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名与世界与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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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再怎么把注意放在周围环境夏沉格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那种非常自然的、不由自主的感觉。完全背离“吾行目不斜视”之王者准则的夏沉格收回在大厅中梭巡的目光，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有些困扰，他自然而然地抚过自己的衣领。
这使他在下一刻动作一僵——他摸了个空的右手当然也停滞在半空中：医用白袍是没有衣领的。
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准则……还是说，是曾经那个“他”的习惯？
不管怎样这都不可考了，夏沉格默默记下“困扰烦躁时抚衣领”这个身体记忆，淡淡地放下僵硬了数秒的手，以毫无异样的状态跟在几人后面。
大厅并不很华丽的样子。却能够让人体会到一个沉淀多年的古老贵族的优雅与尊贵。一切都显得和谐而不突兀，雪白的厚重地毯，巧夺天工的精美瓷器与雕塑，用途美观的简约家具，以及并不耀眼的纯银色墙壁。要说唯一令人费解的，是大厅中没有金色。
自古以来作为尊贵象征的金色在弥修斯家族内没有丝毫体现，有些过分淡泊雅致的色系更多表现的是低调与雅致，也就缺乏了少许金色可以营造的富贵气息，设计者似乎是把将金色活活剥离了弥修斯家族。
……多大仇？
不过对于学霸来说，金色这种浮夸的色彩完全不符合他的美学，那种颜色只会单方面降低他的格调而已。
——不得不说学霸君和他本世的身份真是搭配极了。
一行人穿过堪称宽敞的厅室莅临一座精美如铸的双分旋转扶梯。记录着历史的浮雕从底层一直蔓延到上层，两边底座托呈着象牙白的六十四蛇雕圆球，左边圆球上站着古传说中的镰鼬，展开的蝠翼薄得近乎透明，右边则趴伏着绿眼睛的尖耳地精，有着长指甲的手指向大门的方向。
夏沉格感兴趣地看向上层，扶梯在三分之一的位置垂直伸出旁生的枝节，两段扶梯反向旋转往上。这华丽的设计为雅致清丽的大厅增添了宏大而高贵的气场。
——嗯作为吾暂居之地还算勉强够格，o(︶︿︶)o。
埃司对侍立一旁的女佣招手，吩咐其带客人去休息。林泽尔与希斯莉娅笑着目送夏沉格消失在右边旋梯，才由埃司带领踏上另一边，去往“那位大人”的书房。
……
夏沉格跟随毕恭毕敬的栗卷发清秀女佣到达二楼。女佣先是请夏沉格站在唯一一扇红木门前，在门边一个凸出的约莫十见方的银色框上一抹，那与周围本是同色的框立即呈现出流动着的微光屏幕，女佣微微凑近录入自己的瞳纹，稍退一步。
“已录入使用者1号瞳纹，建立临时连接，请输入关键词——”
从框中传出一板一眼的电子音，女佣回道：“请求管家级权限，登入新帐号配比二等权限。”
“正在获取权限——已获得埃司管家认证同意，正在执行——”
夏沉格感觉到一束银蓝色的粒子光波将自己从头扫描到尾。他不适地微眯双眼。
“正在注册——资料已更新完成，是否当前命名——叮，埃司管家已作出选择，暂不命名。二等权限配给中——配给完毕，人物已生成，欢迎进入弥修斯之宅。”
屏幕这时应声调整出流光溢彩的光芒，以表示欢迎，夏沉格有些想笑。
女佣又用手一抹，屏幕即刻暗了下去，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在这同时，红木门发出“咔嚓”一声锁孔摩擦转动的声音打开一道微弱的缝隙。
女佣上前推开，请夏沉格进入。
眼前是一条色调暗沉的长廊，长廊一边是数个相似的门，上标不同数字。另一边墙上挂着装裱精美的肖像或是风景画，女佣将夏沉格带到标有“※05”的门前，侧身请夏沉格进入。
夏沉格站在门前，和刚才一样，门锁自行转动露出微小缝隙。他轻轻一推，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女佣站在门口鞠下一躬，随即道：“尊敬的客人，希望您能够感到舒适，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您使用房间中配备的通讯器，弥修斯家族将给予您优质的服务。”
夏沉格视线落在房内银色聚合质茶几上的一板状物上，微微点头。
女佣再鞠一躬：“那么我告退了。”她退后并带上房门，门锁再次自行运转，将房间内外瞬间隔离。
夏沉格目光在房间内略略扫视一圈，才巡视领地般迈动脚步。房间的装饰摆件与大厅别无二致，以银色调为主蓝白为辅，房间亦配有几个隔离空间，夏沉格一一进入熟识。
离门最近的是放置着黑色办公桌与银白色组合式软椅的房间，从落地窗可以欣赏到庭院前美丽的绿廊流畅地划过密林，以及花房中佣人们精心照料的盆景植物。
注意力在看上去就很舒适柔软的组合式椅上留恋一番，夏沉格带上房门。
下一个是浴室，浴缸很大。夏沉格决定参观完住处后就来这里好好洗干净——身上这件医用白袍总让他浑身难受……也总让他想起那个神经质般的医生。
最里面是卧室，列放着两台大衣柜与几厢衣橱，还有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床，铺着米白色的绒毯被褥，同样是很舒适的样子。
夏沉格行动自若地打开衣柜门,熟练地拎出套白衬衫修身裤与贴身衣物回到浴室，毫不停滞地放水除衣躺进浴缸。
令人叹息的温暖的水温浓浓地包裹住全身上下任何一处肌腱与骨血，夏沉格微阖长睫整个滑入浴缸，水面上只留下鼻子以上的部位，漆如鸦羽的黑亮长发水蛇般游荡。夏沉格注视着眼前的水面，良久静止。
水面在银色墙壁的映照下波光粼粼，而他的眼眸却暗沉如夜，仿佛什么也无法在那其中留下痕迹。
夏沉格终于闭上双眼，将自己沉在水面之下，直没至发顶。哗声之后，是水面上小小的漩涡。
……没有什么能背叛吾之意志——所有违逆之人皆当死去。失去记忆……又怎样？
吾之世代，终将重临。
……
而在弥修斯之宅另一边，兄妹俩人亦站在了“那位大人”眼前，管家埃司退踞门边。
“林泽，希斯。”端坐在银质办公桌后的军装男人沉着地对埃司点头示意其留在书房。即使是在私宅室内，这位弥修斯家族的大家长依旧保持着他一贯在外示人的装束。
米尔顿·弥修斯——作为白银军团团长，任何时候也不容松懈！
“父亲，我已将书面文件当面传达给海伦舰临时舰长酷兰道尔，目标已带回，任务完成。”林泽尔向父亲汇报任务进程，流利地叙述着在海伦舰上的见闻。
“酷兰道尔。我记得，海伦舰此次内部任务执行长官是酷兰道尔家那个叫玉祁的孩子。初次历练吗？”米尔顿·弥修斯端坐，简单地回忆着。
林泽尔：“是的。不过并不是初次历练，玉祁·酷兰道尔曾在星历284年宇衡星系战获得二等军功，作为升衔为上校的资本。”
米尔顿点点头。
“二等军功升衔足以。玉祁，是个有才能的孩子，想必不辱他父亲的威名。酷兰道尔家族虽算不上历史悠久，但其战功显赫，家族中的人也是出了名的严谨自律，适当的交流还是必要的。”
“我明白了，父亲。”
“林泽，你是弥修斯本家的子嗣，我知道在如今的年轻一代中你也是佼佼者，但弥修斯家族的人向来不会骄傲自满，你还非常年轻，拥有的时间足够经历很多或许连我都无法经历的事情——”米尔顿说到此处停了停：“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不只是我，三大军团，包括皇族，最关注的就是你们这代新血的成长，血腥战场是很优秀的养分，年轻人需要更多的杀伐之气来洗涤掉天真与懦弱。不过，记住——谋定而后动，近来血蔷薇军团似乎也开始有些小动静。你们想的是什么不是很难猜到，我相信你能够明白在当前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注定是血腥冰冷的，只有冷血的人才能感觉到温暖。”
林泽尔恭敬地道：“是的父亲，我会经常来请教您的。”
对于善于抓住重点与漏洞的长子很满意，米尔顿将视线转向一旁乖巧娇弱的少女。
“希斯。”
希斯莉娅抬起头站得笔直：“父亲。”
“听说这次你对林泽软磨硬泡让他带上你的？”
“是、是的。”
“作为军人，说话吞吞吐吐！”
林泽无奈地想要上前缓和下气氛，却被少女堪称尖利的声音震得揉了揉耳朵。
“对不起长官！是的！”
反观米尔顿，林泽尔敏锐地发现其紧抿的嘴角有一丝破功的迹象。
米尔顿似乎不再想说什么的样子：“……下不为例。十四岁的女孩了，不要总是缠着哥哥，好好努力。”
又是一声划破天际【误】的“是”……
……米尔顿闭了闭眼，良久抬起手：“去休息吧。”
希斯莉娅偷偷看了眼哥哥，终于以正常的音调道：“好的，我告退了父亲。”她微微一恭身，转身以僵硬无比的正步走到门边……
“对了，刚才我就想说——”身后传来的来自于(可怕的)父亲大人的声音让少女浑身一僵，“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就算不为你的女儿家身份考虑，作为军人，基本军姿是绝对不容忽视的！”
希斯莉娅：(っ╥╯﹏╰╥c)……忘记了还要来见(严肃死板可怕军部控的)父亲大人……
希斯莉娅【内心抽泣着】应声，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轻巧地消失在门后。目送其远去的林泽尔与管家埃司微笑着摇摇头。
“林泽。”米尔顿正色道，“关于你的新妹妹——你有什么想法吗。”
怔住一瞬，林泽尔答道：
“她是我的妹妹，和我与希斯莉娅一样，姓‘弥修斯’的妹妹。”
米尔顿的一部分面容隐藏在军帽帽檐的阴影里，他轻轻闭了闭眼才道：“她的‘出生地’注定她不会平凡的命运，也许她就是那个万众期待的转折点。如今这个转折点算是握在我弥修斯家族的手里了，这也注定白银军团即将处于引导的先锋地位，到那时风险与机遇并存——不过当下举足轻重的，是我们该把这个转折点摆在什么位置上。林泽，以你所见，她能否真正为弥修斯家族所掌控？”
沉默少顷：“父亲，以我对于她的认识，她就像是云——孤高而不屑束缚的浮云。与其试图控制她，不如任其繁殖，必要的时候，她自然会成为滋润世界的雨。”
“比起雨，或许我们更需要一声惊雷。”米尔顿严肃道：“林泽，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我会考虑你的想法。一切等明日我与她接触后，再行议论。”
林泽尔不再说话：“是。”
米尔顿将视线移到侍立门边的埃司身上：“埃司，你向来看人精准，你对我们家族的新成员有什么看法吗？”
埃司恭敬道：“在下认为，林泽尔少爷对小少爷的认知是无误的。即使是失去了记忆，小少爷灵魂的声音非常宁静与缓和又自成一律……”
“失去了，记忆？”
米尔顿略微勾起嘴角：“林泽，为什么没有说明这一点？”他看了眼沉默的林泽尔，索性向后一靠摆出一副放松的样子来：“算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连过去都遗忘了的人，是最好规划的木偶——可以塑造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她的性格，包括她的未来。
“不，大人。”埃司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般来说，人类显露在表面上的很少有是其原本性格的，往往经历越多越会使他们懂得掩藏。此时小少爷所显现出来的正因为失忆而是其原本的性格。如林泽尔少爷所说，小少爷像云，他骨殖血肉里的孤傲漫视不由磨灭，在下建议大人您在亲自与他接触后再行规论。”
米尔顿挑起一边眉毛，似是有些惊讶。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很清楚埃司的识人之能。虽然他的长子林泽尔同样是个见解独到认知清晰的优秀孩子，但毕竟对象是他的亲妹妹，这多少会影响他的判断。而埃司——只忠于弥修斯家族也就是他米尔顿·弥修斯的管家，居然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即使一切并不符合他的期望，米尔顿也不得不预备好好思索下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幼女”的定位。
“我明白了。我会亲自作出判断。去好好休息吧，林泽。”
林泽尔优雅地告退——不管怎样幸好父亲并没有下达什么独断的判断，似乎可以松口气了。虽然回父亲话时避免了一些敏感方面，却也都是他个人的真实判断。是不希望妹妹沦落于棋子的命运，亦是不希望与这个有趣又讨他喜欢的孩子落到僵硬的关系处境——是的他很清楚，这个新妹妹绝不是会轻易成为他人手中牵线木偶的存在。
……
“看来林泽和你都对她十分怀有期待么。”
埃司微笑不语，米尔顿自顾自淡淡道：“在军部例行抽验新训成果的时候我在海伦舰上发现她，几乎是立刻就下达了团长级命令。她像娜莉，非常像。我认定她就是那个我夙未谋面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我一时的直觉是多么重要——来自珈蓝星的‘神’，即使她不是娜莉的孩子，她也必须是我的女儿，弥修斯的血脉！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她不是娜莉的孩子，我很清楚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我想要给予她一个父亲的保护。但我不能——不过是因为不够心狠罢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娜莉，或者是那个孩子。她看上去最多不过15岁，和希斯差不多大。她还只是个女孩儿，如果是个少年，面对未来那些腥风血雨也好叫我安心一些……娜莉肯定会阻止我…不过她不在了。女孩儿啊……娜莉留给我一个大男孩两个小女孩呢……”
此刻米尔顿就像任何一个操心子女的父亲一样神烦地碎碎念着，似乎是在向作为他左右手的埃司诉苦。然而埃司知道，米尔顿大人不过是在向死去的娜莉夫人致歉而已。不过就算再怎么不忍，再如何抱歉，对于米尔顿大人来说，该做的事情他一件也不会落，即使心里比谁都疼，他也会一直维持着刻薄的表情伤人伤己。
——也不知道是在骗谁。
埃司暗暗轻叹口气。
“米尔顿大人，小少爷他、是男孩子——”
米尔顿从帽檐下飞快地抬起头来，埃司看到他一脸“怎么可能？那么像娜莉怎么可能会是个臭小子”的神情，再一次轻叹口气。
——妹控的林泽尔少爷就算了大人您难道也隐藏着女控这种完全OOC的萌属性吗Orz
温文儒雅的管家大人同样OOC地【在心里】猛吐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名与世界与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