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All in vain（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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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ll in vain（上）
顾安一宿都没睡踏实，隐约好像睡着了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耳边说晚安，然后他就醒了。翻来覆去好几遍跟演恐怖片儿一样，好不容易折腾累了，天都亮了。任清远早上见他一脸困倦，还以为他昨天晚上熬夜琢磨作业没睡好，便劝慰道，“那个框架一周后才用到，你不用太着急。”顾安知道他想错了，但也不想纠正，便顺着点了点头。
任清远今天还算清闲，唯一一个预约在下午，于是亲自动手来了两杯现磨咖啡。顾安隔着很远就闻到了香味儿，小狗似的顺着味儿就找来了。任清远笑着分给他一杯，咖啡很好喝，就是笑容有点晃人。
两人一前一后拿着马克杯回到楼上，任清远递给顾安一张日程表，“这是最近一个月预约情况的复印件，昨天太忙，没来得及给你。你先收着，之后有什么改动我再通知你。”
顾安应着，还没等他把纸拿起来任清远又推给他一叠材料，“这是今天下午预约的那位刘女士的资料，你可以拿回去以后慢慢研究，但我现在要跟你简单说一下，方便你今天下午进入梦境。”
“好”，顾安翻开一页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看向任清远。
“这位刘女士，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有责任心，有进取心，跟她做同事你会很省心”，任清远轻叹了一声，“但就是太让人省心了。”
“太让人省心了？”顾安不明所以的看着任清远。
“二十多年前，电脑刚开始普及的时候，她觉得以后工作中肯定会用得上，于是就自费去学了打字和office办公软件”，任清远摇摇头，“这本来是好事儿，但坏就坏在她所处的那个地方，以及她自己不懂得拒绝别人的性格。学成之后，她成了单位里唯一一个会打字的人，结果，并不是掀起了大家学习计算机的热潮，而是所有人都把需要打字的活儿推给她去做。”
“过分了吧”，顾安嘀咕道。
“有些人就是能把‘我不会’这三个字说得理直气壮，她会那就她去弄吧，谁让她会呢”，任清远学着那些语气，学完了自己都乐，“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职场里有很多这样的人，如果你以后遇到了，离他们远点。”
“嗯？”
“不然哪天一个雷劈下来，容易把你也捎上。”
“……”
“接着说咱们这位刘女士”，任清远翻了翻资料，“她这二十多年过得比她同事辛苦多了，然而职位却并不高，很多次升职都没有成功。现在又有一个升职的机会，她总想着自己的辛劳能换来同事以及领导的肯定，因此现在更加来者不拒了，其他部门推给她的工作，她也接了。”
“那咱们能做些什么？”顾安问。
“做些她最不想看到的”，任清远无奈地笑着，“让她明白，她这么辛苦也没人会感谢她。”
“可是她怎么会同意来这儿呢？”顾安不解地问。
“她的一个好朋友劝的”，任清远说，“她说自己看不下去了，如果经过这样的梦境，刘女士还坚持如此，那她也不再管了。”
俩人正说着，叶乔敲门进来在任清远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任清远怔了一下，又没事儿人似的看向顾安，“我有点事，这个客户的资料你自己再看一看。”
顾安接过他递来的资料，看着任清远和叶乔匆匆出去了。
出了门任清远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跟叶乔递了个眼神，往阳台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任清远问道。
“新闻上说是昨天晚上”叶乔答道，“浴缸里触电身亡，段青赋刚才翻墙浏览新闻的时候看到的。”
任清远沉默了一会儿道，“美国警方怎么说？意外？”
叶乔点点头，“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作为意外事件处理了。”
“这事儿不太对”，任清远说。
“新闻里面说他几天前报过警”，叶乔说，“怀疑有人进入过他家，但是警察过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任清远想了想说，“新闻的内容太少，让段青赋留意着点，看看有没有其他消息。”
“我知道了”，叶乔应道，“如果他没跟咱们联系，估计也……”
任清远垂着眼没说什么，如果怎么怎么样就好了，是最没有意义的。
顾安细细地看了一遍刘女士的资料，主要是由她的好友口述的，各种细碎的事情叠在一起，像见缝就插的针，不会让人很痛，却又饱受折磨。顾安想象不出要是换成自己，遇见这么一群共事的人会怎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刘女士那么好的脾气。
正揣测着任清远将如何设置一个梦境的时候，正主儿推门进来了。顾安回头见任清远神情有些黯然，便问出了什么事？任清远摇摇头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前的一个客户重蹈覆辙而已。”他看了眼顾安手上的资料问，“都看完了？”
顾安点点头，任清远笑笑说，“有什么感想？”
“职场都这样么？”顾安问。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任清远说，“让人恶心的事儿也到处都有，你要是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至少学会拒绝别人，别让自己活成她这样儿。天天从早忙到晚，自己不乐呵，别人也不满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分担了那么多人的工作，别人却一点也不感谢她？”
“什么事情时间长了，就会有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今天A说，‘顾安呐，我下班要早走，可是工作没做完，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下’，你答应了，明天B说，‘顾安呐，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不能加班，你替我做吧’，你也答应了。后天C说，‘顾安啊，我家里有事我也不能加班，你帮我做吧’，你要是说，‘不行，我也有事儿’，他就会有些想法。这人要么直接问你，‘之前A和B让你帮忙你都忙了，怎么到我这儿就不帮了呢？’要么在心里抱怨你这人不够意思，又或者跟周围的人说，‘顾安这人真不怎么样，你说他个年轻人多干点活能怎么样嘛，既没有对象也没结婚，那么早下班干嘛，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有点事儿让他帮我加个班他都不肯。’这种人是不会去想，他的工作本来就是应该由他去完成，你帮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他只会觉得你不帮他就是你不对。”
“凭什么？他工资又不会分给我”，顾安气乐了，“这种想法怎么这么无耻？”
“无耻太文绉绉了”，任清远纠正道，“你应该说得更通俗一点。”
“什么？”
“不要脸啊。”
“……”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从一开始，就让你的同事知道，你不是个什么事都会答应的人”，任清远说，“当然你要是嘴皮子功夫了得，既能拒绝得了人又能不得罪人那自然最好，否则的话，还是选择让自己痛快点吧。”
顾安点点头，任清远说，“行啦，你忙活去吧，下午两点前到治疗室就行。”
顾安回到办公室继续构思任清远给他留的作业，想了一会儿思绪又回到了刚才。其实学校里也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人提前把各种各样的潜规则带进了校园，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回避。远了像各个老师之间的明争暗斗，为了职称无所不用其极，近了像学生会，想当干部就要讨好各方，除了背景了得的，哪届学生会主席没给导员献过殷勤呢？顾安原以为他能一直逃下去，他可以不进学生会，甚至可以放弃留校的机会，但是原来外面也是一样。
梵心那么大一个事务所，各路实习生都想往里挤，可最后留下的，是各方面都不算出色的卓睿。为什么呢？其实答案卓睿这些年重复过很多遍，他有一个表哥在梵心，他的表哥很优秀，是事务所首席造梦师之一。顾安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卓睿到在梵心怎么样了，那么大的一家事务所，想来应该也像任清远说的那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顾安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构思，任清远给他的是一个小明星的案例。这个小明星的艺名叫岑蔚，近期凭着一部偶像剧急速蹿红，按说这应该算是件好事，但架不住这人心里没数。用他经纪人的话讲，自我膨胀得快爆炸了，别说这倒是挺符合他对外的二缺人设。让他去学习表演他不去，让他跟声乐老师练唱功他也不去，每天最喜欢的事儿就是捧着手机看别人怎么夸他，然后撺掇经纪人给他接各种来钱快的脑残偶像剧。工作的态度也渐渐傲慢了起来，周围人都不喜欢他，他自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其实想做个让他清醒的梦很简单，他得意的是什么，让他失去就好了。但按经纪人的要求，又不能让他完全绝望。顾安不认识这个小明星，也不清楚这人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怎么样，虽然现有资料还算全面，但任清远也说如果需要其他方面的资料，可以找段青赋调查，可顾安还是想先自己做试试。毕竟怎么看，这个梦境都不复杂。任清远布置给他的第一个作业，他不想过分倚靠别人。
顾安上网翻了些小明星参与的访谈类节目和综艺节目出来看，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叶乔敲门叫他去吃饭的时候，顾安才看了不到一半。
午饭是叶乔的失败作品——肉酱意大利面，面条煮过了头，软塌塌的一夹就断。顾安一边吃一边偷瞄任清远，见他眉毛微皱，想来也是不和胃口。上午见面就是讨论工作，顾安也没倒出工夫好好端详任清远，吃饭这会儿把工作一撂下，视线就不自觉地往任清远那儿飘。一边飘一边想，他真的是阿元吗？应该就是吧，不会听错的，原来阿元生活中是这样的啊，顾安暗自想得出神，却冷不防地被任清远扫了一眼。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任清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仍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和难吃的意大利面死磕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All in vain（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