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秋劭

71、第九章 客栈

　　一片小树林中，烈阳透过枝叶照射下来，在地上留下一片炽热的光影，夏蝉在林中知了知了地鸣叫，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人心情有些烦躁。幸好偶尔有微风吹过，稍稍消散了暑热。

　　司马牧云站在一片树荫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他面前地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个在清水门闹事的章奉教。

　　章奉教脸上挂满了汗水，可能是暑热加上紧张吧，一双眼睛哀求地望着司马牧云，“司马公子，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以后让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饶了你？”司马牧云脸上冷笑，他怎么可能饶了眼前这个人，这个叫章奉教的恶人，这个杀害了他心爱女人的恶人。

　　他心爱的女人，是跟他一起在天剑派学艺的师妹，她叫沈清芙，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迷人而又清纯，她有一张圆圆的脸颊，加上白腻的肌肤，那脸颊就像十五夜里皎洁的明月。

　　他爱她，本来打算要娶她，可是，他的师妹，他的爱人，他的清芙，竟然被眼前这个人杀害了！

　　他瞪着眼前这个紧张恐惧的中年男子，这个丑陋的人，这个可恶的人，这个毁了他的爱情的人，他怎么能饶了他？！

　　不会，他绝不会饶了他，做了坏事的恶人就应该得到报应！

　　他冰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章奉教，这个盗贼！他开口问话，“两年前杀害我同门师弟师妹的人有四个，张桥松、赵丹、郑昊，还有你，张桥松和赵丹已经被我杀了，现在只剩下你和郑昊，你现在已经被我抓到，我想知道郑昊的下落，你告诉我郑昊在哪里。”

　　“我告诉你郑昊在哪里，你能不能饶了我？”

　　“不能！”司马牧云干脆地回答。

　　两年前的那一天，当他的一个师妹窦清芳回到天剑派，哭着跪在他面前，告诉他清芙死了的时候，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扶起满脸泪痕的窦清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清芙会死了？

　　“清芙师姐……”窦清芳哭着说，“我和清芙师姐，陶源、陶海、张名博师兄，我们五个从云莽回天剑派的时候，在途中遇到了四个强盗在杀害村民，我们几个出手教训强盗，没想到，那几个人太厉害，陶源、陶海师兄、张名博师兄，都死了。还有清芙师姐……师姐她……”

　　窦清芳说到这里哭的更厉害了，泪珠在脸颊上滚落，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师姐她……师姐她拼命挡住了强盗的剑，让我一个人逃走了，我看到强盗的剑刺进师姐的胸口，可是我无能为力，我……我……对不起……师兄，对不起……”

　　看着痛哭的窦清芳，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了，痛得无法跳动。

　　清芙，他发誓要找到那四个强盗，用刀割破他们的喉咙，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清芙的死。

　　血债就要用血偿，如何能轻易饶了恶人。

　　“司马公子，我求求你饶了我吧，当时杀害你师弟师妹的，不是我，是郑昊他们三个，我当时还阻止他们三个，说这几个年轻人不懂事，竟然出手来管我们的闲事，只要给他们一番教训就行了，不必杀了他们几个，但是郑昊他们三个嗜血成性，动不动就要杀人，他们三个不听我的劝告，竟然把五个年轻人杀死了四个，司马公子，我当时真的是劝过张桥松他们三个的，司马公子，我求求你，你就饶了我吧。”

　　司马牧云知道这个章奉教是在撒谎，当时窦清芳回到天剑派，他问过窦清芳几个师弟师妹被害的详细经过，这个章奉教并没有阻止过其他三个恶人，他冷漠地看着章奉教，继续问话，“郑昊在哪里？”

　　“司马公子，我可以告诉你郑昊的下落，但是你能不能饶了我，只要不杀我性命就行，你要是砍我条胳膊，我也认了。”

　　看来这个章奉教真的知道郑昊的下落，司马牧云手中突然亮出了他的刀，一把上边刻着一条龙纹的四阶灵刀，龙麟刀，这把刀是他在栖霞山灵隐村买的，当时卖刀的说此刀是用龙的鳞片锻造而成，他不太相信，不过这把龙鳞刀的威力确实非比寻常。

　　他忽然一挥刀，一道白色灵力瞬间飞向章奉教的头顶。

　　没有丝毫声响，章奉教头顶上突然就被削掉了一把头发，露出了一片雪白的头皮。

　　章奉教吓得身子一哆嗦，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连连求饶，“司马公子，求你不要杀了小的，小的愿意告诉你，郑昊，郑昊现在已经不是强盗了，他现在有靠山了，当时我们杀了你师弟师妹之后，本来以为没什么事，谁知道你疯狂地四处追查我们四个，先是把张桥松杀了，后来又把赵丹杀了，剩下我和郑昊两个，我们也怕了，于是就打算去投靠他一个叔叔。

　　打算在他叔叔那里避一避，他那个叔叔本来只是他同族的叔叔，不是什么至亲关系，郑昊平时跟那个叔叔也没有来往，我们两个是被你吓到了，无奈之下，才厚着脸皮去投靠他那个叔叔。郑昊目前还在他叔叔那里，我最近是想换把好剑，才到我师兄这里来借剑，没想到就被你追来了，司马公子，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就饶了我吧。”

　　“他那个叔叔叫什么，住在哪里？”

　　“郑昊的叔叔叫郑破天，是神虎营的统领，司马公子如果要去报仇，可要小心行事，司马公子，求你饶……”

　　白色刀光突然化出一道弧线。

　　在章奉教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这个强盗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刀口，鲜血喷涌而出，流到附近的草地上。

　　仅仅片刻，章奉教的眼睛就闭上了。

　　看着死去的章奉教，司马牧云收起了他的龙鳞刀，对于这种十恶不赦的强盗，他不会给予同情，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当时如果清芙向强盗求饶的话，强盗又会如何对待清芙。

　　他转身朝林外走去，神虎营，郑昊，是他下一个要手刃的仇人。

　　几天后。

　　司马牧云赶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位于官道边，听客栈掌柜说，顺着官道向北二十里就是神虎营。客栈不大，除了大堂和厨房只有后院七八间房子。司马牧云订了个房间，打算住在这里，然后去神虎营打探情况，找到郑昊，伺机杀了那厮。

　　江湖人士一般不敢得罪军府，但是为了清芙，即使得罪全天下的军府，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人早晚都有一死，早点死，或许还能早点在冥界找到清芙，他的师妹，清芙，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她的模样，她那永远刻在他心里的模样。

　　“客官要吃点什么？”

　　客栈老板娘突然问话，把他从恍惚的神思中拉了回来，坐在桌边的他，看着桌子另一侧徐娘半老的老板娘，他回答，“随便上两个小菜，来一壶好酒就行了。”

　　“好的，客官请稍等。”老板娘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去忙活了。

　　过了一会儿，酒菜上来，一盘凉拌牛肉，一盘凉拌黑木耳，还有一碗酒，他拿起竹筷一个人吃起来。

　　酒菜吃到一半，客栈里又进来几个客人，五个人，一个女的和四个男的，这几个人一进屋就引起了屋里众人的注意，司马牧云，客栈的掌柜和老板娘，以及其他几个客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五个人。

　　其中那个女的最显眼，因为那女的身材特高，肤色较黑，俊眉星目，穿着一身绛色衣裙，腰间悬着一把黑色剑鞘的佩刀，那女的一进屋，目光冷风一般扫了屋里一圈，然后在一张较干净的桌边坐下，其他几个男的也跟着坐下。

　　除了那个英姿勃勃的女人，还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其中一个胖大汉手里提着一个麻袋，袋里装着的似乎是一个大型活物，因为袋里的东西在轻轻地动弹，那胖大汉在桌边坐下的时候，就把麻袋放在他脚边。

　　司马牧云把目光从麻袋上收回，心里揣测，这几个不像是什么好人，袋里装的似乎是活人。

　　老板娘看到那几个人落座，连忙走过去，问几个客人吃什么，要不要住店。绛色衣裳女子说不住店，然后点了两个菜，其他四个汉子也点了几个菜，并要了一坛子酒。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先抱了一坛子酒上来，接着又上两个凉菜，那几个人就吃喝起来。

　　司马牧云看着那几个人吃喝，他自己吃酒菜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他想看看那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又瞧了一眼胖大汉脚边的麻袋，麻袋里的活物又在轻轻蠕动。他越看越觉得麻袋里的东西像是活人。

　　老板娘又端了一盘菜去给那几个人，当老板娘要返回厨房，从他桌边经过的时候，他叫住了老板娘，“大姐，再给我添一个菜，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