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体不是我的》黠茗

2、燕嗣

　　在一片凌乱中，我又失去了知觉。但愿再醒的时候，能回到自己温馨的小家。但愿……

　　好像做了一个梦。女儿嫣嫣呢喃着叫“爸爸”……小静匆忙的在玄关换上高跟鞋，一手拎起手包叮嘱“老公吖，别忘了去银行买电”……Q群上弹出对话框，慕永浩在叫嚣着十一回大学聚会……老板说要裁员……同事哭诉股市泡沫……邻居吵架咆哮说要离婚……
　　好乱，我听到之前那个男童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哥！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夹杂着抽噎的声音。
　　是叫我吗？我不是变成女人了吗？他哥哥不应该是刚才我身上那个男人吗？
　　再一次撑开眼皮，依然是那个黑暗的“天牢”。
　　我被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抱在怀里。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下身已麻木。
　　“哥——你醒啦？？！！”男孩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又马上摸摸我额头。
　　我茫然的望着他，“叫...我…吗？”艰难的发出三个字，还来不及感受喉咙同样灼热的疼痛，便被男孩惊恐的眼神吓了一跳。
　　“哥！我是小宇呀！555~~~你不认识我了吗？？！！哥~~我是小宇~~~”男孩用力把我往他怀里搂着。
　　“那我是谁？”虽然不想打击他，但是还能有比我穿越得更惨的吗？！我总不能连穿越成谁，为什么这么惨都不知道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微微挣脱小宇的双臂，又一阵拆骨卸肉的疼痛。
　　“哥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说着又伸手过来摸我额头，依旧是惊呆的恐惧的眼神“哥~~~”已经哽咽得没了声音。
　　我勉强的坐起身子，挪了挪，小宇一手摸着眼泪，一手扶我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别害怕，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至少我还活着，”我伸手把小宇拉靠在我胸前，抚着他的头发，“既然你是我弟弟，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尽量保持安慰的语调，平静的语气。
　　又是抽噎，断断续续，吸鼻涕，许久。
　　“哥，从哪里开始讲？”这小家伙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我叫什么？”
　　“练宁”
　　“多大了？”
　　“你吗？……十七”
　　“你呢？”
　　“我十三”
　　“咱们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们会被打进天牢？家里其他人呢？”
　　练宇突然“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我抱着他，任他在怀里哭，手轻抚着他的脊背。反正天牢里有的是时间。
　　又是许久。哭声渐渐小了。
　　“父亲叫练清儒，是吏部尚书。父亲他为官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怎么可能谋反呢？！”小宇突然提高了音量，旋即又神色黯淡下去，“他们冤枉父亲和你意图谋反，全家男人充军发配，女人贬为官妓。父亲母亲和姐姐……”小宇的声音里明显有了湿气，顿了一下才继续，“父亲母亲和姐姐……不堪受辱，当场……当场咬舌自尽了……”小宇哽住了。
　　我心里像突然插了一块钢板，很不是滋味。一个13岁的孩子，在经历家势突变身陷天牢，目睹父母双亡兄长受辱之后，还要接受兄长失忆的事实，强迫自己回忆并讲述那些不堪的记忆。不忍。把小宇往怀里搂了搂，“小宇，不想讲就别讲了，哥知道你……”我也说不下去，眼泪溢出眼角，沿着脸颊滴落。
　　沉默了一阵，小宇又开口：“哥，你要仔细听，不可以再忘记了。”说着抬起头，帮我拭去泪水，继续道：“本来我也想学姐姐，去找父亲母亲，我看得出来，你心里也要跟我们一起的。可是他们冲过来把我们嘴堵住了。我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父亲母亲姐姐和其他追随的家仆一个一个的抬出去。我就不想死了，我要报仇！”语气里夹杂了悲愤，“哥，你的武功还记得吗？”
　　“我应该会武功吗？”
　　“会，而且武功很好。哥哥你去年从天山回来之后就做了那个昏君的御前侍卫。当初母亲和姐姐都不想你去的，可是父亲说，为人臣当忠君爱国，君要臣死尚且不可不从，何况只是进宫做侍卫。你也是这么说。可是不久朝中就有了你独专圣宠的传闻。我不知道什么叫独专圣宠，又不敢问母亲，去问姐姐，姐姐说是很不好的事，你每次回来，母亲都偷偷掉眼泪，父亲也心事重重的。我就很讨厌那个昏君。最近几个月你都没回家，父亲进宫也见不到你。母亲很想念你，想到患病，昏君派太医来都没好起来。好不容易见到你，就是你被押回来全家治罪那天。哥哥，你不可以忘记，母亲抱着你哭着说不该催你下山的。哥哥，我们要报仇。”说到最后，语气已经透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冰冷。
　　我没有心思考虑怎样安慰小宇，完全被练宁的经历吓傻了。上山学艺，习得一身武艺，下山却做了皇帝的禁脔。怎样也算一个文武双全的贵公子，却家人惨死族人被贬充军发配，自己身陷深牢被辱而死。他应该是死了吧。不然我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还要替他承担这些的后果。这又是怎样一个皇帝。可以不顾流言强留一个同性在后宫近一年，又可以一夕之间把夜夜睡在身边的人全家毁掉。我现在拥有的这具身体，也许对所有人都没用了，但至少，他可以安慰保护照顾怀里这个喊他“哥哥”的孩子。嫣嫣每次被小静限制甜食的时候，就会闹着要找我抱，蹭着我的肩头甜甜的喊“爸爸”，让人想宠溺。
　　“不记得武功也能报仇的，至少，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抱着小宇，我肯定的说。
　　小宇头靠在我大腿上，沉沉的睡了，眼角的泪久久没干。

　　“滚！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别来欺负我哥！”小宇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不过小宇的声音真的没法让人安睡。我只好睁开眼，一只手撑着尝试动了下，下身总算有感觉了，钻心的疼痛。
　　小宇看到我动，赶忙爬过来扶我。我感觉到他的手在瑟瑟颤抖。抬起头，对面站着一个身形瘦削修长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男人说。
　　“你是谁？”我问
　　男人顿住了。
　　“哥，他就是冤枉父亲逼死母亲的狗皇帝！”小宇狠狠地说。
　　我定睛，试图看清这个人的面目，可是天牢是黑暗的。我只感觉到来人不可置信的错愕。
　　“他怎么了？！”皇帝的声音透出一丝担忧和慌乱。我才注意到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不像我之前想象的是个心思很深的老变态。
　　“你多大了？”我又问
　　“要不是你叫你手下那些混蛋来欺负我哥哥，他也不会连我都不认识……”说着，小宇声音又透出湿气。我赶忙揽他过来，轻揉肩头安慰。“这个皇帝到底多大啊，小宇？”我漫不经心的重问。
　　“他们……把你怎么了？”
　　“你有脸问我可没脸答。”虽然不是我的身体，但活生生的疼痛却是自己真实的经历。况且，还是被男人上。。。
　　“王德富！”皇帝突然提高音量。外面跑进来一个躬着身子的，“皇上，奴才在。”
　　“把他们俩洗干净了，送到方将军府上服奴役，就说朕赐给他了。”
　　“遵旨——”
　　我跟小宇互相支撑的靠墙坐着，看着他们主奴二人一唱一和的走出牢门。
　　我没有听到，皇帝出了天牢就下旨把今天当班的五个人宫刑，而后裸身游街示众爆曝3天，绞死。

　　“皇帝叫什么名字？”
　　“燕嗣”
　　“多大了？”
　　“十九”
　　“长什么样子？”
　　均匀的呼吸声。
　　小宇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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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喜欢的话就顺手打个分吧，这是某妖最重要的动力呐，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