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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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是最会看风向行事的群体。
当枫丹白露庄园平静表面下的暗涌平息后，科维尔省的贵族们的宴会邀请函就如雪片般飞了过来。大大小小的宴请实在是不计其数，时间上也多有冲撞，把一个省的贵族老爷们忙得不可开交、怨声载道。于是有一个家族提议在枫丹白露庄园举办一次大型宴会，科维尔省的贵族老爷终于达成了共识。
这可是一整个帝国行省的贵族的共同请求，卡佩家族若是清高到拒绝这样的提议，也就不用在帝国立足了。
兰德尔手中拿着科维尔省行政长官寄过来的一封书函，嘴里懒懒到：“他们就不怕这里变成第二个金丝雀吗？”
“你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乌西雅反问道。
“不会。”兰德尔回答道，接着他又皱了皱眉，继续道，“那段时间里，金丝雀庄园附近的信理部成员或是离任或是调走，完全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现在想起来，或许那只金丝雀是以撒·康斯坦丁与阿道夫·波吉亚放下的诱饵也说不定。”
乌西雅道：“那他们又钓到了什么猎物？”
“不知道。”兰德尔耸了耸肩。
“你竟然会说不知道？你难道不明白一个大人物绝不该承认自己的无知吗。”
兰德尔轻声说道：“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大人物。”
闻言，乌西雅闭上了嘴巴。
兰德尔转头看着乌西雅，轻笑道：“乌西雅，你说这个帝国的家族继承人中还有哪个比我更像是个小丑？”
乌西雅盯着兰德尔看了半晌，才道：“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继承人骗过了帝国里的那么多大小狐狸，他面具底下的那张脸是在笑吧？”
兰德尔偏过头，愣愣地看着远处：“我没有伊凡那样的魔法天赋，也不是约瑟那样写出的每一篇军事论文都能获得赞赏的学院派军事家，更不是道格拉斯那样佩戴着铁十字勋章的年轻将领。论血统我只是格林顿的远房堂弟的孙子，远远比不上爱尔柏塔和奥威斯在爷爷心中的地位。在卡佩这个家族形形色-色的天才中，我并非是伪装的平庸，而是真的平庸。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是我？”
乌西雅保持着沉默。
兰德尔也不指望乌西雅能回答，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那毫无来由的危机感几乎是瞬间就吞没了他，让他不自觉得就流露出一丝脆弱。
乌西雅突然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塞缪尔盆地的异端战场。当时我见到你就说你是卡佩家族的白痴。”
兰德尔微笑道：“真高兴你承认了这一点。”
乌西雅没有理会他的揶揄，继续道：“随后你默不作声得离开，傍晚的时候来到我面前，朝我丢下一颗异端的脑袋。说实话，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决斗场面，有扔刀子的，有甩手套的，可是丢人头的却是第一次见。”
“我为我当时的冒犯对你道歉，我不该试着挑战一个佩戴着纸鸢花徽章的法师。”
乌西雅轻轻一笑，继续道：“两个六岁孩子之间的决斗，除了我们双方，又有谁是当真的？所以当你把我揍倒在地上而我用火球把你的衣服烧的破破烂烂的时候，这场幼稚的决斗就被我们的家族骑士阻止了。”
兰德尔眯了眯眼，随后道：“真是值得铭记的回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提？”
“那个时候我就想，一个六岁就能砍下异端的脑袋的家伙，虽然鲁莽了一点，但怎么都是和白痴继承人沾不上边的。”
“其实那是我的家族骑士帮忙的。”兰德尔道，“我所做的只是砍下了那颗脑袋而已。”
乌西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兰德尔：“你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兰德尔笑了笑：“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只建立在六岁的一次杀死异端的行为之上吗？”
乌西雅点头道：“光辉的那一部分是。”
“真令人伤心。”兰德尔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直在笑。
乌西雅看着这个再次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的人，仿佛他刚刚流露出来的脆弱皆是幻觉。
他忍不住感慨道：“权力如美酒，让人忍不住纵欲致死。可是只有你，是少数真正热衷于这个游戏本身的人。这就是你为什么能打败你的家族的那些天才，成为蓝色鸢尾花的继承者的原因吧。”
“那爷爷还真是慧眼识人。”兰德尔收敛笑意，淡淡道。
乌西雅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稍纵即逝。
“不好奇我是怎么看出这一点来的吗？”
“一切的未察，皆是信息的不对等。你是少数知道我真面目的人，看出这点，我不奇怪。”兰德尔道，“不过小心，因为在你看到我的同时，我也同样看见了你。”
烛火照耀下，蓝色鸢尾花继承人的笑容冰凉，仿佛是看见猎物走向陷阱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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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积雪已有融化的迹象，树梢上挂的冰棱在滴嗒嗒往地面落下晶莹的水珠。
一辆又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带着象征权势与荣耀的家族徽章驶向枫丹白露庄园。
伊凡扯了扯自己礼服的繁复袖子，抱怨道：“我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房间里看书吗？”
“我亲爱的堂弟，别忘了你也是卡佩的一员。”兰德尔微笑道，“更何况这里的贵族老爷们都很期待见到你这样的年轻的天才法师。”
“他们期待见到的是乌西雅吧。”伊凡撇撇嘴。
“其实更期待的是见你。”兰德尔道，“他们对于有关我的姑母、你的母亲爱尔柏塔的失败婚姻很感兴趣。”
伊凡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真够八卦的。”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之后听到一些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言论后不要太惊讶。”兰德尔拍了拍伊凡的肩，继续道，“嚼口舌和流传恶毒八卦，这是贵族们的通病。如果没有这些上流社会的下流点缀，再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也很容易被厌倦。你能习惯最好，忍不了了也可以挑一个家族动手，卡佩帮你抹平接下来的事。”
“我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孩子。”伊凡冷冷道，“但若是我想来个杀鸡儆猴，也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兰德尔沉默着看着伊凡起身离去。老贝齐站在兰德尔的身后，笑得有些玩味。
兰德尔叹了口气：“老贝齐，我现在有些羡慕伊凡了。”
“您无需羡慕任何人，少爷。”老管家回答道。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兰德尔拥有多少让人羡慕的东西，而是说兰德尔已经做出了选择，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都只能接受。羡慕他者，则是软弱行径。
兰德尔眯了眯眼，什么话也没说。
在宴会上，伊凡见到了艾德文。
以弗兰亚家族的礼仪教师出场的艾德文架着一副眼镜，表情古板严谨，敛去了身为守夜人指挥官的凌厉强势，显出几分柔弱。他的脸蛋虽然依旧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感慨神祗的偏心，但已经与他身为守夜人时的样子有极大不同，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把他往守夜人身上联系。
伊凡看见有几个贵族老爷的视线不住得往艾德文身上飘，眼神露骨，心中有什么龌龊念头一想便知。
一个在帝国行省内只能排到中等的家族还不足以使人敬畏，更别说他们的礼仪教师了。
伊凡心中不自觉地感到一些滑稽，这几个人或许是科维尔省上流社会的高贵人物，但是在面对守夜人的时候，他们的尊贵头衔能为他们的生命增加哪怕一毫克的重量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大厅里知道艾德文真实身份的不超过5个人，没有谁有兴趣冒着惹恼守夜人的风险戳破这层伪装。
乌西雅出现在宴会厅里，这时候，艾德文身上那仿佛被黏住的视线突然消失了。
乌西雅一旦出场，一定会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以前如此、现在如此。
论容貌绝不逊色于艾德文的青年贵族面带迷人的笑容，穿着华贵礼服的胸前佩戴着贝伦科尔的麋鹿徽章和象征法师等级的铜荆棘徽章。
贝伦科尔家族的继承人，还是从儿童时代就闻名帝国的魔法天才，同时拥有家族权势与个人实力的乌西雅，似乎格外受到神祗的宠爱。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征服所带来的快感，远胜于单纯的性的快感，无论这个征服指的是用手上的骑士枪，还是胯-下的那杆枪。
伊凡看着周围的男性贵族们略带含蓄的侵略眼神，不仅感到滑稽，更为他们感到悲哀。如果现在不是卡佩家族主场的宴会，乌西雅说不定就要召唤一个60级以上的大型攻击法术了。
兰德尔站在楼梯上俯视一楼的宴会厅，看见乌西雅身边环绕的男男女女的贵族，佩戴着蓝色鸢尾花徽章的继承人挑了挑眉毛。
趁着所有人都注意到乌西雅的时候，艾德文走至伊凡的身边。
“伊凡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伊凡虽然不知道艾德文想说什么，还是点点头：“去后面的花园？”
艾德文摇摇头，他指了指宴会厅的一个僻静角落：“就那里吧。我若和你单独去后花园，第二天不堪入耳的流言就能传遍整个行省。”
伊凡有些无语，半晌后才道：“上流社会真可怕。”
“习惯就好。”艾德文淡淡道，他无意中说了和兰德尔差不多的话。
“你平时也很困扰吧。”伊凡边走边说。
“还好。”艾德文平静道，“想搞事情的都进了异端审判厅。”
伊凡：“……”不愧是信理部。
角落中，艾德文轻声道：“以撒大人已经告知我您是Farol的魔法顾问，若您在科维尔行省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向弗兰亚家族寻求帮助，守夜人会在职责允许的范围内帮助您。”
伊凡没有马上表示感谢，而是道：“一个魔法顾问就能调动起那么多资源？”
“是您的话，就没有问题。”艾德文道，“之前您在随守夜人行动的时候原谅我们还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有冒犯之处，守夜人会处理好相关人员。”
伊凡注意到艾德文的用词，“处理”这个词，像是在对待一个物品，凉薄得让人心惊。
伊凡摇摇头：“没有的事，我与您的部下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艾德文微微一笑：“守夜人感激您的宽宏大量。”
伊凡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以撒他……以撒大人他今天没有来吗？”
艾德文点点头：“很抱歉我无法透露大人的行踪。”
以撒不在这里，这在伊凡的意料之中。
以撒可没有艾德文这样的伪装身份，身为信理部三巨头之一，他若是出现在宴会厅里，究竟是赴宴的还是来挑衅的？
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是后者。
艾德文随后继续道：“以撒大人将在一个月后开春的时节启程前往帝都，您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是他让你来问我的吗？”
“是。”
“再让我考虑一下。”伊凡挠挠头，“你知道的，春初的时候，无论是魔法协会还是家族这里总是有很多事情。”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以撒大人不会勉强……”艾德文还没说完就闭上嘴巴。
有一个人朝这里走来。伊凡不认识他。
“伊凡伯爵阁下，诺亚阁下。”来者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在下巴纳德·斯通侯爵。”
诺亚，这是艾德文身为弗兰亚家族的礼仪教师时用的名字。
“你好，巴纳德侯爵。”伊凡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敢劳烦尊贵的伊凡伯爵。”巴纳德笑得真挚，同时又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谦卑。侯爵虽然比伯爵的等级要高，但是卡佩家族的伯爵可比他一个新贵小家族的侯爵要高贵不止一个级数。
艾德文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不知道伊凡伯爵阁下是否愿意赏脸前往梦宫拍卖场，那里最近新到了一批黑暗物种和珍贵试剂，相信一定有伊凡伯爵阁下感兴趣的东西。”
伊凡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图，一时没有说话。
巴纳德却会错了意，他以为伊凡是有所顾虑。当即说道：“这些东西的渠道来源很隐秘，不会被信理部的那些该死的狼犬嗅到风声，购买它们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诺亚？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的礼仪教师，自身还是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没落贵族，巴纳德自然懒得关注。
伊凡却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偷眼看了一下艾德文，看到后者一脸平静。
注意到伊凡这个小动作的巴纳德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露出一个恍然神情，随后说道：“您若是大驾光临，带多少人同行都没有问题。那里甚至为您准备好了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绝不会有人来打扰。”
听懂巴纳德话中的暗示的伊凡：“……”
艾德文则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出生没落世家，如今正在一个中等家族当礼仪教师的角色，在此时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羞愤。
伊凡：“……”
最终，伊凡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对巴纳德道：“我会考虑的。”
说出这句在任何场合都万能的通用金句，伊凡在等着巴纳德的离开。
事实证明，能拥有一个正式的爵位头衔的人都不是看不懂形式的傻瓜，巴纳德侯爵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默契笑容，朝伊凡行礼后对艾德文也行了个礼，随后离开。
巴纳德一开始未对艾德文行礼，在告辞前才行礼的原因，自然是他自以为发现了什么真相。
伊凡对此哭笑不得。
“我说过了，您习惯就好。”艾德文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容，平静道，“像您这样以智慧闻名的家族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家族和其贵族成员，都是一群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牲畜，整日思考的就是如何调-教女仆，或是讨论哪家的小姐已经发育到可以采撷的程度了。”
伊凡没有接话，他问道：“梦宫这个地方你了解吗？”
“一个集合了拍卖场、角斗场与赌场的地方，兼做奴隶贸易和走私生意，里面的每一枚金币和银币都浸着鲜血。是科维尔乃至附近的行省内都很出名的销金窟。”艾德文平淡地叙述道，“防卫力量很出色，背后也有不少家族在撑腰。曾有一队不知死活的正义圣殿骑士想要讨伐这个地方，结果全军覆没。后来梦宫暗中赔给圣庭一大笔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伊凡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他为什么希望我去梦宫？”
“既然您是以撒大人信任的Farol的魔法顾问，那么告诉您也没有关系。”艾德文说道，“这是守夜人近期的行动目标，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您方才也听见了。他们想必是听闻了什么消息，背后支持的家族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所以梦宫方面在急着寻找新的保-护-伞吧。”
伊凡撇撇嘴：“仅仅是我去那边露个面，就能让他们得到卡佩的庇护？”
“您太小瞧自己的力量了。”艾德文笑道，“更何况，即使卡佩没有出手，您的存在也足以使他们如此宣称。这种事情其实不需要如何证实，只需要有一点得到卡佩家族庇护的传言，其余家族就会不甘落后的对梦宫抛出橄榄枝。”
“……”无语之后，伊凡感慨道，“真是荒谬。”
“权力的游戏，无论用荣耀装点的多么冠冕堂皇，本质上都是荒诞不经的小丑表演。”艾德文讥讽道，“巴纳德的话，您也无需理会。”
已经将帝国的家族谱系背熟的伊凡突然皱了皱眉，道：“帝国里有一个家族叫斯通吗？”
身为守夜人驻科维尔行省的指挥官，艾德文对这个行省上流社会的变动非常了解，当即说道：“巴纳德不过是一个靠着还算灵敏的商业嗅觉发了财的暴发户，他的儿子在塞缪尔异端战场上立了功勋，他本人又捐赠了一大笔钱到帝国军事学院，拉上军队的关系后成功得到了一个侯爵爵位，是帝国近期崛起的一批新贵家族之一。您没有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兰卡斯特帝国的皇帝陛下爱德华三世的行为自然引起了老牌世家的不满，但这些新贵家族即使封爵，地位也依旧徘徊在贵族阶级的下层，老牌世家的反弹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伊凡知道，他所遇到的老牌家族的贵族们，提起这件事来总是带着不屑与鄙夷，个别眼光长远的，则在不屑的同时流露出一丝忧虑。
言罢，已经将此行目的达成的艾德文立刻告辞离去。
伊凡在原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转身朝兰德尔走去。
看到伊凡过来，兰德尔道：“我看到艾德文和巴纳德都刚从你身边走开。”
“你一直在关注我？”伊凡挑了挑眉。
“艾德文在这里，我不得不谨慎一些。”兰德尔淡淡道，“守夜人向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
伊凡等了一会，发现兰德尔没有继续说话后才道：“你不打算问我和艾德文之间谈了什么？”
兰德尔微笑着说道：“如果你愿意说，我不介意听一听。”
伊凡耸耸肩，转移话题道：“梦宫的事你知道吗？”
“他们也邀请了我。”兰德尔从身边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中拿过一杯苹果白兰地，“这酒不错，从布列塔酒庄用狮鹫队伍空运过来的，你尝尝。”
伊凡接过兰德尔递过来的酒杯，却没有喝，而是继续道：“你打算去吗？”
“我去不太方便，我建议你也不要去。”兰德尔道，“不过你若是实在好奇，去一去也无妨，披个斗篷低调一些，别到处嚷嚷自己是卡佩的伯爵就好。”
见兰德尔的说辞与艾德文所说的对应得上，伊凡不知为何有些松了口气。
“那个地方，我没打算去。”伊凡回答道。
兰德尔笑了笑：“那样最好。”
乌西雅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伊凡看到他的那张俊美迷人的面庞上虽然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里却藏着些不耐烦的情绪。伊凡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当初在埃兰纳学院的时候，乌西雅每次面对那些枯燥无趣的纯计算任务就会露出这个表情。
想必在乌西雅眼里，魔法领域的那些公式，哪怕只是单纯的计算符号也比眼前的这些贵族来得可爱吧。
“社交活动很愉快吧。”兰德尔揶揄道。
“少拿我开玩笑。”乌西雅回答道，语气生硬，显然在极力隐忍自己的不耐烦。
侍者还没有经过他们身边，乌西雅直接拿起伊凡手中那杯酒喝了。伊凡对此习以为常，他和乌西雅在学院里经常互相交换着吃对方的午餐或是晚餐。
兰德尔见状挑了挑眉。
“这酒应该再烈一点。”乌西雅嘟囔道。
“再烈的酒不叫苹果酒了。”兰德尔道，“再说了，你喝烈酒是想干嘛？趁着酒兴在这里空降一个禁咒吗？”
“我倒是想。”乌西雅歪了歪脑袋道，“可是我还不够资格使用禁咒。”
佩戴着铜荆棘徽章的乌西雅，即使已经很接近紫罗兰，但毕竟还隔着一线的距离。
一线差距，足够很多人终身停留在目前这个位置，绝大多数枢机主教都无法戴上教皇的冠冕，更多数量的紫罗兰法师终生与真理无缘，龙骑士直到老死也无法迈过那最后一步成为圣阶骑士。一线，凝结着太多太多的遗憾与不甘。
但是尚且年轻的乌西雅是体会不到这样与命运死战的不甘的。
“为何你也不乐于参与这样的社交。”乌西雅道，“身为主人，却躲在角落里。”
“如果有客人想来找我，无论我躲到哪都会被找到。”兰德尔耸了耸肩，“可是你看，大家似乎都遗忘我了。”
“如果你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和你这样一个博闻强识的文学家进行交谈。”乌西雅道，“也只有伊凡和我愿意到你这里来。”
“就算你说对了好吧。”兰德尔淡淡地敷衍道。
闻言，乌西雅眯了眯眼睛。
“现在连我和伊凡也不愿意待在你身边了。”乌西雅说完就拉过伊凡的手臂，两人一起走掉了。
“这样真的好吗？”路上，伊凡问道。
“嗯？你指的是什么？”乌西雅回道。
“把兰德尔留在那边。”
“别在意他，他从小就这个样子，不开心的时候有本事把所有人都气得和他一样不开心。遇到这种时候就别自讨没趣了，趁早远离吧。”乌西雅道。
虽然伊凡与兰德尔之间有血缘关系，可是论了解程度，还是乌西雅更加了解兰德尔一些。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乌西雅继续道，“是谁有本事让兰德尔连掩饰情绪的心思都没有了。”
乌西雅转头看着伊凡：“你知道吗？”
“不知道。”伊凡老实回答道，“我只知道梦宫的人来找过兰德尔，不过这显然不足以惹恼他。”
“梦宫？不过是几只丧了家的恶犬。这下我更好奇了。”乌西雅拉着伊凡的手，“一会等他平静下来了你去问问他。”
伊凡哭笑不得：“为什么是我？”
“因为兰德尔才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不行，贝伦科尔与卡佩目前有一些合作关系，不适合有太多的私人交往。”乌西雅道。
最终，伊凡只能接下了这个任务，毕竟关心一下自己的堂兄，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宴会第二日的枫丹白露庄园一下子从喧嚣转为宁静。在这里，就连积雪融化的声音似乎都能被听见。
伊凡是被胸前的重量压醒的。
一只黑猫趴在他的胸口，见他醒来，黑猫琥珀色的猫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打扰到人的愧疚感。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Chapter.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