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遥遥》鬼葳葳

9、第八章

　　阳光明媚的午后，乐遥独自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缓缓地拨弄着琴弦。葡萄藤的阴影投射在她姣好的脸庞上，也掩盖了她有些不安的心绪。
　　今天一早，太后已经派人过来宣读了懿旨，正式将她许配给了卓不凡，但她此时却连一丝轻松的心情都被有。因此，她只能借由音乐来排解心中那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正在这时，巧儿略显焦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公主，小姐吩咐了不让别人打扰，请您……”
　　“混账！本宫贵为公主，你一个小小的侍女，还敢阻我不成！”女子气恼地尖叫着，“别说是你，按照身份，就是你家主子也得敬我三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样气急败坏的怒骂竟是出自蓝凤舞之口！
　　乐遥听着一前一后越来越近的两人的脚步声，不禁紧紧闭上了双眼。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巧儿，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候着吧，我想和公主单独谈谈。”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停住，乐遥静静地开了口。
　　“是。”虽然面带忧色，但巧儿依旧依言退了出去。
　　“凤舞，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乐遥刚一开口，便被蓝凤舞激烈地打断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很清楚六年来我心里除了他就再也没有过其他的男人！”她冲过去抓着乐遥的双肩，猛烈地摇着，“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太残忍了！”
　　“凤舞，我……对不起。”此时，除了道歉，乐遥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蓝凤舞说些什么。
　　“对不起？”蓝凤舞怪异地笑了起来，“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做得很对啊！作为一个出身青楼的女人，作为一个瞎子，你想找一个有能力照顾你、供你好吃好穿的男人，这有什么不对的？你做得简直是太对了！”她笑得极是讽刺。
　　“凤舞，不要这样，你听我解释！”乐遥焦急地轻叫了起来，“我和不凡，我们……”
　　“够了！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听！”蓝凤舞捂着耳朵吼道，“你已经得到他了，你已经赢过我了！你还想怎么样？向我耀武扬威吗！”
　　乐遥只能痛苦地垂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伤害你……”
　　“可你们已经伤害我了！”蓝凤舞尖叫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腮流下，“你们明明可以早一点告诉我的，如果你们说了，我会放弃，会成全你们的！可是你们没有！你们偏偏是在我已经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时候，却双双背叛了我！这算什么！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们！”
　　“我……”乐遥哑口无言地呆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滑过琴弦，很突兀地发出了“铮”的一声。
　　闻声，泪眼朦胧的蓝凤舞突然狠狠瞪向了桌上的那把乌木琴。
　　“就是它吧？”她哑声开口，“它算是不凡送你的定情信物吗？这些年，你就是靠着它，才让不凡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吧？呵，我真是笨蛋呢！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她猛地一把抓过桌上的琴，接着双手一扬，之后又狠狠砸下。随着一声砰然巨响，片片木屑瞬间飞溅而出！
　　“小心！”随着一声低喝，一道白色的身影自一旁的回廊飞窜而出，瞬间挡在乐遥面前，袍袖一挥，为她挡去了一片朝着她的左眼直飞而去的碎片。
　　“凤舞，你太胡闹了！”卓不凡见乐遥无恙，冷淡地对着蓝凤舞出声道。
　　“我胡闹？”蓝凤舞愤怒地高喊着，“卓不凡，你居然敢怪我？你凭什么怪我？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们从来也没有对不起你！”卓不凡将乐遥护在身后，面无愧色地冷对着蓝凤舞，“卓某自认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方面的表示，如果卓某曾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那卓某在此向你赔罪。但是，遥儿从来未曾对你不起，请你不要迁怒于她。”
　　“你这算什么？你是想怪我无理取闹，还是想说我一厢情愿？卓不凡，你太无情了！”蓝凤舞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卓不凡，无可抑制地哭喊着。
　　“凤舞，不要太执著了。”卓不凡似是微微犹豫了一下，但仍是推开了蓝凤舞，“我和遥儿是两情相悦的，我卓不凡心甘情愿倾己一生照顾她。感情……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事，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成全你们？”蓝凤舞又哭又笑，全身不住地颤抖着，“你要我成全你们？那又有谁要来成全我？凭什么就不是你们成全我？你也把我蓝凤舞看得太伟大了！”她愤恨地抹着脸上的泪，目光冷厉非常，“让我告诉你们，我不但不会成全你们，而且，我还要——一辈子诅咒你们！你们想要幸福的在一起？呵，你们休想！”说完，她便飞快地转身，冲出了吟心院。
　　“不凡，你又何必……如此对待凤舞……”乐遥紧搂着卓不凡的手臂，突然颤声说着，“她只是喜欢你啊！你对她，真的是……太无情了。”
　　“不这样，她又怎会死心？”卓不凡温声安抚着乐遥，“凤舞她……我不值得她再如此执著下去。”
　　“可是，你又怎能这样伤害她？你那样说，只会让她对你我的误会更加深，让她憎恨，憎恨你我的背叛！”她说着，不禁也流下泪来，“这样，凤舞她……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那就让她恨好了。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哪怕恨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因为，真正背叛她的人……只有我。是我，不小心……爱上了你。”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明显地颤了一下，他轻叹了一口气，“遥儿，对不起，我骗了你。从一开始，对你，我就是有私心的。我……爱你，所以，我想要把你从他的身边带走，想要你也能爱上我。我……对不起。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凡……”乐遥惊惶地瞪大了她那双无神的大眼，“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我？”
　　“呵……”卓不凡无奈地轻笑了起来，“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傻遥儿，我不是圣人，更加不是神仙啊！我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爱人啊！和你这样的女子朝夕相处了六年，我不是木头，又怎么能不爱上你呢？你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
　　“我……我……”乐遥只是不住地摇着头，手足无措地紧紧攥着卓不凡胸前的衣料。
　　“你……”卓不凡了然地苦笑着，“我知道了，我明日会亲自去向太后赔罪请旨，请她撤销我们的婚约。”
　　感觉到身旁的男人轻柔地放开了她，随后迈步欲走，乐遥突然紧张地喊道：“不凡，不要！”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抬起那张早已泪流满面的娇颜凄楚地面向他，“不凡，带我走，让我嫁给你，让我做你真正的妻子！我保证，我会努力忘记他，我会努力爱上你，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卓不凡无法置信地看着乐遥，“遥儿……”但除了她的名字，他无法再说出更多，因为，她主动迎上的朱唇让他不得不在瞬间便住了口。
　　她倾尽全力、全心全意地吻着他，苦涩地泪水渐渐被纳入唇间，不复存在。今后，她也将倾尽全力、全心全意地爱他，而那些本不该再被忆起的过往，也将渐渐在她的记忆中消亡，不复存在……
　　“皇兄，我要你立刻下旨，取消乐遥和卓不凡的婚约，并令乐遥前往安国寺剃度出家！”议政殿中，蓝凤舞面无表情地冷然立于端坐在龙案之后的蓝展翼面前，如是说着。
　　“凤舞，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种无礼的要求，朕是不会答应的。”蓝展翼微微隐怒，严肃地看着这个从小便被宠坏了的小妹。
　　“为什么？”蓝凤舞顿时激动了起来，“你是我的哥哥，受委屈的人明明是我！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把我骗得这么惨，我不会让他们得到好下场的！”
　　“凤舞……”蓝展翼看着如此这般的小妹，竟是震惊得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乐遥，是她勾引了不凡，是她把不凡从我身边抢走的！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不会让她如愿！”蓝凤舞愤恨地咬牙，恶狠狠地说着。
　　“你敢！”蓝展翼突然吼了起来，“朕警告你，别碰遥儿！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就算你是朕最为疼爱的亲妹，朕也断不会饶你！”
　　蓝凤舞惊愕地看着面前脸色突变的兄长，过了许久，竟是带着些讥讽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原来你喜欢乐遥！皇兄你居然喜欢乐遥！”
　　“住口！”蓝展翼有些恼羞成怒。
　　“皇兄，你难道不会恨吗？”蓝凤舞自顾自地说着，“她本来应该是你的女人，可是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哈哈……没错，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甘心吗？真的甘心吗？堂堂一国之君却连一个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这岂不是太可笑也太可悲了吗！”
　　“朕让你住口！”蓝展翼大喝一声，拍案而起，暴睁的双眸狠狠瞪着蓝凤舞。
　　蓝凤舞无所畏惧地缓缓走向怒气冲天的兄长，“皇兄，你真的舍得放弃她吗？你心爱的女人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了！想象一下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本该属于你的女人却躺在了别人的怀里，那时的你又能做些什么？借酒浇愁吗？”
　　“别再说了！”蓝展翼愤然地一掌抓向蓝凤舞的左肩，五指收紧，关节直发出“咔咔”的声响。
　　蓝凤舞闷哼一声，仍是忍住了痛叫，咬牙看向蓝展翼：“皇兄，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将她拱手让人吗？我所认识的皇兄，不应该是这般软弱的男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她，就把她抢回来！记住，她是你的，她本来就该是你的！除你之外，她不属于任何人！”
　　“她是……朕的……”真的……可以吗？
　　“是！她是你的！只要你想，她就是你的，永远都是！所以，把她抢回来！”蓝凤舞看着面前动容不已的兄长，坚定地说着。
　　“把她……抢回来……”是啊，她本来就是他的，所以，他要把她抢回来，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