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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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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燥热让知了也无法忍受,不住地鸣叫,窄窄的弄堂里横着的竹竿上女人的廉价的并无多少样式的衣服好不避讳地晾着。居民楼里,两个身着校服的中学生身体僵硬地坐在桌子旁边,他们脸上的汗顺着流下来,身上全都黏糊糊的,汗水的咸腻让人十分不悦,原本就紧张的两位更加难受。
凌文宥拉拉安木云的袖子,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还会来吗?下课时间到了······”
安木云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瞧瞧外面的光线,估摸着时间,的确已经过了下课时间,跟他们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可对方迟迟不肯现身。他暗自猜想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突然一声巨响,本就破烂的大门撞上墙壁的瞬间几乎全部碎掉了。两个人浑身一抖,受了惊的转身,两张脸煞白煞白。门口站的不是交易对象,也不是巡捕房,文宥手撑在桌子上才有力气站起来:“爸,我不是故意逃课的·····”
门口的一个中年男人铁青着脸怒视着屋里的两个孩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怒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带走。”说罢便转身走了,他身后的人为难的看了看文宥,又看了看手上的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愣在了那里。
已经走了几步的凌寒微微转头斜了安木风一眼:“绑了带走,听不懂吗?”冷冷的声音让人在夏日竟也觉得后脖颈子也凉飕飕的。安木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担忧的看了一眼安木云,继而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一步一步挪过去,看着满身冷汗的文宥,撇撇嘴:“少爷···你爹叫的。”
文宥并没有反抗,他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的状态,方才担心受怕生怕踢门进来的是巡捕,那他这条小命可就交待在这儿了。来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听了门被踢开的一瞬间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承认他在害怕,害怕死亡。见到父亲的时候,其实他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不会死。他乖乖把手伸出来,让安木风把自己绑起来。
安木云只能跟在他们身后,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兄长的脸色,更不敢看那个所谓的上海滩药品大王。
司机通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凌寒,虽是在主人身边做事的老人了却也没看过主人生这么大的气。“咱们回家?”
“回香堂。”凌寒答得咬牙切齿。
安木风身体一震,一瞬间嘴唇全白了,两只手冰凉冰凉,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木云。香堂是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凌寒的嫡系,是整个宏义的根基,更是整个帮会最令人害怕的地方。凌寒的爷爷本是大清骁骑营统领,亡国后带着精兵流窜,本来想伺机复国,但事实已成定局,凌老先生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带着兄弟们到了上海打下一片事业,可惜死于一场混战,所有的家业就都交给了当时不满二十的外孙凌寒。香堂的兄弟原本是老兵,约束一向严厉,刑罚不比大清牢狱里的轻。本以为这件事有文宥参与顶多是训斥两句打两下就算了,谁能想到竟然要到香堂去这么严重。要说惩罚,文宥毕竟是少爷,是凌寒的嫡亲长子,谁又敢真正重责?最后恐怕还是木云替他受。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不过是个握笔杆子的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司机也是一惊,他商量着开口:“要不去宗祠?”
“我说,去香堂。谁也不许传话给夫人,违令者,死。”凌寒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瞄了一眼文宥 ,文宥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怕是吓得不轻。
司机无话可说只好开去凌寒吩咐的地方。
斥退了所有人,凌寒和安木风带着凌文宥和安木云往内堂走。安木云不敢说些什么只能跟着哥哥走,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只绑了文宥。文宥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平日里跟父亲打打闹闹早就习惯了,早前对巡捕的担心没有了,在父亲身边他倒是安心得很。他也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只不过就是偷了家里几盒盘尼西林,统共也不过十几根金条,难道父亲还能打死自己不成?
“跪着。”凌寒指了指面前的地。
文宥惊得抬起头来,他从小在新式学堂接受教育,父亲也是新派人士,在家里他两就经常坐在一起一边品茗一边讨论马克思、共产党、社会主义、资本主义,谈救国之路,除了年节以外平日请安他也不过是跟父亲点点头而已。现在父亲却要自己跪?
“你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