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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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夕阳沉入山底的最后一刹前，小白在白伍玄规定的时间内踩点抵达灵犀山洞府。
她今天没玩尽兴，故进来时垮着一张忧郁的脸。
不想白伍玄好像在等她，端端正正地在洞府门口打坐。见她回来了，白伍玄的脸色比她更阴郁。
小白抬头，看见一旁石墙上她连夜抄刻的那些字全显现出来了，便知自己作弊暴露，当即膝盖一软，赶在白伍玄发怒之前，扑通一声率先跪下。
她的跪姿标准且流畅，行云流水一般，一看就是在积年累月的罚跪中练出来的。
“师父！我错了！”
见她跪得如此快，白伍玄那股邪火噌的窜到了嗓子眼，气得他头冒烟。
“你现在出息了是吧，”白伍玄望着她，皮笑肉不笑道，“背书修炼都不行，坑蒙拐骗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白不敢说话，瑟缩着像只鹌鹑。
“你是觉得骗我很好玩，还是觉得背书没意义？”他努力使自己冷静，甚至尝试分析这个逆徒的心路历程及思维方式，“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今夜等我睡了，再来墙上连夜刻录白经卷二，然后明天继续当我的面假背，继续求半天时间去外面玩？”
小白的头越来越低。
见她这副怂样，白伍玄实在是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问：“你要是这么讨厌修炼，当初何必拜我为师？”
小白没敢抬头，但说的话很是不怕死：“师父，我真的不喜欢看书……”
“不喜欢看书就滚！”白伍玄怒道：“让你背白经，是想在你刚筑基的时候打好术论基础。”他越说越生气，“你觉得背这个没用是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次意外破境很了不起？”
小白头摇得像拨浪鼓，挣扎道：“师父，我只是懒，但对你的用心良苦从来没有怀疑过……”
白伍玄差点掀桌：“你懒！”
“本来天赋就不行，炼气期的时候偷懒也就算了，现在筑基了，一只脚已经入了圣堂，还在偷懒！”他浑身都在冒鬼火，边骂边拍桌，“是不是觉得有我在，你无论怎么摸鱼闯祸我都会给你兜着，那万一今后我不在了，你拿什么自保，凭什么在修行界混下去？”
小白呆了，不知道今天白伍玄脾气为何这么大，而且越说越严重。
她嗫嗫嚅嚅，长睫都在发抖：“师父你别这么说，你不会不在的……”
白伍玄沉默半晌，整个洞府内一片诡异的死寂。
良久，他抬手抚着发疼的鬓穴，那个在他心中徘徊多日的念头终于盖棺定论：“这几日你准备一下，去蓬莱海参加筑基境试炼。”
小白抬起头来：“什么？！”
“听不懂人话是吗？”白伍玄冷静了一些，但仍是心烦意燥，“一个月后，东蓬莱海会举行一场试炼，只有筑基境的修士能参加，正好让你趁此机会，去见识下别人筑基境是怎么修炼的。”
他语速很快，快刀斩乱麻般，生怕自己会后悔似的。
原本白伍玄并不想让小白这么快接触外面的世界。
他对小白虽然很凶也很严厉，但是他是真心爱护这个唯一的徒弟。
且不说小白陪伴了他两百年有余，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石头都会有感情，况且，小白算是他一手抚养大的。虽然这只猫天赋不行又贪玩调皮，但她性子单纯，待人也真诚，在不招人烦的情况下都很讨人喜欢，可如果纵容她去接触外面的世界，白伍玄又担心她被有心之人蒙骗，她涉世经验不深，未必能分辨得出来。
他自己怎么打骂小白都好，毕竟他是师父，有些时候必须让小白长点教训。可要是别人欺负她，让她受伤，惹她伤心，白伍玄觉得自己绝对无法容忍。
蓬莱海试炼的消息他半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也是从那时起，姜御就总是撺掇他带小白去参加。于公来说，筑基境试炼是鸠天那些修行大宗全力主持的修士入门试炼，规模盛大，几乎所有大小宗门的筑基期修士都会参加，也因资源珍贵，往年是不允许他们这些散修加入的，故这次的试炼机会其实非常宝贵。
小白去的话，不仅能开拓视野，还能和那些宗门弟子交流学习，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在蓬莱海捡到神兵符宝，可以说一举多得。
可于私来说，试炼总归会带着一定程度的风险，虽然参加的那些宗门弟子也都是筑基期，像小白这样刚刚筑基水平也不太行的应该也有，但他们之中也不乏许多天赋异禀的修行者，好比姜御那个二徒弟，这个月刚满十八，便已经到了筑基大圆满，修行速度在整个云极天宫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这种人在试炼里基本就是神挡杀神的存在，其他人遇到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根本没法赢。
白伍玄几乎都能想象到，如果小白遇到了他，被他按在地上打哭得涕泪横流的样子。
好在那人是姜御的徒弟，而且姜御还主动提出会让他关照小白。
白伍玄本来不想承别人的人情，但没办法，谁让别人的徒弟是天才，而自己的徒弟是废物。
他不知不觉想了这一大通。小白人还跪在跟前，他却已经酝酿出一种即将送女出嫁的悲伤心境来。
白伍玄有些惆怅，但还是狠心下了最后通牒：“就这么定了，我也不求你在试炼中能获得什么成绩，就希望你好好去看清楚，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到底在哪。”
小白愕然，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远门的机会，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诞生的。
这算是被赶走了吗？
她有些孬了，小声询问：“师父，那、那试炼难吗……”
白伍玄冷笑：“东蓬莱海，异兽横行，天象紊乱，还会有众多竞争者。此番试炼，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白低着头没说话，良久，伸手将谢折枝给她的食盒往跟前推了推。
白伍玄瞥她一眼，没好气道：“作甚？”
“芙蓉酥。”小白瓮声瓮气的，望向他的圆眼中水波晃动，“师父你尝尝，谢折枝特地找小厨房做的。”她声音小了下去，“你别生气了。”
白伍玄躁怒的心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
他对他这个徒弟永远狠不下心来。
“拿走，我最讨厌甜的东西。”
小白：“哦。”
片刻后：“师父，那我还要继续跪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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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头顶是皎洁的弯月和湛蓝的夜幕，身边是潺潺流淌的溪水。小白蹲在一条小溪旁，双手捣鼓着什么东西。在她身后是成片高高的灌木丛，几只萤火虫静谧地穿梭其中，磷光在月色中一晃一晃，与粼粼的溪水交映辉映。
夜色一澄如洗，清澈剔透。小白对着溪水顾影自怜，手指上还沾着谢折枝偷偷塞到她怀里的那个东西——
花汉春的‘樊樱’。就她指尖这一抹，织水城内千金难求。
临走前，谢折枝以为她喜欢，塞了一小瓶给她。
小白将口脂抹在嘴唇上，月色下，粼粼水光一点点照亮她的脸。
她刚把那盒芙蓉酥吃完，肚子填饱后就想睡觉，但今天师父破例没让她罚跪，她知恩图报想让师父高兴，于是准备今晚仔细背会儿书。原本只是想来溪水边洗个脸清醒一下，但是那口脂突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还差点被溪水冲走。
小白好奇心作祟，忽然想试试它在自己嘴唇上是什么颜色。
于是她很快就忘了背书的事情，开始在这里抹着自己的嘴唇。
抹了半天，又总觉得不得要领：为什么谢折枝抹上去嘴巴甜得像颗樱桃，她自己抹了却是厚厚红红的一坨？
小白噘着嘴又把嘴唇洗干净。
洗着洗着，溪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声。
她抬起头，眼睛里还迷了一些水，一打眼没太看清，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影子坐在溪对岸的一块青石上，夜风拂动他的衣摆，墨色束发在风中招摇。
小白擦了擦眼睛，整个人一怔。
墨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若不是故意弄出声响让小白发现，还真像一个幽灵。
“小黑？”
她有些茫然，本来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此刻心底深处竟有一丝欣喜。
但她不知道，墨野今夜前来，不为别的，
他是来杀猫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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