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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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殊邀请以撒一起用茶的地点在自己房间的会客厅，这里的摆设都遵照了卡佩主宅的风格，除了堆的到处都是的书籍，看不出什么个人印记，显然文同殊没有花心思去布置自己的房间。
以撒看见了一本黑色封皮名字用烫金字体写的书。文同殊顺着以撒的视线一看，是《芦苇》，当即说道：“这是导师按照传统送给我的。”
“我知道，这是魔法师的收徒传统。”以撒拿起那本书搁在自己的膝上，“不介意我翻开吧？”
文同殊当然不敢说介意：“您随意。”
以撒仔细端详了书籍的扉页和第二页。后面的内容相当基础，毕竟这是一本面向魔法初学者的书，所以以撒没有细看。
最终以撒将书重新放回桌面：“我的导师没有送过我。”
赠书是法师的传统，这意味着法师要以指引者的身份带领他的弟子踏上寻求真理的道路，再蔑视规则的法师也不会违背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文同殊有些惊讶：“那他有送你其他的书吗？”
以撒摇摇头：“他从未遵守人类法师的规则。”
文同殊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他不是人类？”
以撒意义不明的笑了笑，道：“或许吧。不过他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文同殊不明白：“为什么？”
以撒耸耸肩，冷淡道：“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这是文同殊第二次说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为死亡道歉。”以撒温和的说，“伊露维娅说过，死亡是神恩赐给众生的礼物。”
上帝给予人类决定自己命运的自由，并由真理女神赐给他们一件奇特的礼物——死亡。随着时间的流逝，连众神亦会嫉羡。（《创世序曲3：11》）
文同殊知道这个故事，却无法理解为何死亡是礼物，在他的印象中死亡与遗憾始终如影随形。
以撒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说道：“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这句话。”
“它正确吗？”文同殊不愧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来就质疑这本被两大教廷都列为官方教典的正确性。
以撒没有在意这提问近乎放肆，他回答道：“但凡涉及到神灵的事都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妄断的。当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答案。如果你要问我的答案，我会说‘是的，它是正确的。’”
文同殊还在沉思的时候以撒却注意到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临近黄昏。
“时候不早了，我想我该走了。”以撒说道，“感谢你的红茶。”
文同殊这才如梦初醒，暗恨自己爱走神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
他赶紧站起来道：“我送您。”
“不必了。”以撒笑着摇摇头，“对了，后天就是新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文同殊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快到这个日子了。
“也祝您新年快乐。”文同殊回应道，“说起来我正好就是出生在新年这天。”
以撒意外了一下，随即说道：“在东边的遥远国度里有个说法，在新年出生的孩子是神送给世间的祝福。”
文同殊心想我的身世可和祝福一点不搭边，但他还是笑着收下了以撒的赞美。
“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吧。”以撒继续说道，“感谢命运在短短的一年内让我们三次相遇。”
文同殊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就见到以撒拿出了一株植物，金黄的色泽，在这并不亮堂的屋子里发出金色的光芒。
文同殊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黄金三叶草。”以撒毫不意外的看着少年惊讶的神色，“世人皆知三叶草是人类法圣的标志，却不知道真正的三叶草来自被精灵祝福过的土地。”
文同殊拿起那株三叶草，捧在手里端详，三叶草的光芒映照着他的手心，辉映着他的脸庞。以撒看见少年漂亮的蓝色眼睛里都亮起了金色的光。
文同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说三叶草来自精灵族的领地，那么精灵和人类法师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以撒没想到这个少年的思维如此敏锐，回答道：“真相已经被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但据我所知，在万年前的神魔时代，人类与精灵确实是盟友。”
如今的人类已经摆脱了渺小如蝼蚁的地位，强大的黑暗物种被驱逐到了摩朵大陆，精灵隐居在海外的岛屿上，巨龙们皆已沉睡在了海底和山脉中，矮人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中，只有他们打造的武器和首饰偶尔还能在人类的拍卖会上掀起热潮。
对于万年前的历史，今天的人类已经不关心了。
文同殊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精灵族才是属于魔法的种族。”
“是的。”以撒回应道，“甚至有传闻说最早的人类法师是精灵的弟子，这样的说法并非没有根据，以三叶草作为法圣的标志就是最好的证据。”
文同殊确实很喜欢这件礼物，没有哪个法师不期望成为佩带着黄金三叶草徽章的法圣。
但他还是说道：“这个太贵重了吧？我收不起。”
“在精灵族的领地里，这算不上什么宝贵的东西。”以撒没有收回它的意思，“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它。”
文同殊这会儿也不忸怩，收下了这株三叶草。他这时又有了新的好奇心，以撒去过精灵族的领地？
但是看以撒起身要走的意思，文同殊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他没必要打听这么多有关这位信理部执政官的私事。
黄昏的时候，车身上有信理部Farol的黄金对称三角徽记的马车驶离了帕雅城，夕阳将马车的影子拉的很长。
马车里，图坦卡蒙躲在离以撒最远的角落里，背过身不理他。
以撒倚在车窗前，没有试图安抚他的小宠物，反正图坦卡蒙不可能一直和他生气。
以撒在梳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每当夜晚和黄昏的时候就回想这一天，从中找出自己的任何疏漏，将每一点灵光一现的想法都收集起来。
与文同殊共用下午茶是个不错的体验，尽管以撒与他的外公相处的并不愉快。以撒清楚与这个少年的浅薄友谊不能为他带来任何东西，但他出奇的不反感这样的“浪费时间”。
文同殊既不像虚伪的贵族，也不像冷漠的法师，他或许有超出年龄的智慧，但有时又表现的像个真正的孩子。以撒见过太多傲慢的天才，像文同殊这样并不愚蠢，但也没有聪明过头的人意外的获得了以撒的好感。
但是文同殊身上始终有一种以撒看不透的东西。
以撒偏头看向窗外，金红的夕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渐渐沉没，遍布晚霞的天空上已经出现了一抹深蓝。
当夜幕的第一颗星星出现在以撒眼前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孤独。
文同殊的身世在贵族圈子里并不算离奇，他的背后更是站着数个庞大的身影。
他有什么理由孤独？
以撒抬头望着夜空，最终停下对这件事的思考，坐回了马车内。
图坦卡蒙试探着伸出爪子扯扯以撒的裤腿，以撒嘴角弯起笑容，又将思绪放回了他现在所要面对的问题上。
在和格林顿言语交锋之后以撒就对自己和Farol的前景不甚乐观，他已经将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过一遍了。
以撒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但说到底只有有远见的人才会悲观，短视的人是不可能悲观的。
马车突然停下了。
图坦卡蒙仰起脖颈，动了动两只前爪，很想蹿出去。
以撒已经猜到是谁了。
他掀起马车的门帘，果然看到一个少女站在马车前，和往日不同，今天的她身上既没有穿铠甲，手里也没有握着那把和体型不符的重剑。
以撒的嗓音很温和：“叶卡捷琳娜，好久不见。”
“哼，我可没有想见到你。”
以撒笑了：“你站在这里，不就是期盼着能见到我？”
叶卡捷琳娜冷冷道：“我是想见你，我想亲手杀了你。”
“那就来吧。”以撒从容道，“不过我是一定会反抗的。”
叶卡捷琳娜看着以撒，突然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他。
“你为什么要杀了霍恩海姆？”她突然厉声质问道。
以撒歪了歪脑袋，故作疑惑道：“你不是很清楚原因吗，为什么要来问我？”
他停顿了一会，突然低沉下嗓音自问自答道：“只是那对你而言不是理由，可是要杀他，这个理由对我来说足够了。”
“难道以前霍恩海姆对你做的事一点没有打动你吗？”叶卡捷琳娜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明明是个人类，却这么冷血。”
以撒眯起眼睛，他想起了刚来到Farol时那个男人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后来更是力排众议将年轻的他提拔上了高位。
只是后面他们俩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然后以撒率先爆发。
以撒清楚如果他没有在矛盾激化之前下手，最终死的很有可能是他。正因为双方还有缓和的余地，霍恩海姆才会放松警惕。
但是这些没有必要和叶卡捷琳娜说明。
“我很感谢叶卡捷琳娜小姐提醒了这一点，我是个人类。”以撒冷声道，“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别把自己真的当作人类小女孩。像你这样的生物，根本就不该享受童年。”
叶卡捷琳娜瞪大了双眼，那双眼睛突然呈现出非人般的血色虹膜和狭长竖瞳。以撒看到那双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光，他在等待叶卡捷琳娜的攻击。
但是出乎意料，叶卡捷琳娜突然跑走了。
以撒一愣，随即沉默着看着她离去。
“喵”图坦卡蒙突然跳上座椅，有些急切的挠挠以撒的手。
以撒伸手拍了拍黑猫的脑袋：“图坦卡蒙，忘了她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