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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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人的宴会
“中馗菌，物通人性。大者名钟（中）馗，小者名菌。其小也为细，微、心、亦辛，乃巫蛊者。”
——《尔雅》
明烛带着一脸懵逼的小泽回到了府邸。
小泽看见府里头的小鬼们跑前跑后，手里端着各种锅碗瓢盆，甚至已经可以闻到饭菜的香气。她叹口气道：“抱歉，我买的菜来迟啦。”
“没事儿，我早给买好了。你啊，胆子小的很，好奇心这么大。在这儿见什么都稀奇，到处乱跑，迟早跑出事情来。”明烛伸出食指来在她脑门上一点，玄色衣袖拂过小泽的脸。
小泽觉得面上痒痒的，将他手指弹开，又觉得自己整天添麻烦，心头也有些愧疚，也不好再嫌弃明烛什么。
这就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准备开饭啰，你就好好坐着吃一顿，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好。”明烛扬眉一笑，眼神竟然十分温柔。
小泽只道他嫌自己没用，鼓着腮帮子便去寻餐桌了。
一个带着两枚小虎牙的小鬼领着她走到一个房间，里边众鬼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应当就是用餐的地方了。
虎牙小鬼：大人，你先在里头等着饭，稍后明烛大人便来。
小泽：明烛在搞什么呢？
虎牙小鬼：大人正在做饭呢。
卧槽！那不靠谱的明烛竟然会做饭？看不出来，他这么一个看着轻飘飘、好像只会坐着听听小曲儿、看看书页的人居然还蛮接地气的嘛。
她上了座，只见面前有一张长长的红木桌子，上头齐齐整整地摆着好几副餐具。青花瓷的大碗、小碗、碟儿、茶杯等等。上面绘着张牙舞爪的龙，看着竟然挺气派。
坐了一阵，虎牙小鬼给她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她闻闻，挺香的，只不过茶色看起来有些花哨、浅紫浅紫的，倒是从来没见过。
虎牙道，这是明烛大人专门为您准备的鬼域花草茶，姑娘家一般都爱喝。小泽想着，这明烛的心思，竟然细到连茶都顾及到了，真的有些可怕。不过，她确实有种被照顾到了的感觉，心头竟然暖了一暖。
喝了几口，就见虎牙拍了拍手道：“饭菜来啦。”
小泽探头望了半天，并没有看见饭菜。却见虎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往地上看。
她一低头，竟然看见好些饭菜从地上一颠一颠地进来了。再定睛一看，这哪是饭菜自己长了脚进来，分明是每个碗碟底下有好几个巴掌大的小人儿，正费力地抬着饭菜，“嘿哟嘿哟”地从椅子爬到桌子上，再一个个在她面前摆好。
小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排排抬着烤鸡腿、蜜汁叉烧、水晶虾饺、蒜蓉青菜等等菜式一蹦一跳地进进出出。他们的模样和常人无异，身上统一穿着古代的布料衣服，有男有女，样子都像是十七八岁。
为首的是个梳着双髻，眼睛大大的粉衣少女。她恭恭敬敬地行个礼道：“这些是明烛大人吩咐的人间爱用菜式，请白泽大人好好享用。”
小泽应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鬼界人民不吃这些菜不成？
少女一行小人很欢快地入了座。他们个头太小，直接坐在另一头的桌上，每个人面前摆个手指头大小的碗碟，上面竟然也是青花的盘龙图案。
小泽心想，这餐具、厨房，不会也都是明烛管着的吧？这样的细致程度，已经是十二万分的强迫症了，她又一次默默决定，唔，以后要惹谁都不要惹他为好。
不一会儿，又有一队饭菜晃晃悠悠地进来了，小泽瞪着眼睛一看，那些果然和人间爱用的菜式大不相同：有不知道是什么血做的枸杞叶炒猪（？）红、不知道用什么动物毛皮烤的红烧脆猪（？）皮还有不知道用什么动物骨头煲的猪（？）骨海带浓汤等等。
这些饭菜，闻着香味浓郁，但好像太香了一些……让人不禁有些慌啊。小泽不敢细想，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并不再去仔细观看。
那一队小人为首的是个梳着小辫儿的蓝衣少女，眼睛细长细长的，她对小泽报告道：“明烛大人即将来了，请白泽大人稍安勿躁，一会儿就能用饭。”
说罢她也在粉衣少女他们的一侧坐下了，拿出了小餐具来。
小泽不禁又感叹起来——这架势，真精致，真土豪，真强迫症！
明烛终于进来了，他腰际围着一块雪白的布料，端着一大碗香菇猪肉饼，满脸贤惠地将它摆在了小泽面前，颇有一种大厨的感觉。
那肉饼上用碧绿的豆子摆出一颗心形来，明烛嘿嘿一笑道：“这就是‘碧血绘丹心’。”
然后坐在一旁的小人们都开始热烈鼓起掌来，都对明烛大人的文学涵养十分的赞赏。
小泽的嘴角抽动了好一会儿，这碧绿碧绿的心，有什么可得意的？看起来就诡异极了。她很小心地瞪着那肉饼看了半天，才问：“这是……什么肉？”
“好吃的肉噢，请白泽大人尝试。”明烛又一次笑得如沐春风。
小泽心想，这肉她绝对不吃！不吃！
她勉强夹了一筷子青菜、叉烧等，其他小人儿才开始动筷子。
他们捏着像牙签大小的筷子，撕扯了半天，才扯下一点点大的肉来放在碗里。只要几颗米，便可填饱肚子。
小泽很好奇地偷瞄他们吃饭，见他们，一点点大，吃饭却毫不含糊，一口接一口，但那嘴儿太小，半天都吃不完一整粒米。
明烛见她眼中好奇，便凑到她耳旁道：“这些是菌人。他们自小便这么巴掌点大，之后一直都是如此身高。在他们族群里，个子越高便威信越大。刚刚那几个为首的小姑娘，便是他们之中个子最高的。”
小泽一看，果然如此，她们几个在小人儿中间算是挺拔的。
明烛在她耳边奸笑道：“传说菌人擅使巫蛊，久而久之体质就变了。如果吃掉他们的话，可以长生噢。你回去的时候，不考虑打包带走么？”
明烛舔了舔嘴唇，却见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小人儿似是听见了，如同小羊遇着大灰狼，连滚带爬地跌下桌子去。
“明烛大人，请不要胡闹了！”那个粉衣的小少女瞪着眼睛，很不满地望着他。
其实小泽想，菌人听上去就像是蘑菇一样（其实是苔藓的意思），好像有点好吃的样子。不过以前听说志怪里头的菌人，她还以为是头上顶着蘑菇的小人，没想到和常人长得差不离，这样就算能长生，她也吃不下口了。
她瞄了明烛一眼，心想，他果然是鬼呢，虽说长得和常人也无异，但是习惯还是大不相同的。
她有点好奇地问：“这些小人儿这么小，平时做什么工作呢？大家身高都比他们大那么多，正常的活儿都做不了吧？”
“他们手艺都不错噢，平时做做饭，在酒肆、饭店里打打工，给每户订了饭食的人家送饭过去。”明烛捏着下巴，似在回忆些什么。
噢，感情是送外卖的啊！
饭吃完了，小泽走出去看着他们忙前忙后、收拾碗筷、洗洗刷刷，有些人活儿做完了便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她默默跟在后面，想看看他们要去做什么。却见他们很多都进了饭店，不一会儿，便一个个端着装着饭菜的竹笼，乘着马车去送饭了。
再定睛一看，那些也不是普通马车，拉着车的是匹长着獠牙和三个头的马，估计也是什么怪物吧。
有几个小人儿端着饭菜从小泽旁边经过，抬头便看到了她，都脆生生地问了好。
小泽道：“你们都好辛苦，半夜三更的，还不能洗洗睡，为何还要出来打工呢？”
小人儿道：“明烛大人给的那几个钱不够养活一家老小的，只能早晚出来打打工维持生计。酒肆老板给的钱还是不少的！”
生活不易！赚钱不易！小泽抹着眼泪，到哪里都不好混啊！
“明烛大人没拖欠你们工资吧？”
“没有没有，他不会的。”
“我说你大半夜的又出门干嘛去呢，原来在说我坏话。”明烛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了过来。
小泽惊恐回头，却见他一身白色粗布衣服，手上也端着个装饭的竹笼。虽说穿得十分普通，但也遮不住眉眼的清淡和朗月般的气质。
“你这是？”
“我要养活咱们府上的一堆鬼容易么？自然也是出来打工。”他皱皱眉，一脸委屈。
“白泽大人，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
白泽搔搔头，只觉得有些愧疚：“我错怪你啦，你们都这么辛苦，我怎么能自己回去休息呢？”
“噢，大人，那你……”明烛装了半天委屈，就是等她这一句话。
“我再等你们一会儿，在那酒肆里头喝点新鲜的，再回去。”小泽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吃的喝的，早已忍不住心头痒痒，和明烛打个招呼便急不可耐地进去了。
“大人，你……”明烛伸着手，只能眼睁睁看她去了。
“这姑娘可真有趣啊。”他笑得眼儿弯弯，朝她的背影望了一会儿，这才离去，感觉脚步都轻快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