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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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尚残留着斑斑血迹的城墙上，昭示着昨夜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役。
帕雅城内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骑兵在巡逻，他们的银白铠甲在日光下闪耀无比，铠甲的碰撞声成了安抚城内居民最好的药剂。
城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由神职人员和帕雅城的行政部门负责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贵族们的私兵都集中在了卡斯特街，这里丝毫没有受到昨晚的腥风血雨的影响。
文同殊一夜没睡，被带回卡佩的府邸后格林顿只是来见了见这个外孙，随后就让他回房休息，并且默认了修的存在。文同殊心里有一肚子疑惑想问修，见格林顿没有追究什么也松了口气，赶紧带着修回了自己的房间。
文同殊在房间里问了修一夜的问题，愣是什么都没套出来。然后文同殊无奈的看着朝霞从天边出来，修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
“伊凡少爷。”阿摩司道，“好奇怪，阿摩司怎么这么困呐。”
文同殊仔细看了看他，一个人再会伪装，但他的眼神是很难作假的。
“你去睡吧。”文同殊最终叹了口气，他决定等今晚再继续。
吉姆被从旅馆里接了出来，已经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的他一脸发白的被带到了文同殊面前。按照卡佩家族的规矩，这样的失职不可容忍。但格林顿希望文同殊自己处理这件事。
文同殊没有做出任何惩罚，他只是吩咐吉姆去照顾阿摩司。
格林顿听了管家马克的汇报，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老爷？”马克不解。
心软、仁慈、良善，这些都不是适合加诸于贵族的词汇，但格林顿认为这些无关紧要。亲历的疼痛远比他人的衷告更能让人成长。如果文同殊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些，格林顿会觉得很欣慰；若他学会了，到那时也不迟。
格林顿笑着摇摇头：“由他吧。”
下午的时候，信理部的首席执政官以撒如约到访。格林顿在书房接待了他。
格林顿命人送上茶点，随后说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外孙。”
“不过是歪打正着。”以撒不打算领这个情，“裁决黑暗是信理部的职责。”
格林顿微微笑了笑：“执政官阁下年轻有为，在您的治下Farol可是大不一样。”
以撒很直接：“卡佩公爵阁下，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是我疏忽了。”格林顿说道，“有很多老朋友和我抱怨，Farol最近的胃口有些大了。”
以撒知道这算是他和马尔斯院长的交易留下的后遗症，夺走了贵族们的灰色产业，会遭到反噬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怎么说，对方愿意坐下来谈，就说明他们想以温和的方式处理此事，这对双方都有好处，尤其是对于已经有些外强中干的Farol来说。
“帝国的东部地区走出一个红衣大主教，我想这符合我们所有人的愿望。”以撒说道。
格林顿不打算让步：“是的，但还不够。”
格林顿虽然平日里不关注卡佩的那些灰色产业，但不代表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它们便宜了别人。金灿灿的金币流进了信理部的口袋，总得让他们吐出些什么。
“那么，你们想要什么？”以撒微笑，他其实不担心，贵族们想要的无非是钱权势，而信理部给不了这些东西，双方都明白这一点。
格林顿却说了另一件事：“听闻执政官近期在圣庭的处境不太好。”
以撒瞬间明白了：“你们想把手伸进圣庭。”
格林顿笑了：“阁下果然聪明过人。”
以撒断然拒绝：“信理部一直无法进入圣庭中枢。”
有时候拒绝意味着双方要退一步谈条件，格林顿深谙这种政治艺术。
格林顿不动声色的说道：“阁下未必对自己的力量过于低估了。”
以撒眯起眼睛，他现在看出了，这不是东部地区的贵族们的意思，而是来自帝都。兰卡斯特帝国的爱德华三世向来是个低调的皇帝，登基十二年以来无功也无过。曾有人评价这位皇帝：他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个帝国，静静的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这话虽然隐晦，但也委婉的指出了爱德华三世自上位以来就没有干出过任何功绩。现在，这位多年来隐居在帝国皇宫的君主终于露出了他野心的冰山一角。
信理部作为圣庭下辖的九个圣部之中最为独立的部门，受到来自枢机院和教务院的猜忌不是一两回，甚至说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但毕竟信理部有作为黑暗世界秩序指引的灯塔、有疯子和屠夫云集的牧羊人、有孕育黑暗与恐怖的龙巢，除了潘正教的裁决所，没有谁敢阻拦在信理部面前。
但以撒知道，危险的平衡已经摇摇欲坠，圣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信理部套上枷锁的机会，他能代替霍恩海姆接管灯塔，不就是利用了圣庭的这种心态吗。眼下，兰卡斯特帝国的贵族们已经抛出了嫩绿的橄榄枝，就看以撒接不接了。
但以撒还有另一层顾虑：“一个强大的圣庭比起一个强大的信理部，似乎前者更容易接受。”
格林顿看着眼前年轻的黑暗巨头，不紧不慢说道：“我的外孙前几天对我说了一句很有趣的话，他说‘没有什么比正义和信仰更加嗜血的东西了’。”
打击异端是信理部的职责，但是圣庭对于异端的态度远比信理部更加坚决。
以撒笑道：“您的外孙很好的继承了卡佩的智慧。”
文同殊还不知道他无意中说出的一句异端言论被他的外公分享给了裁决异端的信理部执政官，而这句话还被以撒大加赞赏。
格林顿笑着收下了以撒这句美言，他继续说道：“阁下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必了。”以撒说道，“我拒绝。”
格林顿虽有意外，但也没有太过吃惊。以撒没有说拒绝的原因，但格林顿也猜的出来，无非是不想被皇帝陛下当枪使。对于信理部而言，王权和神权之间的平衡才最符合以撒的利益。
“既然如此，我就不劳烦执政官大人了。”格林顿说道。
以撒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安抚一下贵族们的利益了：“那些产业，信理部不会独吞，而是以股分成。”
格林顿轻轻松松把这件事略过去：“这些小事就不必多说了。”
以撒浅浅一笑，心情却不甚轻松。抛弃了这根橄榄枝，他不仅要面对圣庭的质询，还要应对贵族们的报复。但是一旦做出了让步，那他和那个被他拧下脑袋的霍恩海姆还有区别吗？
从格林顿的书房中出来，转过一个转角，以撒远远看见正站在一条长廊上的文同殊。原本在端详画像的文同殊发觉了以撒的注视，回过头来。
文同殊率先行礼，这是低级法师觐见高级法师才用的礼节。
“我们又见面了，伊凡少爷。”以撒说道。
“这还是命运女神的旨意吗？”文同殊问道。
以撒淡淡说了一句：“或许吧。”
“昨晚如果没有信理部的人在，我或许就没命了。”文同殊笑了笑，“我得谢谢你，一起用杯茶吗？”
方才文同殊的行礼已经表明他这是以一个郁金香法师的身份面对一个紫罗兰法师，而非卡佩家族的少爷面对信理部的首席执政官。
以撒欣然接受了邀请。
两个法师一起用茶，聊的话题自然三句不离魔法。
文同殊问起了昨晚以撒所用的防御罩：“那是元素魔法，还是空间魔法？”
“空间。”以撒回答道，“众所周知，元素魔法的防御在战斗中有很多短板。”
文同殊：“……”他还真不知道。
以撒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厉害：“你不知道？”
文同殊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我的实战经验很少。”
以撒仅仅是笑了笑，是安抚的意思，而非嘲笑。
“没有关系，你还很年轻。”
文同殊说道：“据我所知，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进入了信理部。”他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太孟浪了。
以撒面不改色：“这只是命运给我开的众多玩笑中的一个。”
“对不起。”
以撒笑了：“你没有必要道歉。”
文同殊转移了话题：“您在空间魔法上有很深的造诣吗？”
“自然比不上奥瑞利安阁下。”以撒说道。文同殊不知道这句话算谦虚还是自负。
“我目前的理论结构更偏向元素。导师和师兄似乎都不愿意我接触空间。”文同殊困惑的说道，“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抱歉，我看不出来。”以撒回答道，“但空间魔法的确比元素更难掌握。”
文同殊这段时间问过不少魔法造诣高于他的前辈，似乎唯一的解答就是因为空间魔法更难，而文同殊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那只黑猫呢？”文同殊突然想到。
“你说图坦卡蒙？”以撒难得露出了有些头疼的表情，“和我闹脾气，不肯出来。”
昨天的那场战役毕竟是在帕雅城内，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以撒出于谨慎，没有解开图坦卡蒙身上的封印。然后这只猫就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没有理以撒，一直到以撒前往卡佩也没有把图坦卡蒙安抚好。
文同殊忍俊不禁：“没事，多哄哄就好了。”
以撒苦笑，他觉得不带图坦卡蒙出去猎食是不会哄回来的，可他眼下即将启程前往圣庭的中枢。
红茶已经续到了第三杯，以撒嗅着茶叶的芬芳，状似无意的提起：“‘没有什么比正义和信仰更加嗜血的东西了’，听说这句话是你说的？”
文同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信理部怎么和他前世知道的秘密警-察一样无孔不入。
“别紧张，我没有打算把你当作异端。”以撒说道，“我只是很好奇。”
文同殊赔着笑：“我以为这句话最大的作用就是押韵。”
以撒笑了，没有再追究下去。
“老爷，伊凡少爷在和以撒·康斯坦丁一起用茶。”管家马克汇报道。
格林顿对此并不担心：“哪怕是神灵赐予他勇气，以撒也不敢在这里动我的外孙。”
这回说话的是老管家：“老爷，伊凡少爷与以撒早有交集。”
“他爱和谁往来都无所谓。”格林顿再一次表现出他对这个外孙的纵容，“以撒并不是一个不值得交往的对象。”
或许如今以撒拒绝了合作，但是利益是所有人共同的朋友。格林顿带领一个庞大的家族斡旋于大陆的政治旋窝中心，他看到的东西比其余人都远。和一个信理部首席执政官的友谊，能带给卡佩家族什么呢？格林顿对此有些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