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爱到不能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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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爱到不能爱（1）
顾安所期望的周六是风和日丽的，他和任清远迎着阳光出门，在图书馆各自忙碌，中午一起去一家美味的餐厅吃午饭，下午到处逛逛，然后再一起回来。然而实际的周六是大风蓝色预警的，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刮断的树枝，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上午九点，任清远开着他的小尼桑准时出现在了事务所门口，刚停稳就见顾安嗖的窜了出来。任清远说，“你不用这么着急，我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停太久该贴罚单了”，顾安说着，扣好了自己的安全带，一回头傻了，任清远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
“怎么了？”任清远问。
顾安指指他的眼镜，“你……戴眼镜？”
“嗯，我开车的时候会带上，平时不怎么带”，任清远说，“叶乔总说我戴眼镜不像好人。”
“不会，很好看”，顾安认真地评价着。
任清远看他认认真真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一边转方向盘一边问他，“有驾照吗？”
“没有”顾安老实地说，“我打算在能买车之前学。”
“嗯，学会了还是有好处的”，任清远说，“以后可以带着家里人一起出去玩，或者一个人去也挺好的。”
“你试过一个人旅行？”顾安问。
“试过啊”，任清远回忆道，“算是一种历练吧。”
“不会很孤单吗？”
“还好”，任清远想了想说，“人多的话，有时候众口难调，但出现困难的时候也能群策群力。一个人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时候很平静，会想明白很多事情，但是遇到困难也只能一个人解决，各有利弊。不过我还是觉得年轻的时候，应该尝试一下一个人旅行。”
“等毕业了，我也尝试一下”，顾安说。
“好啊”，任清远笑着说。
周六的上午，没有了上班族，路上的车也少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任清远把车停好，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图书馆。任清远记得造梦类的专业书籍是在三楼，他想着楼层不高，就不坐电梯了。结果爬完一层楼想起来了，“诶？你怎么还跟着我呢？”
顾安站在离他两级台阶地地方，眼睛眨巴眨巴，没想出来怎么回答。任清远看乐了，“电子阅览室在7楼呢，你得坐电梯上去啊。”
“呃……我忘了”，顾安说，“反正都走上来了，我陪你走到三楼再去坐电梯好了。”
任清远摇摇头，回身继续上楼，顾安就一步一步地跟在他后面，乖巧安静。两人在三楼分道扬镳，顾安去电子阅览室下载论文，任清远则在专业书籍里仔细挑选。近几年造梦行业火爆，出书的人也多，然而鱼龙混杂，写成什么样的都有。任清远抱了一摞子到自习区，想着把每一本都粗略扫一下，然后带走自己想看的，结果这一看两个小时就过去了。顾安在电子阅览室挑挑拣拣地下了很多论文，保存完毕后琢磨着自己也应该去专业书籍堆里看看，没准最近新出版的学术专著有能用到论文里的。于是就颠儿颠儿地跑到三楼，还没进门就看见任清远坐在自习区的一角，面前摊开了一本书，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时不时的用笔在旁边的本子上记着什么。顾安轻手轻脚地溜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任清远看了他一眼小声问，“完事儿了？”
顾安点点头，“你看你的，我还想到里面翻一翻书。”
“好。”
顾安起身，低头看了眼任清远的笔记本，只觉得那上面的字迹分外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走到一排排书架间才猛然想起，自己到事务所签约的那天，整理书架时曾发现几本被人做过笔记的入门教材，当时他以为是之前的助理留下的。现在看来，那些笔记应该是任清远写的。顾安从书架一边探出头来，偷偷地看坐在角落里的任清远，原来他当年也那么认真地看过那些书。
任清远扫完一本书，觉得肩膀有些僵，就抬起肩膀活动了一下。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顾安从书架里探出个脑袋正往这边看。那样子怎么形容呢？就像家里养的宠物犬，哈士奇？柴犬？趁主人不注意从门后探出脑袋来偷看。任清远脑补完自己都笑了，笑得顾安自己躲书架后面翻书去了。
两人在图书馆挑书一直挑到肚子空空，好在市图书馆离大学城不远，周围从来不缺吃的。任清远说自己很久没来这边吃饭了，让顾安挑地方，顾安想任清远似乎是比较喜欢清淡一点的东西，于是就挑了一家潮汕火锅。正好任清远也喜欢这口，两人愉快地点了一桌子。所有部分里，任清远最喜欢吊龙，两盘吊龙基本上都让他吃了，顾安不仅毫无异议，还一直帮他涮肉，就差没喂到嘴里了。
“下午你有安排吗？”两盘吊龙下肚，任清远终于想起来问了。
顾安摇摇头，任清远说，“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莫名的，顾安觉得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是个让人开心的地方，可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因为他总觉得即使那个地方不好，但只要跟着任清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发自内心的盲目信任，顾安给自己下了结论。
驱车穿过大学城继续朝前开，一直开到三环边儿上，下了高架桥在不知名的小街小巷七拐八拐，拐到顾安觉得自己可能是要被拐卖了的时候，车终于停了，停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前。顾安看着酒店的招牌愣了足足三秒钟，脑海中翻过滚滚波涛。开房？他们才第一次约会，哦，可能连约会都算不上。但是是任清远带他来的，如果开房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好吧，还有点期待。但是……
“想什么呢你？”任清远走出去好几步看顾安还在后面，傻呆呆地看着酒店。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几分，“没人让你为了学业牺牲色相，放心吧，赶快过来。”
“哦”，顾安说不清自己是放心了还是失落了，只能乖乖地跟了过去。任清远进门后轻车熟路的向左边走去，顾安看着右边的电梯有些纳闷。
左边走廊的尽头是楼梯，任清远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越向下，光线就越暗，顾安跟在后面，心里直打鼓。下了两层楼，任清远终于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黑色的大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感应区一刷，门就咔哒一声开了。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顾安都没反应过来门那边到底是干什么的。走廊的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些透明，有些封闭。
顾安站在进门后的第三个房间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到了熟悉的设备和沙发椅，每个椅子上都躺着人。难道这是一间梦境治疗的事务所吗？不对，事务所不会让这么多人在一个房间同时进行梦境治疗。那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顾安看向任清远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做梦”，任清远平静地说，“一直做梦，醒了就再吃安眠药睡过去，继续做梦，他们活在梦里。”
“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顾安问，“身体会受不了的。”
“这些人都是做梦成瘾的”，任清远说，“一开始只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购买，再后来每天除了工作的八小时，其余时间都用来做梦，到最后连工作都不要了，他们想一直活在梦里直到死。”
“可怎么会有提供这种服务的地方？”顾安质问道，“难道不能通过介入把他们从梦中唤醒吗？”
“你说这种事我以前做过”，任清远有些落寞地说，“成功过，也失败过，但最终都失败了。这种东西，就像吸毒一样。只要他花得起钱，梦可以想多美好就多美好，而一旦醒过来，就又要面对生活中各种不美好。在梦里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愿意面对现实，慢慢的，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我曾经介入过他们之中一些人的梦境，大多数都不愿意醒来，少数醒来的一段时间之后也故态复萌。你说，是不是跟吸毒很像？”
“可是这种地方……”顾安环顾了一下，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没有空床，每个人都静静地躺着，却比死亡更让人觉得惊悚。
“这种地方严格来说是合法的”，顾安冷静地陈述道，“自从造梦师这个职业合法之后，梦就变成了一种商品，而购买这种商品是没有数量和时长限制的。就像你去超市买鸡蛋，你买一打是合法的，你买十打也是合法的。之所以开在这种隐蔽地方，不过就是不想引起重视罢了。”
两人在负二层只停留了一会儿就上来了，然而顾安却觉得背后的凉气久久不能散去，中午吃的火锅都白吃了。在学校的时候，他也看过一些研究做梦成瘾的学术文章，但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很少很少，却没想到原来这也是一个形成了规模的产业。从快捷酒店出来，蓝色预警的大风刮得顾安直打冷颤，他钻进车里问任清远，“这种瘾真的没办法戒掉吗？”
任清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他说，“也许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但我不相信。就像如果你问邵警官，毒瘾真的没法戒掉吗？他也会告诉你，他不信。我的职业生涯里，没有遇到过一个从这种地方醒来，就再也不回去的。他的职业生涯里，也没见过哪个吸毒的人说戒毒就真的再也不吸了。暂时性的脱离很容易，可是生活中怎么可能每天都是开心的事，一旦再遇上艰难的事情，他们又会选择用梦、用毒品来逃避现实。”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顾安问。
“带你来这里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你要走职业这条路，那这个职业的各个方面，你都要见识一下”，任清远说，“好的，不好的，你知道的越多，就越能客观的考虑自己今后的发展。其二就是……我的一个客户想要到这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爱到不能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