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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西北边陲音书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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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朵朵,冬阳斜照,无风的日子极适合出游。白虎门外,幽静的小道上,两匹骏马悠闲地漫步,而不远处的小丘上,一对璧人靠着粗壮的树干,怡然地休憩。
“你又要走了,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来骑马。”宇文宓一袭白衣,身穿火红色披风,安静地枕着唐墨辰的肩头,声音闷闷的。
唐墨辰握住她置于腿上绞在一起的手,低声调笑道:“两年前我去打仗时你还那么深明大义,怎的今日却使起小性子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宇文宓泄气地叹息一声,忽然将头埋入他的胸前,娇声道,“可是自从上次你去打仗后还没有和我分开过,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嘛。”
唐墨辰的眸中霎时溢满柔情,他伸出左手,温柔地轻抚她顺滑的长发,温煦地说:“我不足两月便回来了,安心在家等我,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为何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宣州?”想起这件事,宇文宓就十分郁闷。
唐墨辰不禁哑然失笑:“你把我方才说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我要去的是大宛,不是宣州。”
“可若是去大宛,必从宣州出关啊!”宇文宓倔强地抗议道,并灵巧地躲过了他想要捏她鼻梁的手。
唐墨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若是游山玩水,带着你也无妨。不过,我这一趟大宛之行难保不会有兵戎相见的场面,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京城,等我回来吧。”
宇文宓不甘地撇撇嘴,心里却在琢磨着,若是悄悄跟在他身后,等到了宣州再现身,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而唐墨辰仿若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轻轻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郑重且不容抗拒地叮嘱道:“不许跟着我,更不许到处乱跑,知道吗?”
而宇文宓就在此时霍然惊醒,脑中空白一片,两眼无神地望着房顶,许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梦啊。
随身拉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卧房里霎时亮堂了不少——已经日上三竿了。她靠着窗框,思绪飘忽不定。
不知怎的,这两日总是梦到他离开前的那日。算算时日,他已经走了整整二十日。
但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来气——他人走了不说,连个音信都没有,偏偏还交代了宇文府的人看着她,不允许她乱跑,就算出门也有人跟着。若再这样下去,她非疯了不可。
思及此,她赌气般地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出门去。
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她大摇大摆地向外走,而依诺仍是一脸犹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姐若要出门,还是让依诺跟着小姐吧?”
宇文宓顿时憋了一肚子气,没好气地说:“我去太子府,哪儿也不乱跑,总可以了吧?”
依诺立即闭上了嘴,乖乖地不再跟随。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何唐墨辰临走时会如此嘱咐,但总是为了她家小姐好的,她便遵命了,不过此刻她更不明白,她家小姐怎的一大早就火气冲天的?
宇文宓气鼓鼓地一路行至太子府,碰到满脸堆笑的下人时脸色也很是难看,来到安静的叠翠居前,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直到踏入繁锦苑,她的气才蓦然消散。
钟慕悠怀中抱着安然熟睡的孩子,纤细的手温柔地抚着孩子的背脊,步履轻缓地在房中踱步。她正唱着一首甜美的童谣,嗓音柔婉清越,宛如天籁之音。而她的怀中,模样漂亮的男童一手抓着她的衣领,早已坠入梦乡。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仿若仙气环绕的仙子。
周围静谧得美好,宇文宓顿时停住了脚步,悄然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目光幽幽地落在钟慕悠身上,再也移不开。
宇文宓一直都觉得,身为母亲的女子有一种别样的美。这种美,含蓄却真实,质朴却超然,沉静而纯粹,它柔和却有力,能够让人躁动的心不由自主地静下来。她出生之时母亲便撒手人寰,虽有父亲和兄长无微不至的呵护,却从未体会过有母亲的滋味。幼时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扑到母亲怀中嬉笑哭闹,总是羡慕得紧,长大了便暗暗决定,待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儿,一定将全部的爱都给他。
只是……
想到如今自己连出嫁的资格都没有了,她的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惆怅。
钟慕悠无意中瞥到宇文宓寂然的身影,停止了歌唱,眼神示意她靠近,自己则转身将孩子轻轻地放进小床中,盖好锦被。
“人都来了,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待宇文宓进门,她笑着问道。
宇文宓难为情地笑了笑,应道:“我看小殿下睡着,怕吵醒了他,便犹豫着该不该进来。”
“小孩子睡觉,轻易是吵不醒的,不打紧。坐吧,宓儿。”钟慕悠招呼她一同在圆桌旁坐下,并给她斟茶。
“小殿下怎么了?睡得这样沉,平日这个时候他不是很欢脱的吗?”宇文宓打量着熟睡的小人儿,好奇地问。
钟慕悠喝下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解释道:“早些时候麒儿在院子里跑,雨双一时没看住他,让他跌了一跤,便哭个不停,大概是哭得累了,这会儿便睡着了。哎,这孩子啊,生下来便是个爱闹腾的性子,日后肯定不让我省心。”
“你呀,真是想得太多了,小殿下聪明伶俐,又有那么多人宠着爱着,怎么就不让你省心了?”宇文宓轻笑出声,愉快地揶揄道,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小床边,蹲下身,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眉眼间霎时溢满柔情,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他长得好像殿下啊。”
钟慕悠又接连饮了两杯茶,看样子她似乎也累得够呛,不无遗憾地说:“是啊,可这孩子如此顽皮,性子怎么就没有随了殿下呢?”
宇文宓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在曜州时从乔伯那里听来的故事,调皮地笑起来,说:“如此说来,这孩子还真是像殿下呢,殿下幼时也是淘气极了。”
钟慕悠放下茶杯,这才转眸去看宇文宓专注的侧颜,顿时就明了一切,笑着调侃道:“如今你三年孝期已过,嫁给殿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你如此喜欢孩子,我相信你和殿下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宇文宓神色黯然,站起身,回到桌边坐下,低声推拒道:“别说傻话了,你知道我不能……”
“不就是一个誓言吗,何必如此介怀呢?先不说这世上有多少人曾食言,观音娘娘那么忙碌,哪里会时时记得你一个小丫头说的几句违心的话呢?”钟慕悠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她,并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游移闪烁的目光,认真地说,“宓儿,你不知道,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人,是多么幸运。”
宇文宓的心深深地震动着,注视着钟慕悠的眼神复杂而晦涩,良久,欲言又止地开口:“太子妃,我……”
而钟慕悠大方地制止了她,洒脱地说:“不必觉得歉疚,感情之事本就不受理智控制,更何况,我的夫君是未来的天子,我早就明白他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好在如今我有了麒儿,这孩子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我并不觉得孤独。”
宇文宓微微垂下头,释然地勾起唇角,诚挚地说:“殿下有你这样的妻,是他的福气。”
钟慕悠不觉莞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脸焦急的全福慌慌张张地跑来:“老奴给太子妃请安,给宇文小姐请安。”
“何事如此慌张?”钟慕悠开门见山地问。
“这……”全福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望向宇文宓,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宇文宓有些摸不着头脑,善解人意地问:“全福伯,您是想要我回避吗?”
全福连忙惊慌失措地否认:“宇文小姐,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钟慕悠指示道:“全福,有话便直说吧,宓儿不是外人,无须瞒着她。”
“是,太子妃。”全福权衡再三,还是开了口,“方才长乐宫九天殿的公公前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在去往大宛的路上得了急病,如今竟一病不起,在宣州休养。陛下得知后很是焦急,决定派御医前往宣州为殿下诊治,故特地遣人前来,请太子妃收拾些殿下常用的衣物,一并送往宣州。”
“什么?!”钟慕悠不禁惊叫一声。
宇文宓更是急迫,她猛然冲到全福面前,迫不及待地追问:“全福伯,你说的可是真的?殿下一直都好好的,怎会突然病了?”
全福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回宇文小姐,详细情形老奴也不甚清楚,九天殿的公公来传话时很是匆忙,而且事出紧急,老奴也未曾细细询问,只知道殿下一行人自离开京城后急于赶路,途径绥州时又天气突然转冷,殿下这才病倒了。想必是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才加重了病情吧。”
宇文宓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一手扶着桌面,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钟慕悠率先回过神来,疾步向外冲去,边走边喊道:“我这就去收拾。雨双!雨双!照看好小殿下!”
“殿下在宣州……在宣州……”宇文宓茫然地喃喃自语道,倏然灵光一闪,仿佛看到微弱的希望一般,欣然道,“我去给四哥写信,他一定会照看好殿下的!”
说完,她也风一般地冲出了繁锦苑,留全福在身后呼唤不得。
她几乎是一路跑回宇文府的,一踏入府门,便大声地呼喊着:“依诺!依诺!快去书房,帮我铺纸研磨!”
“小姐,怎么一回来就要铺纸研磨啊?”依诺跟在她后面,小跑至书房,一头雾水。
“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宇文宓顾不得解释,已经先行动手准备起来。
依诺自知此刻不是疑问的时候,也立即麻利地动作起来。
宇文宓一气呵成,飞速地写完信后整齐地折叠起来,又一阵风似的冲出书房,迎面碰到了宇文桐,身后还跟着两人。她心中一喜,忙不迭地把信递给宇文桐,再三叮咛道:“桐叔,这是我写给四哥的信,里面所写之事极其重要,劳您即刻派可靠之人送去宣州,务必要交到四哥手上,切记切记。”
宇文桐读懂了她眸中的焦灼,于是并不多问,接过信来,冷静地说:“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办,必定尽快把信送到四少爷那儿。对了,小姐,这位小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说是殿下有口信给小姐。”
宇文宓一怔,视线偏转,这才留意到了跟在宇文桐身边的人——其中一人是宇文家的下人大齐,而另一人则十分眼生,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平凡无奇,眉宇间倒现出几分刚正可靠的神态。宇文宓并不认识他,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道:“阁下是?”
“回宇文小姐,小的是此次随太子殿下前往大宛的一员,太子殿下有句话要小的带给宇文小姐。”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太子殿下说,他不足两月便回来了,请小姐安心在家等他,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宇文宓诧异地瞪大眼睛,赶忙又问:“是你向长乐宫报的信,对吗?你是从宣州过来的吗?殿下如今究竟如何了?”
那人拱起手,向宇文宓恭敬地一揖,谨慎地说:“请恕小的不能过多透露,太子殿下说,宇文小姐只消记得他说过的话就是了。小的已经完成太子殿下嘱托,此刻还有要务在身,这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再向宇文宓一揖,在大齐的引领下离开了宇文府。
依诺见宇文宓仍然傻傻地发愣,快步行至她身旁,小心地问:“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宇文宓长叹一声,简短地解释道:“我方才在太子府得到消息,殿下在去往大宛的路上得了急病,如今还在病着,在宣州休养。我急急忙忙地回来,就是给四哥写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照看好殿下。如今殿下又派人传信来,要我安心留在府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姐,方才那人又没有太子殿下的信物,会不会有诈?”宇文桐思索片刻,不安地猜测道。
宇文宓蹙着眉,沉吟道:“他虽没有信物,可他所说的话与殿下临行前告诉我的一模一样,不像是假的。桐叔,无论如何还是劳您先将信送出去吧,殿下病着,着实令我无法安心。”
“老奴明白,老奴立即去办,小姐且安心等候吧。”说完,宇文桐小心翼翼地揣着信离开。
“小姐,我们该如何是好啊?”依诺不确定地问。
宇文宓愁眉苦脸,又叹一声,说:“我此刻也没了主意,还是听殿下的,安心等他吧。”
然而回到卧房,宇文宓却仍不能定下心来,依旧坐立难安。不知在屋里来来回回踱了多少圈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张口唤道:“依诺!依诺!快来!”
一直守在外间的依诺应声而来:“小姐,有何吩咐?”
“我记得前些日子四哥曾送来了一些北山灵芝,快去替我找来。”吩咐过后,宇文宓径直走向衣橱,挑出了一件式样繁琐、较为郑重的服饰。
“是,小姐请稍等。”依诺以为她仍牵挂着唐墨辰的病,片刻都不敢耽搁,便立刻去了后院的阁楼取灵芝。
一来一回花了不少工夫,待依诺回来之时,宇文宓已换装完毕,并重新打理了发式和妆容。依诺捧着一盒灵芝,诧异地问:“小姐这番打扮是要做何事去?”
话音刚落,宇文宓也理好了鬓边的碎发,起身向依诺走去,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打开再次确认了盒中之物后,平静地答道:“我要进宫。”
长乐宫,九天殿,悄然无声。唐煜明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面上现出苍白倦怠之色。
霍雅澜手中端着托盘,脚步轻缓地走向唐煜明,柔然开口道:“父皇,药煎好了,请父皇快趁热喝了吧。”
唐煜明睁开双眼,看了看她的托盘上缓缓冒着热气的药碗,无力地笑笑,说:“朕根本就没事,都是这些御医太大题小做了。”
霍雅澜微微一笑,劝道:“儿臣知道父皇只是担心殿下的病情,才会一时气血攻心,可是御医们也是担心父皇的身子——毕竟殿下的病已经闹得整个长乐宫人心不安,若父皇再倒下了,这长乐宫可就真的人心惶惶了。再说,这药既可治病,又可强身健体,百利而无一害,因此,还是请父皇趁热喝了吧。”
“如此说来,朕非喝这药不可喽?”唐煜明欣然接过药碗,“好吧,看在你辛苦煎药的份儿上,朕就把这药喝了。”
“多谢父皇。”霍雅澜十分欢喜,忙不迭地递上药碗。
唐煜明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喝下,重又将空碗递回给霍雅澜,说:“雅澜啊,你已经守在朕这里快两个时辰了吧?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谢父皇体恤,但儿臣不累,伺候父皇是儿臣应尽的本分。”霍雅澜一边收拾药碗,一边笑着应答。
“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唐煜明欣慰地望着她忙活的身影。
霍雅澜收拾完毕,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说:“父皇过奖了,其实父皇的孩子们都是极孝顺的,只是太子妃在府中为殿下准备衣物,还有小殿下要照顾,二殿下的王妃生产后还不足月;三殿下和四殿下尚未婚配,且都有公务在身,因此都无法来伺候父皇。儿臣较为清闲,更应该向父皇与母后多尽孝道。”
他们谈话间,金伦踏入殿内,温声道:“启禀陛下,宇文府的小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陛下是否宣她入殿?”
“宣。”唐煜明简短地应道。
霍雅澜面无波澜,平静地请求道:“宇文小姐求见父皇想必是有要事,儿臣不便留在此处,便先行告退了。”
唐煜明对于这对昔日的姐妹之间的事早已猜出了七八分,以为她们见面难免尴尬,便准了。
霍雅澜退出九天殿后不久,宇文宓便独自进入殿内。她来到唐煜明面前,双手捧着一个深褐色的精致盒子,谦卑地跪地,恭敬地躬身叩拜:“民女宇文宓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小姐请起。”唐煜明淡笑着,平和地说,“朕许久未见过宇文小姐了吧?不知宇文小姐来找朕,所为何事?”
宇文宓道了谢,礼貌地起身,直视着唐煜明淡然的眼眸。不错,自两年前九天殿内那场风波后,她便再没有见过唐煜明,因此这样一瞧,倒让她吃惊不少——不过两年光景,唐煜明比两年前虚弱纤瘦了不少,眉宇间的神采也不复当年。但她依然维持着面上的坦然,微笑着说:“回陛下,民女此次前来,是替太子殿下送礼的。”
“哦?”唐煜明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宇文宓勾起唇角,坦坦荡荡地说:“昨日太子殿下托家兄宇文宏从宣州送了一盒北山灵芝来,这北山灵芝在西北一带甚是有名,是滋补调养的良药。民女本来还奇怪,民女家中并无长者,殿下何故给民女送灵芝?细细想来,才明白殿下远在西北仍牵挂着陛下,这灵芝便是借民女之手送给陛下的,因此不敢耽搁,这就替太子殿下先行送来了。”
唐煜明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虽然识破了她漏洞百出的谎言,却并未挑明,玩味地说:“这倒奇了,太子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何?派人直接送入宫不就好了吗?”
“陛下所言不错,太子殿下是可以派人把着灵芝直接送入宫,不过,如此一来,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宇文宓不急不躁,并不闭闪唐煜明探询的目光,从容地解释道,“若殿下将其直接送入宫中,势必要经过众多人的手,这行的便是君臣之礼;而殿下将其先送入民女手中,由民女代为送给陛下,行的便是家礼,说明殿下心中牵挂的是父亲。”
“如此说来,还真有道理。”唐煜明心情大好,继续问道,“不过,既然行的是家礼,由太子妃转送不是更合乎礼数吗?”
宇文宓莞尔一笑,对答如流:“陛下所言正是。可是殿下前往宣州为的是国事,这些家事便委托了家兄处理,家兄与太子妃素昧平生,贸然给太子妃送礼品恐有唐突;即使家兄与太子妃多有交情,太子妃毕竟已为人妇,这么做也多有不妥,这才将灵芝交到了民女手上。”
“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很能说会道嘛。那朕便收下这灵芝了。”唐煜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又道,“朕既收了你的礼,也应当表示一下谢意。说吧,想要什么?”
宇文宓将灵芝交到在旁服侍的金伦的手上,轻声一叹,再次跪下,说:“民女的心思果然还是瞒不住陛下。陛下,实不相瞒,民女知道陛下将派御医前往宣州为太子殿下诊病,民女恳求陛下恩准,让民女随御医一起去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