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两不知

10、第十章

　　三天假之后，又开始了极度紧张地拍摄工作。归组后的众人，都以高度的职业道德，投入了紧密的工作中。大家都已经培养出了一种默契，是以拍摄进度竟比预期更快了些。到春节的时候，导演如期给了大家三天假——除夕前一天，除夕一天，除夕后一天，简直掰着指头放假。

　　谢初年对春节的期待已经不是很高了，因为沈先生说了春节是要回英国的。

　　谢初年本来以为自己在放假之前能赶回去送沈先生走的，结果沈先生在他还没回家的时候，就直接走了，好在上飞机之前还同他道别了。

　　谢初年穿着戏服，捧着手机，在无人处小声地说了很多话，最后，他有点磕磕绊绊地问：“沈先生…您，您还回来的吧？”

　　谢初年听到沈先生那边的呼吸声稍微停了下，而后沈先生说：“当然。”

　　“沈先生，记得早回来！”谢初年快速地蹦了两下，简直乐开了花，“我姐姐做的腊肠特别好吃，回来了我们吃腊肠炒饭！”

　　“好。”

　　谢初年的春节过得同平常大概没什么两样，回了家，先是和姐姐姐夫把家里都贴满了红色的春联窗花之类的，挂上了大红灯笼，又包饺子、做好多菜，铺了一大火锅，放了几个小菜，一家三人慢悠悠地吃，从下午五点愣是吃到了半夜看完无聊透顶的春节联欢晚会。

　　谢初年照旧是撑不住想睡的，临睡前他看了看时间是23:56，可是拨通了电话，才想起来，沈先生在英国是不会用这个号码的。果然，手机没有打通。谢初年想打电话问冯封先生，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他抱着手机，找出沈先生的手机号，编辑一条信息：“沈先生，新年开心健康，希望你心想事成…”不行不行，太啰嗦了。谢初年删了信息，改成“新的一年祝您万事如意…”，好像又太随意了…“新的一年，继续爱沈先生！”好像又太刻意了…

　　谢初年纠结来纠结去，慢慢地就这么抱着手机睡过去了，半夜有点冷了，谢初年一个哆嗦，按开了保持静音的手机，他点开了信息，收到了很多节日祝福。他终于又点开沈决明的名字，一气呵成地按着输入界面，发送信息：“沈先生，好想你。”

　　三天过后，谢初年又回到了天海市。这段工作的时间里，卢蓝抽空去了趟巴黎时装周，谢初年不想去凑热闹，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凑热闹，他在海天市的戏份又紧又重，完全不能离开。而且对他来说，如果韩导给他两天假，他能睡两天——或者跑到英国去看沈先生看两天，时装周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虽然谢初年没关注时装周，但是刷微博的时候，少不得被时装周新闻刷屏。当看到小克的新闻出现在时装周头条的时候，谢初年高兴极了，仔细点进一条新闻看，原来是因为小克和一位世界时尚大佬亲密合照引发了热议。不是小克贴出照片抱大佬大腿蹭热度，而是大佬在Ins里贴出二人吃饭时的合照，配文称“亲爱的周请我吃中国小龙虾”。这么一条消息足够让大家关注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国内能和这位大佬称兄道弟的艺人，仅有沈安尘和梁殊俩超一线明星，而周克虽然在最近大热的偶像剧里靠男二号引起大量关注，但是他的咖位，实在不像能和大佬一起吃小龙虾的。

　　谢初年虽然不怎么关注时尚界，但是他也是知道这位杰出的大佬的，Cheryl　Wilson——世界最棒的时尚设计师之一，她出生高贵，热爱艺术、热心慈善，还是个绝对的女权主义者。而且她的脾气率直，少有人能入她眼。

　　谢初年很好奇小克是怎么和这么厉害的人物认识的，于是微信和小克聊起来，听小克语音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谢初年才知道，事情还真巧。

　　谢初年之前和周克聊天时候，说起沈先生新买的画，还把拍的照片也给周克看，周克不比谢初年，他哥哥是个全才，所以他到底受了点熏陶，对油画还是有点鉴赏能力。当时也就这么随意地看了下照片，竟觉得Arthur的那幅《Spring》相当对他胃口，说“感觉到浓浓的恋爱的春天的快乐”，于是就去查了Arthur的资料和别的画作。

　　这一查不要紧，周克简直变成那个神秘的Arthur的脑残粉了。Arthur，英国乃至西方近年来最杰出的青年画家、摄影师，他的画作和摄影作品很少，但是全都叫得上很高的价格，最重要的，他极为神秘，早年至今，仅接受过一次英国最高端艺术杂志的电话访问，当艺术杂志将最早的录音放出来的时候，整个英国社交媒体上都被“Arthur”刷频了，因为不只艺术界，连娱乐圈都知道了，大热的画家Arthur竟然是个声音稚嫩的少年。

　　小克成为了Arthur的狂粉，是件小事，但是，却也是件幸事。在巴黎时装周的准备期间，小克一个人逛街想买纪念品的时候，遇到一位女士崴了脚，于是他很绅士地扶着女士去了医院，为了转移崴脚的痛苦，小克和女士聊天，很自然地说到了画作之类的，小克当然就谈起Arthur。女士一听他提Arthur，本来挺好的脸色，好像变了一点儿，于是他们优雅地表达了对Arthur作品的分歧。

　　小克说他看到的虽多是艺术的孤寂，但是他同样领略了Arthur创造的美与爱，女士说她看到的只有冷与孤独，直到小克把《Spring》展示给女士，女士才惊叹道，原来Arthur也是能画出这样作品的。

　　这次短暂的相遇后，女士同小克互换联系方式，直到时装周再次相遇，小克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那么大来头的女士。

　　谢初年很替小克高兴，他知道，小克是很棒的，他一定能站到一个很高的位置，吸引所有人的眼球。现在别人是因为这位女士而注意到小克，将来别人也会因为小克而注意这位女士。

　　到三月的时候，《星沉》在海天市的拍摄也将告一段落，主要演员的戏份已经搞定，剩下的就是其他演员的戏份了。原定5个月的拍摄，可能4个半月就能完成。

　　不同于快餐电影，《星沉》拍摄周期不见得长，但那是在高强度工作中完成的，每个人都被韩释逼得使出十成十的的气力来。

　　谢初年终于从剧组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3月27了，和沈先生的联系，仅仅靠着他偶尔单方面地发信息罢了。谢初年有时候会想，沈先生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的家也不在这里…但是沈先生当时不是说“当然”吗，当然会回来…他确实说的是当然回来吗？

　　谢初年放假的第一天，在和沈决明同居的房子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在他模糊的意识里，又感觉到有人开门，他就挣扎着、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像是被困在蜘蛛网里似的，只觉得头重脚轻，明明知道睡着了、必须醒过来了，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沈先生…”谢初年毫无知觉地在梦里念着那个人，眼泪就顺着他闭着的眼睛，沿着眼角浸润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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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初年慢慢睁开眼，看见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简洁的灯，再往左看看，这布置怎么像医院。

　　谢初年的反应有点慢，他又盯着那个门看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再去打量窗户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那个人高而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很温和。

　　“沈先生！”谢初年满脸欢喜地叫了一声，而后却又忧愁地看着沈决明。

　　沈决明应了他，便坐在病床边的座椅上，拿了个苹果削。

　　谢初年静静看了会儿，忽然稍稍爬出被子，伸出手来，戳了戳沈决明的脸颊。

　　沈决明也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抬头看他。

　　谢初年戳了一下，又戳了第二下、第三下，越戳他满脸的疑惑也渐而消失，变成最初的狂喜。他想戳第四下的时候，沈决明放下苹果，握住他的手：“怎么？”

　　“沈先生，我不是又做梦了？”谢初年的笑容在初晨的阳光里，显得特别干净，叫人想永远地珍惜，让他永远这么笑。

　　沈决明抿抿嘴，神色复杂道：“不是梦，我回来了。”

　　谢初年高兴地直想在床上蹦跶几回，好在他顾念着沈先生在，愣是忍住了。

　　“沈先生，我在家里睡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到医院了？”

　　“发烧了，能睡得不好吗。”沈决明摸了摸他的头，“本来就不聪明，烧得更傻了。”

　　谢初年把沈决明削好的苹果用力一掰，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沈决明，然后边吃边说：“我姐夫说，也许爸妈生姐姐的时候，把智商都给姐姐了，所以后来再生我，人就傻了。”

　　沈决明捏了捏他的脸，道：“你倒不怕别人说你。”

　　谢初年笑嘻嘻地：“我本来就是大智若愚。”

　　沈决明问：“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成吗？你回来了我们要吃得热闹点儿，明天再吃腊肠炒饭，特别香。”

　　沈决明微笑：“好。”
　　他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在谢初年的卧室找到了睡得不省人事的人，眼泪打湿了大半个枕头。

　　还是没有补上不合时宜的生日快乐。沈决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