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情挽歌》流彩

1、一

　　本文的女主角，张黎黎，相貌平平，最多算是清秀，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是一双柔软白净的手。上的大学也一般，在师范类里刚刚排得上号。感情经历几乎为零，因为结束的太早，或许从没开始。

　　张黎黎的初恋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不幸得了淋巴癌，在两人青春懵懂，许多年少心伤事尚未挑明的阶段就夭折了。

　　他是半夜里去世的。那天下午张黎黎还去探望过，下课时顺道从超市里抱了一只小猪回病房。他的嘴唇时常因为空气干燥而龟裂，整个嘴唇被流出的血迅速染红，然后结痂，然后痛苦周而复始。张黎黎把小猪肚子里装满了水，插上电源，放在床头橱上，小猪的鼻孔便开始向外喷雾。他躺在床上不说话，眼睛透过水雾，看着张黎黎在病房里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

　　“那么你就死心塌地的住在这里吧，”好半天她才坐下来，恫吓不吃药的人，却又温柔一笑，“我会把这里布置得像你的猪窝一样舒服。”

　　他仍是不说话，嘴唇上布满血笳，看着她的眼睛却很湿润。

　　那个时候，如果张黎黎知道，他不吃药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再也吃不下去，她不会在傍晚临走前，握着他的手，重复七个月里每天都说的那句话。

　　“乖乖睡觉，明天早晨再来看你。”

　　第二天清晨，六点整，张黎黎拎着粥，缓缓推开病房的门。

　　粥桶掉在地上。床已经空了。

　　开追悼会的时候，张黎黎正在教室里上课。窗户外面噼里啪啦轰响的厉害，震耳欲聋，她向外面望去，满世界的大雨，四处瓢泼。是上帝的眼泪，延绵千里，流个不停。

　　最后，他还是把你接走了，她想。

　　安排这么大的排场，是为了自己高兴，还是为了让我伤心？

　　不过我会记得你，记得你说要我忘记你。

　　然后，重新开始。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长大成人，才明白过来，可以重新开始的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张黎黎。

　　北京城的十月天，中午还日照如春，和风阵阵，早晚时却寒意骤起，目下所及，草木花叶都上了霜，逼得人不得不承认，冬天终是来了。

　　四更刚过，天还未亮，夜色深重似打翻了墨汁。虽然时候尚早，院子里却已经有人在来往走动，窃窃私语，烛光映着穿梭的人影，在白糊窗纸上跳来跳去。这么早就开工的，必定是府里的家仆。

　　火盆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的，张黎黎迷迷糊糊之间被冻醒，一时觉得口干舌燥，手脚冰凉，却又浑身酸痛，不想起床，随手把滑下肩膀的被子拽了上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之后又紧闭了眼接着睡。过了一会儿，仿佛仍然睡不踏实，她又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想，果然烫得吓，脑袋里面晕得像团糨糊，看来是有原因的。她也不去管它，只是裹紧被子，蜷缩成皱皱的一团，继续躺在床上听天由命。

　　过了片刻，院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由浅及深，自门外便停住了

　　“给爷请安。”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轻声道。

　　“起吧。”回应她的是个男子，声音却又尚未完全脱了稚气：“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回爷的话，昨晚上姑娘服了药就歇了，半夜一过却说起胡话来，奴婢想是发热的厉害，又不敢惊扰主子，只得绞了帕子敷着，隔些时候换一换，如此守了一夜，胡话是不说了，可热还未散。十三爷，您看。。。”

　　一时间，外面静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才听得吱呀一声，门似被缓缓推开，张黎黎只觉平地里蹿进来一股子凉气。

　　努力撑开烧得快要融掉的眼皮，向凉气飘来的方向望去，混沌中，模糊看见有个穿长袍的人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又探下身子。

　　额头上忽地一凉，像是有股清泉自头顶流泻而下，向全身蔓延，顷刻间浇灭烧了一夜的火，转眼便觉得轻逸舒爽了好些。

　　“黎黎？”坐在床边得人轻声唤道。

　　张黎黎的心猛得一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可此时她却无法张口回应。虽然疼痛已没当初那么清晰，身上仍似被马车碾过一样绵软乏力。嗓子又干的冒火，挣扎了半天，也只能轻哼一声作答。

　　那个人有些冰凉的手，在张黎黎的脸庞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又起了身，对垂手候在一旁的年轻女孩柔声道：“这两日辛苦你了。”见那女孩听后红了脸，作势要跪，又虚扶了她一把，接着道：“爷这就让小秦子请司马大夫到府上看病，想必午时前便到。你呆会去替黎姑娘准备下。爷这会儿先去上朝了，姑娘病情若有任何变故，先禀报给侧福晋。”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送十三爷－－”

　　有些熟悉的背影只是摆摆手，撩起袍子，跨出了屋门，转眼不见了。

　　混混沌沌地望着这模糊得背影，似梦非梦间，张黎黎慢慢得想起来了。

　　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一日，把她从街上“捡”回来的恩人。

　　那个年轻女孩，刚才叫他。。。十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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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练笔的文章，不用打正分，别打负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