刺穿了右肩，邱莫不顾剧痛右臂一挥，黑影闷哼一声跳开，邱莫才得以起身站稳。
　　一道浅痕出现在黑衣人的腹部，鲜血殷红了他腰间缠着的布腰带。
　　“啧啧啧。。。。。。没想到你真敢用右臂攻击我。。。。。。不怕我把你的右臂整个卸下来？”
　　“影？这么好的机会却杀不了我，你也不过如此。”
　　“啊？慢慢玩才有意思嘛，邱莫老弟。。。。。。要不是这把至邪之剑你能活到现在？真不明白白云天是怎么想的，自己去抢不好吗？到头来自己死了，好处被别人吃干抹净，也是。。。。。。向他那种老好人，在山庄是活不下去的。”
　　“闭嘴！要不是你这畜生大哥怎么会死？瀛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们？”
　　“很简单啊？杀人杀到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瀛月大人明察秋毫，你们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你以为凭你们真能抢走刑天？真是一群蠢材！”影舔舐着剑身上的血渍，夸张地笑道。
　　“什么？这是圈套？这把剑不是可以动摇山庄的统治力么。。。。。。。难道消息是假的？”邱莫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的表情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啧啧啧啧啧。。。。。。”
　　“你的话太多了影。把他尽快解决，不要小觑邪剑的力量。”一个声音从影身后传来，又一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
　　“赤曜。。。。。。连你也来了。。。。。。”邱莫皱了皱眉。
　　“邱莫，放下剑让我来给你个痛快，就凭你这副身体，没有胜算。”名为赤曜的男人低声说。
　　“赤曜，你作为山庄第二鬼剑，我对你十分敬重，本以为你会看出山庄的罪恶，谁知连你也为虎作伥！今天咱们就把那时的帐好好算一算！”邱莫剑指赤曜厉声喝道。
　　“一路上你实力的飞升令我心惊，就算是刑天的威力也好，能与邪剑融合到这个地步说明你天赋异凛。。。。。。只可惜你我已然对立，多说无益，一句话，你真的要用受伤的左臂右肩对抗我们两个么。”
　　“足矣！”邱莫爆喝一声杀了上去。
　　喊杀声惊醒了银铃，她起身跳出三人的战斗区域，银铃右手食指的戒指青光一闪，一把银色长弓出现在她手中，银铃运用体内内力拉满弓时，一支闪烁着耀眼青光的能量箭已蓄势待发，可临出手时她却犹豫了，帮了邱莫自己将无法自由，可不帮的话对得起他对自己的柔么？多少次从他孤寂的眼神中看到了救赎的渴望，他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身上的披衣，仍未熄灭的温暖火堆，他的体贴，他的好，竟在此时几乎化解了她对他原本波涛汹涌的仇恨！可是小妹呢？！她的小妹！自己肯定是回不去影阁，死了数量众多的瞳媚影阁必定视自己为叛徒，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出手，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当初的一句‘你的妹妹听说很不错啊。。。。。。不知道滋味如何’让自己屈服，在影阁看来是无法争辩的事实了吧，连辩解都不能，所以不可以让小妹再遇到危险。自我说服真是可怕的东西，银铃抱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忘了男人一眼，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银铃！邱莫心中一惊，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心里的落差早就有了，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太过心痛。邱莫草草接下赤曜几招，便向银铃逃走的方向靠去。
　　赤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清楚银铃的离开令邱莫分心了，他本就没有想过手下留情，趁此机会一招‘灭魂劫’出手，无数血光展开对邱莫的绞杀，邱莫无奈硬接下杀招，被红娘子和佑舞蝶联合重伤的左臂无力抵挡连续重击，终于失去平衡被赤曜从空中击落。
　　在明眼人看来，胜负已分。
　　赤曜从空中平稳落下，准备好给邱莫来一个痛快。一旁辅助攻击的影奚落着邱莫，显然腹部中剑让他心情着实不怎么样，他希望有什么能让邱莫更痛苦。
　　“听说刑天会使其使用者舍弃除嗜血外的一切情感，让我来验证一下是否属实。”影发出□□的狂笑，“‘银色流星’看个仔细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听闻实力恐怖莫测，不知是何原因让她衰弱至此。今天若是放了她，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嗯？你说是不是啊邱莫老弟？桀桀桀桀桀桀！”
　　“影，你若是碰了她。。。。。。”
　　“桀桀桀桀桀桀。。。。。。。”影不答话，身影如蛇般钻进林子里。
　　“邱莫，我不会让那个畜生碰你的女人，不过在这之前咱们一定要先做个了断。纳命来吧。”赤曜手起剑落，但这一剑却硬生生被邱莫浑身激发的邪气缠住，竟是刺不下去又收不回来。情急之下赤曜舍弃了剑，从邱莫身旁跳开。
　　邱莫依旧躺在原地，并无动作，可那触手一样的黑色物质正在疯狂地膨胀，看上去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黑色越聚越浓，越聚越庞大，正中央生出一只巨大的眼睛，这只眼睛开始无规律的旋转，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赤曜身上。
　　赤曜瞬间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这个以完成任务为第一准则的男人，连剑也不敢从邱莫身边拿走，转身便逃。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让我得到更多！你才能得到更多！女人！财富！权力！成为鬼剑的第一条件就是无尽的欲望！让我知道你现在最大的欲望是什么！来吧！告诉我！然后接受我！”
　　“接受你？”邱莫的记忆恢复了，他回忆起这个声音，以及更早的那一声“警告”，“接受你我就会被你完全吞噬，就算你是慢性毒药，我也不希望你现在就毒发，与你融合我已经无法回头，只希望报应来的再慢些。。。。。。”
　　“你现在的身体就像个破木头一样，破损的太严重了，凡人根本动弹不得！”声音忽然停了，又像在嘲笑他一般，“从你手上逃走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嘎嘎嘎嘎嘎嘎。。。。。。”
　　“银铃！”邱莫这才惊醒，影此时很可能已经追上了银铃，凭现在银铃的状态，无疑是飞蛾扑火。“你想要什么统统拿去！我只要她！除了我之外谁也别想碰她，哪怕是一点点！”
　　邱莫的双眼再次变得猩红，黑色物质如同新的肢体一样包裹住他的周身，控制着他的行动同时还在修复他的伤势。
　　一声微弱的叹息在空灵中响起，但此时的邱莫听不到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邪气参杂着黑色的污秽席卷天空，似乎快把黑夜撕裂搅浑，再也看不见星云。邱莫破碎的身体极不自然地在地上爬行了一会后突然回头望向身后的树林，已肉眼难测的速度消失在了银铃逃脱的方向。
　　就在邱莫望向的方向不远处，赤曜已被冷汗湿了背脊，情报有误，邱莫与刑天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刚刚邱莫所爆发的邪恶力量，恐怕就连瀛月大人也会被轻易杀死吧？可瀛月大人却说一旦邱莫被刑天控制会更容易将他击杀，邪剑轻松回收。瀛月大人究竟在暗中设计什么？如果是的，这一幕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中，那自己算是什么？将一切按他的计划推动过程中的一枚弃子？赤曜越发觉得胆寒，迅速找回自己的剑后打算返回山庄，因为他确定影没有一丝可能会活着。
　　而被控制的邱莫以恐怖的速度追上了银铃和影二人，两人正在激斗，但很显然银铃的攻击准度极差，强度也差强人意。两人同时抬头望向邱莫，也同时被吓得动弹不得，本打算在银铃身上滥用淫威的影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根本没有用剑，剑都不知道在哪里，邱莫一爪透过影的身体后，影的表情仍未变化便被腰斩。立在原地的影的下半身仍是站立的，而上身的手指都还在颤抖。
　　“银铃。。。。。。银铃。。。。。。不能离开。。。。。。。我。。。。。。。我要吃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邱莫简直是一头丧心病狂的妖怪，被黑色污秽包裹出的体型混乱不堪，好像会分裂一样。眼看他将杀死银铃，而此时的银铃毫无动弹的意识，身体不知何时就不属于自己了，力气被恐惧感抽空。
　　这时一声清脆的喊声传来，熟悉的倩影将银铃拦腰扑开，银铃被重重摔在地上，疼痛让身体的感官恢复了正常。
　　“蝶儿。。。。。。？”银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痴痴地问道。
　　“二姐。。。。。。。”
　　佑舞蝶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跟在其后的红娘已大呼二人快跑，她挥手制造出数个鬼火，轰向化为妖怪的邱莫。绯红搀起银铃便退，佑舞蝶展开机关阵试图封锁住邱莫的行动。她们心里清楚凭实力是不可能战胜这头怪兽的，只能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
　　层层盾墙围困住邱莫，如同一个巨大的铁桶，红娘子操纵鬼火钻进盾墙的缝隙中，在内部产生连锁爆炸，冲击波的高度回弹险些令佑舞蝶的束缚阵崩溃，红娘子见时机成熟于是大喊她们快逃。几女配合默契，在绯红携银铃先行撤离后，佑舞蝶迅速设好触发式机关，红娘借着机会与其同时撤离，消失在树林里。
　　当邱莫从机关中脱身已是黎明时分，一夜的激斗使这片葱翠的树林面目全非，灰白色的余烟在空中凝聚，挡住了他的视线。邱莫的意识仍未恢复，他只觉得银铃的消失不见使自己更加烦躁，想要摧毁一切可以摧毁的事物，他开始发疯，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她一定在附近，之前的村子也许会有她们的线索，没有也没关系，杀光村子里所有的人，她们一定会出来的，不出来就继续杀，这附近有多少人就杀多少人！”
　　邱莫听后被一种莫名的怒火感染，朝天怒吼道：“银铃，我要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说完后邱莫朝华西村的方向飞奔，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无数人悲惨的死状。
　　红娘子几女轮流携银铃往龙凤村与华西村之间偏西面的林子中逃去，无头僧在商议好的接头地点设置了暗哨，见是红娘子一行人便上前迎接。
　　三名暗哨从阴影中走出，与众人行过礼后由其中一人将几女带进了林子，上了山腰，在一个山洞口红娘一眼就望见了无头僧。
　　“不错嘛老家伙，竟然如此周到。”红娘自觉安全也就随心所欲开起了玩笑。
　　“多少年的老江湖，这些兄弟平时都受你照顾，周到也是自然。”无头僧挥挥手，示意让手下的一个小兄弟把备好的菜肴端了上来。
　　“吃的是村里人做的，一直在火上给你们热着，这几块碎石堆在一起将就着作桌子用吧。”无头僧打量了一下她们说，“看来挺顺利，没有人受伤。”
　　“已经很得心意了。”红娘吃了几口饭菜后起身向在场的十几号弟兄们道谢，“劳弟兄们多费心，红娘日后一定报答。”
　　“大姐哪儿的话，您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弟兄们绝无二话！”
　　“对！红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无头僧见了说：“都是自家兄弟，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兄弟们心里可不好受哇。”
　　红娘笑着向在场的兄弟们又道歉道：“哎，大姐的不是，让弟兄们受委屈了。”
　　“那可不行啊，我们好久没听大姐唱段子了，平时在外没有个机会，今天可得给我们来几句！就给村里的人唱了，倒是让兄弟们也听一听啊！大家说是不是！”一个胆大的小兄弟开口喊道。
　　“就是！就是！来一个！”众人兴起也跟着起哄道。
　　红娘心知不能坏了弟兄们的兴致，但此时并不可说是绝对安全，眼下银铃也需要安静的地方休息，这闹起来太过嘈杂，确实不好，于是便说：“红娘自知不能亏待自家兄弟，但眼下唱起来叫外面守夜的兄弟如何是好？他们得知了你们在里面听段子，心里不更觉得我红娘亏待了他们？依我看大家也不急这一时，回去了我为兄弟们关了酒楼一天，宴请兄弟们，倒时兄弟们想听什么，红娘就唱什么！你们看这样如何？”
　　“好好好好！大姐一言为定！兄弟们安心等回去的吧！”最初起哄的小子没心没肺地喊道。
　　“你这浑！你们大姐何时说话不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一言为定此言何意？莫不是怕你大姐骗你不成？”无头僧怒目斥责道。
　　年轻人也反应到自己话中的不妥连忙向红娘子道歉道：“小弟一时心急口快，望大姐莫要怪罪。”
　　“都是自家兄弟为何要把气氛搞得不死不活，坏了情谊。”红娘转眼笑骂无头僧道，“你这火气倒是大的很，看样子私底下没少欺负我的这些小兄弟吧？”
　　“哼，组织上下就属他胆大妄为，口无遮拦，你又不掌手，哪知道这些浑平日有多放肆！”无头僧收敛了怒意，转身向山洞里走去。
　　红娘散了兄弟们后进洞探望银铃的情况，见银铃熟睡后便出去了。一旁的绯红看红娘略带落寞的表情不禁打趣道：“上次还说我千里迢迢跑来打扰你们姐妹情深，现在你这境地看样子与我无二。”
　　“一切皆是缘。”
　　“我和我的弟弟也有这缘分的话该多好。”
　　“那样的话你也不会是现在的‘东拳’，恐怕你也不会认识我。”红娘子笑道。
　　“是啊。。。。。。”
　　“走吧，该咱们姐妹俩聊聊闺中蜜语了。”红娘子牵起绯红的手，向不远处的一块草地走去。”
　　“哼，真是难得，我以为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男人呢。”绯红的脸罕见地红了。
　　“谁让你平时风风火火没有个姑娘样子，还一身肌肉疙瘩？”
　　“红雨薇你。。。。。。！”
　　“哎呦，我的绯红妹妹？这俏脸儿怎么烫成这样？”
　　“你欺人太甚！”
　　“那来惩罚我啊？”
　　无头僧看俩女在草地上嬉闹，也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轻松只是片刻，清晨无头僧在华西村安插的眼线来报，他清楚接下来的一切都将是掌控之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