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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骨簪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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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晖殿。
午膳后,武南歌照常倚在榻上用花本子打发日子,时不时往嘴里丢几颗甘草梅子,很是悠闲。
“娘娘,这是您要的桂花糕和梅花茶,花是览梅宫陈年的梅花晒干了的好花,桂花糕是御膳房的师傅做的,听说桂花都是今年最新鲜的。”匀书端着一些吃食走上前来,将那托盘中的茶水、糕点一一放置在红木桌面上,桌面铺的是桑奈进贡的枣色精工冰蚕桌旗。
“娘娘,您要换的雪中春信已焚上了。”曳棋禀告道。
“嗯,对了曳棋你先退下,帮我把风,谁来都不见,有些事需你匀书姐姐去办。”
武南歌吩咐完,便起身去取枕下的那枚鸡丝木匣子。
曳棋小心翼翼替他们关上了门。
“坐吧”,武南歌从匣子中取出一支流苏步摇:步摇通体都是上好的象牙,洁白胜玉,呈祥云状,带一丝幽黄,缀着浅紫色的流苏。她一边细细端详一边问道:“你认得出这是哪个宫里的吗?”
“据奴婢所知,平日若是尚宫局制物,定是落下制物人的落款,才敢发放使用,否则偷了懒做的不好便不得了了,这种上等的材料与款式多数是用来赏赐各位宫嫔的。”匀书边坐下细细打量边分析道。
“那好,你帮我留意到底是哪个宫里的人所有,另外,放言出去,就说我这里是有遗落的簪子要还,请拥有象牙簪子的人前来认领。这是崔家纵火元凶的唯一证据,我要尽快查出元凶。”
“娘娘是说当日崔家那场大火并非天灾?”匀书讶异道。
“恩,只是猜测罢了·····”武南歌咬了咬唇。
“若是娘娘这般,不但侦破不了元凶,只怕引来贪利的小人会跑来认领吧?”
“那便认,最后落款人也不一定会是制簪者,也许是哪位司饰,吩咐了下属们做的呢?若是司饰,便好查多了,就这么几位定是跑不了,至于下属,若是有人来认,那便要他们说出簪子的样子,谁说的更细,便是谁的······”
“那便就查出元凶了?”匀书高兴地道。
“嗯,这样一来,敌在明,我在明,这么一折腾还可以排除一些人,岂非两全其美?”,武南歌斟了两杯杯梅花茶:“来,匀书你也喝一杯。”
“奴婢不喝了,奴婢先去把这事儿办了吧,此事要紧。”
“嗯,这桂花糕····”武南歌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这桂花糕不好吗?”
“这桂花糕怎生这般甜腻,不如崔府当年的····哎,母亲最爱吃桂花糕了·····疏弟也爱吃·····”说话间,她深视了一眼匣子里的桃花佩。
······
览梅宫。
梅林整片都是光溜溜的,都是刚栽下不久的应季冬日梅,盛夏里,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后院那几株垂柳迎风而动,暑气也渐渐重了。
后院的河岸边,候着一些宫婢随从。
甄素杳与商秉二人在树荫下纳凉:甄素杳正半躺在凉榻上摇着扇子,一旁还放着另一张凉榻,榻上是商秉仰躺着垂目看书,时不时念出几句诗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听罢,甄素杳微微颦眉,举起扇子来,轻轻拍打了商秉一下:“承纪,这是在责怪妾祸国乱政吗?”
“哪敢,哪敢呐,我家杳儿倾国倾城,人家也换不得,又岂是那些妖姬能比的?”
甄素杳起身坐在商秉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商秉深吻着她的唇,甄素杳香肩半露,画面极其香艳。罢了,她那双妖冶的眸子竟透着一股平静的意味,呆呆的望着河面,轻声低语着道:“承纪,我们一直都会很好吗?”
“会的,朕会许你万载春秋,与江山共存共荣。”商秉宠溺地凝视她,挑起她的下巴,又深吻一阵后,道。
“从前,我也以为跟那个人会永远很好,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呵呵呵,其实,承纪当年有没有一丁点儿想要用妾气他,证明些什么的意思呢?”
“·····朕,忘记了。”商秉迟疑了一下,亲吻了她的额头,搂紧她,答道。
其实有的,一开始,我把你当做战利品,可是,渐渐地发现你跟她们不同,你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秘密。不像那些女人,为了名利和权势,可以俯首称臣,将一切都当作是讨好我的工具。一开始,你没有征服我,你只是让我觉得有趣,因为你曾是他的女人,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吞食了罂粟一般疯狂而又戒不掉。可是我一开始就错了,不是他吞食了罂粟才爱上你,而是你本就是朵罂粟花,美丽、神秘、而又危险。
时而却又像是一朵纯白无暇的梨花,天真无邪的孩子,是他将你变成这样的,变得敏感、多疑,迫使你裹上了厚厚的积雪,再也开心不起来。你平日的笑容里,真假参半,我又何曾不知,作为你的夫君,甚至都不了解你······为什么,他从一出生就永远在跟我争夺?
回忆:
六岁那年,他的父皇还未驾崩。
他的父皇,也就是大商高祖,前去他母后萧太后的母国,也就是大商的盟国周国时,哦不,那时候他的母后还只是萧皇后。那时,高祖偶得一支镶着宝石的骨笛。精美得很,听说那时沙某之国特有的乐器。
他很喜欢,可是不管用功课讨好父皇,父皇都没有看他一眼,反倒赐给了不争不抢的表兄武显,那一年,武显十一岁,尚且不通音律。商德渊在朝堂之上嘱咐了大商最好的乐师甄婴教导武显。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把那支笛子赐给他,而不是我,为什么我在父皇眼中好像是微如尘埃·····”傍晚,他独自躲在寝宫委屈地痛哭,不管抽泣声怎样传遍了整座太子宫,都没有人过来安慰。只因他的母亲自幼对他极其严苛,若是他当着众人的面哭闹,便是辜负了王的尊严。他也曾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句话是至理。
可是如今皇位在手,父皇已仙去,仍旧,没有看他一眼。无论是生前,抑或死后······
“承纪,你看,妾近日头发都成团了,妾曾在民间用过一种叫木樨油的好东西,抹在头发上呀,就滑润无比,可是妾问遍了尚宫局的女宦官,怎么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呀·····”
“那边遣徐太医,来专门替你调制,想必定能解决杳儿之忧。”
甄素杳点了点头,笑容妖媚无比,她谄媚地替他扇着羽扇,红色的衣裙将她衬的十分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