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渡冥狐兔

7、记住我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是住在同一间病房里的孩子，他们之间被一道透明的玻璃墙隔开，但玻璃不隔音，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因为重病在身而不能和其他孩子正常来往，而中岛敦则是一个记忆只能在脑内存储一天的孩子。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中岛敦微抖着嗓音，向玻璃另一边的男孩问道，这是他每天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
　　“芥川，”那个男孩回过头，嘴边带着一个白色的口罩。老实说他已经听厌了这个问题，但他总会克制自己，拿出一点宽容回答说：“芥川龙之介。”
　　“芥川……嗯，记住了！”
　　中岛敦为认识到新朋友而露出幸福的笑脸。
　　“是吗？”芥川抱以不屑，“明明做一个梦就会忘掉，少给我说大话！”
　　中岛敦的病房里，每一件物品都贴着纸张表明物体的发音和名字，对于记忆在第二天便会清空的中岛敦来说，这是他记住一件事物的最好方法。
　　然而，因为一墙之隔，中岛敦是无法给芥川贴上纸张的。
　　——怎么办？
　　中岛敦开始焦虑起来，更多的应该是无法记住对方的愧疚感，他从另一边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孤单，那个孩子一定也和他一样渴望着某种东西。
　　——日记，能够记录一个人一天所做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今天自己醒来时在桌上看到的书及上面的字条，于是他拿起了笔，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芥川，看！”
　　正在一旁眺望窗外的芥川被叫到，芥川极不情愿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白发少年正在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今天，我认识了芥川龙之介。
　　大大的黑色字体印在日记本上。
　　“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忘记了。”
　　中岛敦得意地笑了笑，明明看着很傻，但芥川的心似乎被什么填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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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川，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因为和你一样，生病了。”
　　“没人来看你吗？”
　　“没有。”
　　“抱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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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个第二天在流走，中岛敦的日记一天天多起来，他每天都会翻看日记，然后再在日记上写上新的，这些，要让明天一无所知的自己知道。
　　他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的名字叫芥川龙之介，他们之间被一道透明的玻璃墙隔开，但每天，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终于，医生找到了治疗芥川身上疾病的方法，再过一个月，芥川就能离开这家小小的病房了，同时，也要告别他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朋友——中岛敦。
　　“虽然我很讨厌你每天都要问我的名字，但是，到此为止。”
　　那天，芥川比中岛敦起得早，他收拾着行礼，顺便多看几眼中岛敦。
　　“唔……早。”
　　中岛敦被芥川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
　　“早。”
　　芥川抑着自己的情绪，继续低头干活。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芥川龙之介。”
　　“芥川吗？我记住了！”
　　中岛敦笑了笑，光着脚丫走到写字台前。写字台靠着打开的窗风与阳光一并而入，日记哗哗地翻动到了最后一页。
　　——明天，芥川要出院了。
　　日记的最后一行这么写着。中岛敦安静地看完以前的自己写下的日记，然后，他提起了笔。
　　“芥川！”
　　他大呼着玻璃墙另一边孩子的名字，生怕对方会忽视自己而离。芥川皱起眉头，在一番思想斗争后转过身。
　　——健康地活下去！
　　那个白发的孩子，中岛敦，正向他露出坚强的微笑。
　　今天，我认识了芥川龙之介。
　　但是，第二天我便会忘掉他。
　　所以我写下了他的名字
　　即使有一天他会离开
　　我也能够记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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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的最后一页，明明只有“健康地活下去”一句，却承载了中岛敦全部的情感。
　　凝视着那一行文字芥川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也走到自己的写字台前，神色专注地写下了一行字，如同中岛敦以前所做的，他打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今天，我认识了中岛敦。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记住彼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