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先生，请多关照》思免思度

2、再见

　　回到家里已经第六天，姜砚终于见到已经快要一个月没见过的哥哥。
　　姜墨是凌晨四点回到家里的，直接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一下子睡到了九点。他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白背心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姜砚才意识到他回家了，不过并不感到诧异。没办法，有个做警察的哥哥就要适应他的神出鬼没。
　　姜墨同样不知道她也已经回家了，所以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姜砚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六岁却依然单身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坐在餐桌前喝粥，就忍不住嘲笑他，“喂，老男人，你这样邋遢怎么找得到老婆！”
　　姜墨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餐瞪了姜砚一眼说，“吃你的饭！”
　　姜砚笑了起来，他这个哥哥就是话不多，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要不相亲了这么多次早就成了，哪里还用得着姜之枚整天在他耳边叨叨终身大事呢。
　　“你忙完了？”姜砚问。
　　“没，一会儿就走。”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姜之枚听见他这么说皱了眉，大声问，“你们要不要命了！忙成这副样子！”
　　姜墨一向对姜之枚没有招架能力，其实就是被她三天两头拽去相亲吓得，所以简单回应了一句就回了房间，生怕多呆一秒就又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里又拽来一个女孩子要和他讨论婚娶的事了。
　　姜砚实际上是很同情姜墨的，但她预料到自己不久的将来也会是这样的生活，所以理智的不打算为哥哥出头，万一被记在姜之枚的账上，以后用来逼她相亲怎么办。
　　原谅我吧，哥哥！姜砚在心底暗暗说道。
　　十点多，姜墨果然从卧室里出来，已经换好衣服，整个人显得跟之前的颓废样子截然不同，甚至有几分不容忽视的坚毅帅气，姜砚看着他这样总觉得很自豪，有一个警察哥哥是她无论哪个年纪都十分期望的事，六年前愿望成真的时候她甚至做梦都会笑醒。
　　送姜墨出门后，姜砚也打扮了一番，出了门。
　　听说附近开了一家书店，姜砚特意去看看，想淘几本书回来。
　　书店不小，一走进去还有没散去的装修的味道，和书页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怪异，但不是难以接受。姜砚转了几圈后在门口发现了刚刚摆上去的新书，凑过去一看，一个大大的画本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个画本不薄，封皮很简单，却让姜砚感觉莫名熟悉，让她心头一跳。那是一张德国小镇的咖啡馆照片，就是见到那个作画的男人的那个咖啡馆，姜砚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好奇地翻开第一页，心在看到作者介绍上面的人物图片时不禁扑通扑通跳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和半个月前看到的那个侧影没什么不同，唯一区别的就是，手上的这张照片近得可以数清男人的长睫毛。
　　姜砚顿时万分雀跃，因为虽然他们肤色相同，可她从来不敢真的认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甚至还可能在离自己不远的城市生活着。一想到这个，她就高兴地想要喊出声来。
　　她按捺住喜悦的心情，慢慢往后翻着，每一张手绘图都看得十分认真，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子，每一个人，每一条街道，甚至是街头的每一朵花，她都认真地看着，然后在最后的那一张图画里，她诧异地看见画里画着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孩子，穿着肥肥的牛仔连衣裙，虽然只是背影，却让她无比确定那就是自己。
　　原来，那天，他还是发现了自己吗？并把自己画在他的画里。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偷窥者，还会不会这样不计前嫌呢？姜砚这样想着，指尖轻轻触摸那张图片下的文字，口中缓缓念出他的姓名，尽管第一次显得有些拗口，但又好像熟悉得很，再也不可能是别的名字了。
　　原来他叫做，涂思免。
　　姜砚从一摞相同的画本中挑出一本最令她满意的，没有任何褶皱，包装最完整的，付了钱，离开了书店回到家里，把它锁进了和那幅画相同的抽屉里。
　　姜之枚来到她的房间，询问道，“你的工作准备怎么办？也该找了吧！”
　　姜砚抬起眼装作不在乎地调笑着问，“怎么，你不想养我？”
　　姜之枚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笑话，反问说，“我还指望你养我呢！贫嘴！”说罢就转身出了房门。
　　女人离开后，姜砚收起笑容，也开始发起愁来，真的到了这个关头，才发现原来回忆中的大学生活真的日渐走远，自己终于不得不迈进新的旅程了。整个晚上，姜砚窝在房间里思考自己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十点钟的时候，姜砚终于下定决心，一面安慰自己，年轻总要闯荡的，没什么不可能！
　　想通了的她猛然发现自己连空调都忘记开了，连忙关上窗户挡住外面阵阵的热风，开了空调，盖上夏凉被，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姜砚充满了斗志，仔细打扮了一番，从书架上翻出了当时毕业之后立刻设计的简历，按照昨天晚上查好的地址，打车来到一家语言培训机构门前。
　　姜砚伸出手遮挡阳光，一边抬起头看了看从外表看起来不错的地方，还没进门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
　　她进门的一瞬间就有前台小姐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姜砚清清嗓子，端正说，“你好，我来应聘。”
　　前台小姐闻言一笑，随后招呼来一个人带着她去了二楼一扇门前。姜砚看看门框上贴着的总负责人几个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转头不确定地问问身后的人，“开始了吗？”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随后下去了。
　　姜砚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进去，看到一个胖胖的温和的中年女人坐在办公桌后。
　　“您好，我来应聘。”姜砚在门口鞠了一个躬。
　　胖女人笑得温柔，语气也和善得很，让她坐下了。
　　接下来就是躲不掉的问题还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题外话，总之，也许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面试过程并不是那么恐怖。胖女人收起她的简历。没看几眼，就说要让她等通知，少则两个星期，多则一个月。
　　姜砚意识到可能这就是面试的所有了，于是连声应下，随后握了握手出了门，出去之后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也不知道有没有蹭到胖女人的手里。姜砚撇撇嘴，快步出了不小的店面，心情感觉一阵轻松。
　　结束这一次应聘之后，姜砚意识到自己在未来一个月都有可能闲着，所以又找了一家咖啡店做兼职，这个工作就好得到的多，正好暑假期间缺人手，姜砚一天之后就接到录用通知作为一个服务生，每星期的一三五七去上班，每次六个小时，工资虽然不多，但对于姜砚这个不久前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好了。
　　姜砚很满意这份工作，不管怎么说，咖啡店比快餐店干净不少，也安静不少，让姜砚觉得甚至有些舒适，人不多的时候，更是学会了偷懒。
　　而最令她满意的是，刚上了两天的班，就见到了自己做梦都想再见到的人。
　　当涂思免推开玻璃门时，姜砚甚至屏住了呼吸。

　　世界有多小呢，可以小到你想见的人就坐在你不远处的位置上。他没去另一个城市，没走过另一条街道，没选择另一家咖啡店，而就是恰恰来到你的面前。
　　有那么一刻，姜砚甚至要相信世上真的有缘分之说。因为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姜砚错过了为他点单的机会，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咖啡已经做好了。姜砚装作无所谓地一把拿过放在托盘上走了出去，来到涂思免面前。
　　走得越近，姜砚便有一种一小杯咖啡越来越重的错觉，几乎要拿不住，在她弯下腰来把咖啡端起来放在男人面前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触到了滚烫的杯壁，手一松，杯子没放稳，溅了几滴出来，正好落在男人手下的白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姜砚脸一白，大脑一空，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手蓦地停下笔，几乎可以想象到男人一定皱起了眉头，于是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地不敢抬眼，慌忙之下忘记了餐巾纸，而是直接伸出右手蹭掉了纸上的咖啡，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
　　姜砚脸蹭的一下红起来，不停地鞠躬，口中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好像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姜砚一副惊吓不小的样子反而让男人有些讶异，他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低声说了句，“没事。谢谢。”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就像沙粒在纸上跳跃，听着却是淡漠而疏离的。他说完之后就低回头去，把沾了咖啡的纸几下叠起来，放在一旁，又拿出了新的一张。
　　姜砚忘记自己是怎么同手同脚地回到服务台的，脑海里全是男人注视着自己时扬起的睫毛，在阳光下泛出金黄色的光。
　　姜砚拄着脑袋对着男人的方向兀自发着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砚来到里间接起了电话，电话是姜之枚打来的，内容也没什么可聊，等到挂断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姜砚忙忙收起手机，害怕被店长逮到，快步走了出去，视线习惯性地向之前的方向投去，却诧异地发现男人已经不在了。
　　姜砚心底有些失落，几步走到那张桌子前，做了简要的清理，猛地想起来那张作废的纸，连忙去看垃圾篓，果不其然最上面有一张叠得很小的白纸，姜砚弯身捡起，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字就中断了。
　　“小声，
　　我完成了许诺，你也要守信。”
　　姜砚不知道小声是谁，更不知道许诺是什么，但是拿到这一张纸令她很开心。男人的字果然像他的人一样英俊得很。
　　当天晚上，姜砚书桌的小抽屉里又多了第三件关于男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