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下[西幻]》brethil

3、Chapter.02

　　尼亚克在埃兰纳学院是个传奇，不仅仅因为他是法圣的弟子，还因为他是一个从来不耐烦和学生互动却依旧受学生欢迎的讲师。这个讲课时贯彻着冷酷、精确风格的讲师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埃兰纳学院图书馆的最顶层，那里收藏了不少禁-书，而尼亚克恰好有最高等级的阅读权限。
　　禁-书目录由教廷发布，梵蒂冈狄斯圣庭的信理部曾多次要求对魔法协会和魔法学院以及皇家图书馆的藏书进行审查，但都不了了之。
　　面对圣庭的禁-书命令，贵族与魔法师这个互有重合的群体空前团结。
　　而经常在课堂宣扬“异端”理论的尼亚克更是被圣庭视为眼中钉，只是碍于法圣的威严才没有把哈利·尼亚克这个名字列入裁决名单。
　　但是私下里的裁决是有的，来自信理部三大机构“灯塔（Farol）”的守夜人在兰卡斯特帝都兰佩的郊外伏击了尼亚克，随后堪称惊艳的炫目流星降临了帝都郊外，据说帝都内所有平民和贵族都观看了这场华丽的禁咒演出。
　　第二天兰卡斯特的皇帝陛下就热情的邀请尼亚克来到皇宫做客。
　　仅仅过来拜访导师的朋友的尼亚克拒绝了前来通传的宫廷爵士的邀请。
　　……
　　“今天就到这里吧。”尼亚克合上手中的课本，“伊凡·歌罗西，一会儿单独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尼亚克讲师一般不喜欢和学生相处，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要挨训了。伊凡顶着周围的小屁孩们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收拾好东西就跟过去了。
　　身为埃兰纳的荣誉院长，尼亚克的办公室非常宽敞，就是摆设简单了些，除了一个伊露维娅女神雕像外再无其他装饰，其余只有一套桌椅和堆了一房间的书和草稿纸。
　　文同殊觉得这非常符合他心目中的师兄的形象，冷漠到心中除了魔法外再无其他。
　　“导师要到学院来。”尼亚克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道。
　　文同殊也不见外，直接跳上了桌子坐在桌子边缘上。
　　尼亚克微不可察皱了皱眉，转瞬又归于平静。
　　“不是为了来见我的吧？”文同殊摇晃着腿道。
　　“不是。”尼亚克抽出一张被文同殊垫在屁股底下的羊皮纸，“但也要见见你。”
　　见就见呗，文同殊也不是太在意。他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对法圣没有什么太过尊敬的感情，对法师视若终极目标的真理也一直抱着怀疑主义者的态度。
　　“这是什么？”文同殊的目光被尼亚克刚刚从他屁股底下抽出的羊皮纸所吸引。
　　“波瑞尔三角法阵。”尼亚克的回答言简意赅。
　　“不止吧。”文同殊被挑起了兴致，“这是一个复合法阵，除了波瑞尔三角还叠加了六芒星切割，还有……”
　　尼亚克索性把纸给他，道：“里面一共叠加了五个法阵，隐藏了12处错误，有5处叠加无效，全部找出来，这是你这一周的作业。”
　　“可我还有其他作业！”文同殊瞠目结舌，他只是一时好奇没有想给自己增加负担。
　　“是嘛。”尼亚克只是淡淡的说一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文同殊寻思如果见到了他的那位便宜导师有没有希望告个状，最好让师兄也尝尝奎恩蟾蜍的味道。
　　“别想了。”尼亚克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师弟在想什么，“如果你去告状，导师会让你三天内用练习魔法粉末完成一个完整的52+级别的法阵，运气好也许是曜日审判，运气不好大概就是斐波那契十字、博德莱王冠之类的。”
　　“亲爱的师兄。”文同殊的眼神非常真挚，“如果我会用魔法，一定把第一个禁咒砸到你身上。”
　　平日里连做个表情都嫌费神的尼亚克却笑了：“亲爱的师弟，你需要拿到魔法协会认证的紫罗兰徽章才有资格尝试禁咒，哦我忘了。你现在连个5级的火球术都不会，连纸鸢花徽章都拿不到。”
　　“我还小嘛！”文同殊悲痛万分。
　　“小？”尼亚克成心想打击他，“隔壁奥斯康城的天才少年乌西雅6岁的时候就拿到了纸鸢花徽章，对了，他会成为你的同学，运气好的话能成为室友。”
　　“我就知道，无论到哪个世界都少不了别人家的孩子。”文同殊嘀咕着。
　　“什么？”尼亚克没听清。
　　“没什么。”文同殊跳下桌子，顺便拿起刚刚那张羊皮卷，“现在，老师，我要去完成你的作业了，帮我明天请个假吧。”
　　“哦。我会的。”尼亚克出乎意料答应的特别爽快，“我会去和你明天的讲师弥赛亚女士说明的。”
　　文同殊猛的转回身。
　　弥赛亚，天使的面庞魔鬼的身材对学生还一等一的温柔的弥赛亚老师。能够把枯燥万分的魔法探索史讲的生动有趣的弥赛亚老师。
　　绝不能旷课！
　　绝不！
　　“那个，师兄。”文同殊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魔法探索史是很重要的课程，它让我们了解先辈是如何开拓荒凉的魔法领域，也促使我们树立坚定的理想与信念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创造更伟大的辉煌！”
　　“哦。”尼亚克淡淡道，“所以呢？”
　　文同殊大义凛然道：“所以我不能旷课。你的作业我会抽空在休息时间完成的。”
　　“知道了，去吧。”尼亚克一挥手。
　　文同殊几乎能从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狐狸一般的狡猾笑容。
　　待他合上那扇沉重的木门，文同殊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祈祷：亲爱的伊露维娅女神，什么时候您才能将您最虔诚的信徒哈利·尼亚克召回您的怀抱？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尼亚克正准备写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弟在做什么祷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鹅毛笔在纸上写下华丽、流畅的字母，这是连最挑剔的宫廷抄书匠也要赞叹万分的书写。也只有在这时尼亚克才显露出教养良好的贵族世家才能培养出的风度。
　　只是写的内容并不怎么美丽：

　　敬爱的导师：
　　如果您想要冰霜巨龙的鳞片粉末的话麻烦请自己去冰封山脉，恕弟子不能代劳。另：如果您再给我寄奎恩蟾蜍的唾液，我下次就在您的晚餐里加入茱莉亚草的果实。
　　我的师弟、您的小弟子目前属于是理论的巨人、实践的侏儒，关于他为何不能使用魔法的问题，弟子束手无策，麻烦请导师亲自查看。

　　卷好信纸、滴上火漆，最后再戳上自己的私印。尼亚克把信交到窗边不知何时降落的乌鸦嘴里。
　　“麻烦了。”乌鸦拍拍翅膀示意不麻烦，随后乌鸦起飞，完全无视了学院内的魔法结界向远处飞去。
　　尼亚克的手收在宽大的袖子里，对着窗户站了好一会儿。午后的阳光轻盈而热烈，微风送来蔷薇花的清香，尼亚克微微眯起眼睛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舒适。
　　“叮咚——”门口的魔法装置发出声响提醒尼亚克有客到来。尼亚克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也恢复了锐利。
　　“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略有发福的和蔼老头，原本洁白的法袍上有些脏兮兮的元素污渍，最不可忽视的是他胸前佩戴的徽章，以五芒星图案为底的黄金三叶草徽章，五芒星的五个端点象征着五大自然元素，三叶草则表明这是一个法圣。
　　“雷恩加尔阁下。”尼亚克右手放在左胸，躬身行礼。
　　“小哈利啊。”老头笑呵呵的没有一点法圣的样子，“关于你那个师弟，我想和你谈谈。”
　　“是。”尼亚克没有意外，学院会派人来找他完全在意料之中。
　　尼亚克请雷恩加尔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站着。老头倒也不推辞，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后背舒服的靠在软垫上。
　　“一个空有理论却不会魔法的孩子，按常理来说学院是不会录取的。”雷恩加尔道，“当然，这个孩子的理论水平太过惊艳，再加上是奥瑞利安的弟子，我们还是给予了一定的照顾。”
　　“您的仁慈。”尼亚克道。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雷恩加尔的表情严肃起来，“埃兰纳的学员里出了不会魔法的人，这首先会对学院声誉产生影响。其次，你的师弟在学院里也会很受孤立。”
　　“是，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尼亚克点点头，却没有别的表示了。
　　雷恩加尔着急起来：“最近孩子们上的都是魔法史之类的课程，过一段时间就要真正开始魔法教学了，到时候伊凡该怎么办？听说奥瑞利安从未教导过这孩子，都是你一手操办。以你们这么深厚的感情，我想你也不希望见到伊凡这个孩子在学院里被同学欺负吧。”
　　尼亚克道：“您也知道，我的导师下个月会来到埃兰纳，到时候我相信我师弟的问题会有解决办法的。”
　　见雷恩加尔还是一副犹疑的样子，尼亚克继续道：“伊凡的情况是个难题，但法师不向来就是最擅长解决难题的人吗？”
　　“好吧。”雷恩加尔起身，边走边说，“但愿如此。伊凡是个学习魔法的好苗子，前提是他得会用魔法。”
　　“您慢走。”尼亚克道，并没有过去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