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角穿越》暮夕

6、解围

　　从沙漠回公主帐的时候，糯米糕似乎走了条不一样的路。拓跋焰反正也不认识路，安心看风景，路不一样还能看不同的风景呢，就只是随糯米糕走。

　　走了半日，眼看回到草原的中心地带了。拓跋焰忽然看到一群小孩在打架，匈奴的小孩从小就被当做英雄培养，孩子打架大人是不管的，孩子打输了也是自己找个地方上药，养好了自己再去打过。

　　拓跋焰亲眼看过哥哥两个部下的小男孩打架打的头破血流，两家的大人都笑看，还边看边叙旧：“跟咱们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对啊，过不多久就会成兄弟了。”正准备去劝架的拓跋焰耸耸肩膀，决定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但是今天这一场打架实在是不太对劲。还隔的很远，拓跋焰就看出两边人数似乎太悬殊了，草原上从来讲究公平，打架也是一对一，一般就是摔跤而已，轻易不会动武器。但是今天人数多的这方似乎还用到了马鞭。总之一句话，有人在凭着人数和武器以强欺弱。

　　这还了得，终于有了一件需要自己出手的事了。拓跋焰很想大喊一声住手然后骑马冲过去。但是总算对自己的马术还有自知之明，低头对糯米糕说了一句：“你看到了没有？有人在欺负人，我们快去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糯米糕哼了一声，然后努力迈动它短短的腿，向那团混乱冲过去。

　　到了近处，拓跋焰看到这哪里是打架，根本就是群殴，被殴的一方只有两个小孩，被几乎十个大孩子围住又踢又打，两个孩子中有一个最倔强，被打的嘴角流血仍然在骂人。拓跋焰从来没觉得骂人的话这么好听过，这孩子虽然口齿不清，叫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但他说的是，汉语。

　　拓跋焰来不及从马上下来就喊了一声：“停手。”人多方的孩子愕然回头，然后全部行匈奴的单腿跪礼：“公主好。”拓跋焰尽量利索的从马上下来，保持公主的仪态：“你们为什么欺负人?这样以多欺少不怕回去你们父亲揍你们”

　　这边的孩子头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低头恭谨的回答：“公主，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汉猪的孩子。还要擅闯我们的地方。是我们的父亲让我们来赶走他们的。连马鞭都是我们父亲给的。”

　　拓跋焰一口气噎住，汉猪。从没有在现实里听过这样的称呼，唯一一次听是在天龙八部里，萧峰看到辽人在虐杀汉人，放汉人回家之后寻思：“为什么大家好好的都是人，却要强分为契丹、大宋、女真、高丽？你到我境内来打草谷，我到你境内去杀人放火？你骂我辽狗？我骂你宋猪？”

　　拓跋焰崇拜萧峰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理解他的悲剧却始终无法切身体会。但是今天眼见这个孩子不过十几岁，这一声汉猪叫的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天经地义。真是只能无语了，正不知道怎么让这些孩子们理解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理论，那原先挨打时骂人的汉人孩子已经惊喜的叫了出来：“你就是那个公主!”孩子身边另一个小孩扯他破破烂烂的衣袖：“阿七哥，她听不懂汉话的，不用费力了。”

　　拓跋焰也怕让这些匈奴贵族的孩子知道自己会讲汉语又告诉了哥哥，自己解释不清楚，就先挥手，用匈奴语让孩子们回去，这里她来处理。

　　孩子们恭谨的把马鞭递给她：“公主，对他们不用客气。让他们再不敢用他们的脏脚踩我们神圣的草原母亲。”拓跋焰哭笑不得接过马鞭，再次挥手赶人。

　　好不容易匈奴孩子走光了，再回头一看，那两个汉人孩子也已经跑走了一大段距离。拓跋焰一把扔掉马鞭，用汉语大叫：“喂，等等。”早听去国外留学的朋友说过在异国讲汉语也是一种奢侈，原来是真的。这三个汉字一喊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又是自己了，满心的畅快。

　　那三个孩子听到这字正腔圆的汉语，全部愕然回头。拓跋焰牵了糯米糕跑过去，满脸灿烂的笑容：“你们是汉人吗？来这里是找我的吗？”

　　阿七看这个一身雪白骑装，微笑比阳光还耀眼的漂亮姐姐。想想原先关于她种种虐待汉人的说法。咽了咽口水，才敢开口：“你是拓跋焰公主吗？你听得懂我说话？”

　　拓跋焰看他们准备随时落跑的姿势，努力笑的更无害一点，“当然听得懂。看来你真是来找我的。什么事？”

　　“听说你很爱送东西给别人，我们很需要你的东西。你也能送一点给我们吗？”拓跋焰一头雾水，“恩？”

　　阿七身边另一个孩子忽然哇一声哭出来，吓拓跋焰一跳。阿七立刻回头凶他：“有话就说，哭什么。别让她笑话。”孩子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哽咽，以至声音也一抽一抽的：“我们听刚才打我们的人跟我们炫耀说，他们的公主很爱送东西给他们，但他们都不需要，还能反过来送东西给你。他娘就送了你一套全狼皮给你。

　　我娘从以前就一直都要站在冰河水里干活，晚上也没有被子盖，脚都冻烂了。我们那里的大夫说再这样脚就得锯掉了。我娘不肯，说没了脚没法干活，大夫说不锯脚连命都保不住了。我不想让我娘没有脚，你能把那张狼皮送给我吗？我娘，我要给我我娘捂脚。“

　　拓跋焰蹲下身把这个孩子搂进怀里，孩子终于不再抽噎，放声大哭起来。脏脏的手脸把拓跋焰华贵的白色骑装弄的一塌糊涂。拓跋焰抱起他，把他放到糯米糕身上。再叫阿七也上马。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带我去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