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归苍黄》淳于酒

4、蝶翅扇动

　　书中李长夜的后宫多得记不清，除了少数几个外，大多数就是个花瓶用途，钟如晦对她们都基本无感。
　　但慕容珏显然不在此列。
　　钟如晦对慕容珏相当反感，反感到想到她是第一女主，就忍不住对傻逼主角李长夜有几分同情。
　　慕容珏是个傲娇任性大小姐人设，这没什么，很多男频女主都是这个类型，把握得好还挺可爱的。问题在于，她的“傲娇”没有分寸，“任性”不分时宜，给人带来一茬又一茬大大小小的麻烦。
　　李长夜和钟隐之间的矛盾，多数都是她招来的。
　　不过，即使非常不待见这位女主，钟如晦也没拒绝林管事将两人安排在相邻包厢的好意。
　　不过是个书中角色而已，他不在乎。
　　被带领着上了二楼的包厢，才刚坐下来，便进来了个提着茶壶的伙计，为他倒上茶，恭恭敬敬道：“少城主，请。”
　　“嗯。”
　　倒完茶伙计并没有走，而是静静地立在墙边。
　　每间包厢里都会有这么个伙计，端茶倒水是其次，主要是为客人报价，钟如晦知道这点，也就没理睬。
　　他闭上了眼，清晰地“看见”了身体内部，泛着淡淡光芒，那是修行人特有的经过灵气淬炼的筋脉血肉。
　　他按照钟隐的记忆，小心运转灵力，便“看见”一股银色的灵力从元丹涌出，顺着经脉缓慢运行。
　　这种感觉很玄妙，让他有些兴奋。
　　过了会儿，像是看不下去体内灵力畏手畏脚的模样，钟如晦皱了皱眉，不满地加快了运行速度。
　　随着灵力在体内运行得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他感受到巨大的欢愉，但渐渐地，那种欢愉转为急切，一种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的焦躁。
　　钟如晦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太上来。
　　“少城主？钟隐，你醒醒……”
　　随着几声呼喊，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见状，身边的伙计松了口气，放开摇晃他肩膀的手，道：“少城主，您总算醒了，拍卖就要开始了。”
　　钟如晦额角一滴汗水滑落，面色有些苍白。
　　好险！
　　就在刚刚，初次接触这个世界修炼方式的他一时没能稳住，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还好，还好这个伙计及时把他唤醒。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伙计一眼，这才发现这个路人甲居然长得眉清目朗、颇为耐看，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伙计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连忙挺直了脊背。
　　楼下的拍卖已经开始了，钟如晦颇有些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下手竞拍。虽然每一件都被拍卖师吹得天花乱坠，但不适合他也没用。
　　过了会儿，现场的气氛到了最热烈之时，拍卖师被人叫了下去。
　　众人正疑惑，却见林管事满脸堆笑地走上台来，而后转过身，恭敬地对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那男子一上台，台下人顿时沸腾了！
　　“我的天！是拏云山的人！”
　　“我居然这么近地看到了拏云山的人？有没有人认识他是哪位？”
　　“曾有过一面之缘，好像是段真人门下的三弟子……不过，拏云山的人到这小小的乌云城干嘛？”
　　那男子模样生得十分路人，但架子摆得挺大，大模大样地站在正中央，双手以剑撑地，拿鼻孔看人。
　　但无论他多么不可一世，在场之人也没几个敢有意见。
　　那男子身着一身白袍，袖边衣摆绣着浅金色云纹，那是拏云山内门弟子的统一着装。
　　拏云山称得上是修行界第一门派，绝对高大上的存在，而乌云城不过是《长夜至尊》初期地图，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而已，在拏云山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比之下，还不如一只蝼蚁。
　　所以，拏云山的弟子到乌云城，确实有资格横着走。
　　“我们商行新收到一件委托拍卖的宝贝，委托人正是这位拏云山的范真人……”
　　台上，随着林管事的介绍，那位拏云山弟子微微抬了抬下巴以示身份，然后继续以鼻孔睥睨着一楼众人。
　　想到即将拍卖的是拏云山出来的东西，众人皆翘首以盼。
　　钟如晦也紧紧盯着台上，那“范真人”没有隐藏修为，是以他虽只是区区聚神初境，也能感知到。
　　这个世界观中，凡是通幽境以上的修行者，都可被尊称为一声“真人”，但台上那个姓范的不过才开灵中境，被称为“真人”，他居然也坦然受之。
　　啧，真不害臊。
　　不过，虽说开灵中境在整个修行世界还不够看的，但在故事初期，地图还没怎么展开之时，这已经算是相当拿得出手的修为了。
　　钟如晦回想着《长夜至尊》早期相关情节，微微皱眉。
　　在他印象中，要等“七七见游”时，李长夜将钟隐设计而死之后，归途中救了一位美貌的拏云山女弟子，拏云山才正式出现在读者视野里……
　　眼下这幕，到底是本应发生、书中却没提到过的剧情呢，还是，他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钟如晦没来由心头一跳，不可名状的兴奋在胸腔扩散开来。
　　台上，已经有人将东西呈上，白色弯月形，一端穿上了绳索，看起来有些像象牙或者什么兽类的角。
　　“这可是个宝贝！”林管事的声音有些亢奋，见众人追问，他却卖了个关子道，“不知诸位可否听说过沉舟湖凶兽？”
　　台下立即响应起来——
　　“这个我知道！据说是个能吞云吐雾、兴风作浪的怪物！好些路过沉舟湖的散修都遭了殃！”
　　“说到这个，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怪物身长一丈有余，头上有角可释放雷电，还好我逃得快，不然只怕早已葬身它腹中了！”
　　“我听说，后来拏云山派了人将其诛杀了！”
　　“拏云山？这么说来，莫非这便是……”
　　等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好奇心攀到顶峰，林管事这才微微一笑：“没错，这便是那凶兽颅顶之角。”
　　听到这话，众人蓦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林管事觉得奇怪，正欲开口，便听一人迟疑开口：“这东西虽是稀罕，可拿来也没什么用啊，摆家里还嫌晦气。”
　　说着，那人小心地瞥了那范姓男子一眼，像是怕冒犯到对方。
　　可惜，还是冒犯到了。
　　“没用？”范姓男子哼了一声，神色倨傲道，“那雷兽之威至少相当于通幽境的修行者，我十数名拏云山弟子苦战数日才将其击杀，这等凶兽之角，你说没用？”
　　钟如晦：“……”
　　原著中用以描写拏云山的人最多的词便是“神色倨傲”，这大概算是拏云山官方表情。但他不明白，那么多人苦战数日才勉强击杀一头普通凶兽应该并不光彩，有什么值得“神色倨傲”的？
　　林管事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雷兽虽死，其角却是个宝，用灵力注入其中攻击，对手凡通幽境以下，至少通身麻痹几息时间；若是攻击者修为不低，便是麻痹对手数十息也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不少人兴趣。
　　这个世界修为等级由低至高分为：炼气、聚神、开灵、通幽、化圣、大乘等六个境界，每个阶段又有初境、中境、上境、化境四个阶段。每个境界之间，一线之差却有天壤之别，除了李长夜这种顶着龙傲天光环的主角以外，逆袭的可能性相当低。
　　这个时候，外物的帮助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这雷兽之角虽然只能使对手肉身麻痹，但面对境界高于自己的敌人时，哪怕只让其麻痹几息，也为保命争取了时间。
　　“倒是个好东西，可只对通幽境之下有用……”又有人开口，言语间颇有些遗憾。
　　没人接茬。
　　对乌云城里的小虾米而言，通幽境之上的大能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就是遇到了，只要不去招惹，人家也不会自降身份来与这些小人物计较。
　　竞拍开始。
　　底价五万，加价一千两起，价格不算低，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天价，纷纷参与了竞拍。
　　钟如晦也示意包厢里的伙计举牌加价。
　　对于现在才聚神初境的他来说，这雷兽之角还是有些用的，另外，对于原本书里没有写的内容，他心里存了几分好奇。
　　“十七万！”
　　“十八万！“
　　”十八万五千两！“
　　几轮下来，面对翻了几倍的价格，多数人望而却步，只有隔壁包厢在不断加价，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模样。
　　隔壁。
　　“啪！”慕容珏一巴掌拍在桌上，俏脸上几分薄怒，“又是钟家这个草包！他就非得跟我争？”
　　“小姐，咱们一共只有二十万两，可加不了两轮了。”丫鬟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要我说，少城主恐怕是有心拍下它博您欢心，上次不也是如此么？原本都到手了，听说您也想要，就让林管事送来了。”
　　“你当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还要你说？”慕容珏瞪了丫鬟一眼，愤愤道，“我就是不想欠他人情！以为送两件东西，我就会心甘情愿嫁给他了？呸，想得美！”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稍微舒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