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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时与光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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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捂住双耳是为了摒弃世间过于繁杂的声音,聆听自己最真实的欲望,如此才能在神的许愿池中投下闪亮金属。
——夏沉格:谬(胡)论(扯)。
当房门被敲响甚至门锁自行运转的声音传来的时侯,当夏沉格整个身体都埋进被子的时候,当柔软的天鹅绒被像是温柔而有力的手慢慢捂住了他的口鼻的时候,呼吸在这一刹那显地很多余,窒息的感觉没顶而来。
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总会产生幻觉,他任意把自己沉在水底再闭上眼睛,感觉周围水蓝色的幽静。人声鼎沸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模糊而悠长地传过来。巨大的鱼类缓慢地摇摆着尾鳍贴着他的小腿迅速地游过去带起巨大的水声,雕花美丽的石柱轰轰的擦着他的耳朵倒下来,疯狂的水花跳跃而起。
下一秒他站在一个很大的方形水池边,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雕刻花纹磨损地几乎看不清,早就已经坏掉的铜制喷泉孤零零地立在池中,表面爬满了莹绿色的铜绣和破裂的痕迹,身后是大型的残破建筑和断裂横亘在一起的高柱,背后的夜空无限地广袤和高大。
上方悬挂着巨大的一弯冷月,和池塘里亦倒映着被水波荡漾着有些模糊的月亮。
——月亮是红色的,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环型山和陨石坑。
他不知怎么的,慢慢伸出手去触摸那个月亮。忽然间水波猛然分开,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想把他拖进已经变成血色的水中。
……夏沉格并不反抗,或者说未曾在意。只是冷淡地注视着那只颜色青白却形状优美的手,任凭那股巨大的力气把自己慢慢拖进水里,最后他闭上眼睛,满眼的血色的池水变的非常清楚,鲜红的玫瑰一朵朵绽开,好像真的是有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的散开。
“呵~”
有声音爆炸般传来,尽管它其实轻柔地如同正裹在他身上的绒被。但周围的那一切却都像融进水的墨汁一样淡逐渐化消逝了。
捂住双耳不肯听。
“呵呵~”……这一次声音就响在他耳边,于是最后一朵血艳的玫瑰也化作了眼前的雪白羽绒被……与眼角上方某张俊美好看的笑脸。
“……梦就是受抑制的潜意识上升为意识的东西。”沉寂一夜的嗓音突兀地开启,营造出主人也未曾预料过的低沉沙哑有些扣人心弦的声音效果。
于是理所应当听上去有种阴沉的、被威胁的悚然感。
笑脸的主人——林泽尔·弥修斯询问意味地歪着头道:“啊啦毕竟还是小孩子呢~不过赖床就不是好孩子了唷——(∩_∩)”
夏沉格:……完全是在避重就轻地在转移话题。
“把那个梦继续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一想到这一点夏沉格就忍不住向某个擅自进入他人房间的无礼的凡人投去冰冷夹杂一丝愤怒的目光。
然而面对那张总是神情温和眼角微弯的笑脸即使是学霸也再说不出什么来。
……算了,在这个世界里作为吾之兄长的…这个人…姑且宽恕他无礼的过失。
“什么事。”夏沉格避开贴的蛮近的林泽尔,不紧不慢地支起上身靠在松软的靠背枕上,微阖双目,修长手指随意地抚过黑色丝质睡衣的领口轻轻搭在他秀挺精致的鼻梁上。夏沉格略微揉松紧绷的眼皮,淡淡地陈述性问句。
“嘛嘛只有一句话——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父亲会在30星分后开始一月一次的家族餐会我听露切说你的房间还没有动静于是我就来喊你起床啦因为这是个重要的餐会所以重要的主角大人可、不、能、赖、床、迟、到、哟~”
对以上没有漏掉任何一个标点符号【正经脸「▼_▼」】
于是真的只有这一句话【不对。
说完这一句话(喂的林泽尔更大幅度的挑起嘴角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随后伸手抚摸了一把看上去就手感良好的鸦黑长发。
——(*︶`*)啦啦啦啦一本满足~
从某种/划去/任何意义上来讲其实意外的极其容易满足的林泽尔今天也是一样各种意义上都满足!
在妹妹(?)羞(夹)涩(枪)傲(带)娇(棒)【什么鬼】的视线中,林泽尔浅浅一笑,愉快地滚/划去/离开了夏沉格的房间。
夏沉格静静地看着还在轻微晃动的木门沉默着闭了闭眼,掀被然后下床。
站直身体,顺滑堪比水流的长发如同月光一般披下质感光润的睡衣,发尾贴合着腰部,两种黑色交融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夏沉格垂眸随手捞起自己的头发——过于柔滑的发丝很快便从指间漏去了,与此同时眼中突兀的掠过一道惑然。
——变了……不是这个。
好容易有了点有关于过去的反应,夏沉格坚定地用目光梭巡室内,意欲找到什么能够断去长发的利器。
终究还是未果,夏沉格也不禁有些失望。并未过多在意,想到林泽尔说的话,夏沉格走近了衣柜。
……打理整齐的夏沉格扫过墙面上的星时钟,7:22。
他打开房门,※5在他身后自动锁定。走过画作长廊,穿过自行开启的银色木门,走下旋梯,被站在绿眼睛的地精柱旁的女佣引领着前往位于一层的餐厅。
夏沉格站在依旧是满目银白的餐厅门口随意地扫视了一下:一张足有二十米长两米宽的樽式原木长桌,两侧并不拥挤地排列着银色天鹅绒被面的精致靠椅,大约有二十来个座位。此刻餐桌右侧已有不少座位上坐了人,而另一侧却空空荡荡,而首座当然是空的。
右侧的大多是些年轻人,看上去风华正茂很有精神。也有几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模样精致,穿着小小的定制衬衫打着蝴蝶领结,沉默地坐在对于他们来说过高的椅子上——自然是由佣人抱上去的。
餐桌右侧是对着门的,夏沉格的出现引来不少或是探寻或是好奇亦或是打量的视线,就连那几个年纪幼小的坐得规规矩矩的孩子也投过来各异的目光。原本并不算沉寂的还有轻微交谈声的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对于那些甚至说得上是刺眼的关注夏沉格恍若不觉,在已落座的人中他并没有看到林泽尔,但是希斯莉娅却在,穿着浅蓝色绣银云纹的波褊长裙坐在上首第三个位置上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碰触,希斯莉娅羞涩地笑了笑,轻柔地比了比身边的座位做口型——坐这里!
那是上首第二座位。
迈步走向希斯莉娅,在周围神色各异的视线中淡然落座。坐下去的瞬间周围的眼神蓦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也有非常讶异的,但终究没有什么人提出质疑——连本家家主的小姐都默许了,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呢。
夏沉格没有主动与希斯莉娅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漠然地看着有银色暗纹的雪白桌布上的精致银器与高脚酒杯。
希斯莉娅心中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_<。)\
暗暗将视线投注在身旁人的身上,黑色的长发用墨绿色的丝带扎起,柔顺地披在肩后,额前的碎发至多搭在薄薄的眼皮上。琥珀一般的双眸此时正随意地半阖着,于是那如同蝶翼的纤长羽翦便顺服地垂落下来,在灯光照射下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那整个人安静如画。
……妹纸酷爱收起你的【痴汉脸( ﹃ )】大庭广众着呢!
咦——
为什么会穿着男式衬衫还打着男式领结?
(终于被你发现了!)
啊啊原来姐姐喜欢这种风格的服装啊不过穿起来也很叫人心跳加速呢捂脸(*/\*)~~不愧是姐姐大人!
[……该拿什么来拯救你(和你哥)的智商啊妹纸]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有个管家打扮的男人微笑着表示家族大人和各位长老们即将到来,众人皆自觉自行站起身来或是被侍立一旁的女佣抱起来。
夏沉格也站起身来,看向餐厅的门口,也说不上是期待还是什么,也许是兴味吧。
并没有让众人在等待多少时间,顷刻后,一行人出现在视线中。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著制式军服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面容非常英俊。有着和林泽尔一样的墨蓝色发丝以及不同于林泽尔与希斯莉娅浅蓝色眸子的铁灰色眼瞳,深邃如无机质的湖泊。他整个人融合了贵族的优雅与军人的严谨从而显得十分有魅力。其军装也很精美漂亮,浅银蓝底色,暗银色绣纹,半披肩上绣着体态优美的独角兽与剑,比起硬朗的制式军服则更像是贵族舞会的礼服。
这个世界的……父亲、么……
敛下目光,随意地向军装男人的身后扫了扫,尾随其后的是林泽尔和埃司,后面跟着十几个三四十岁的同样穿著银色军装的男人。一行人行走间,有一股掩不住的优雅与肃穆。
——亦英姿勃发。
米尔顿自走入餐厅就觉察到了那道视线——那道陌生的从未觉察过的视线,几乎在这同时他心中就作出了判断——只因一次来自于对方的、淡淡的打量。
根本掌控不了。
凡是人皆有欲望,最轻易的莫过于控制其欲望地而控制其人。换句话说,没有欲望的人很难掌控,因为他们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想要,所以什么也都无法禁锢他们。
然而很难并不代表不能。米尔顿·弥修斯——白银军团的军团长相当清楚这一点。没有欲望就创造欲望,没有在意的东西就使他在意什么东西……人类的劣根性就在于就算其有多么淡泊多么漠然,最终也逃不开世界的束缚而安安分分做条无知无觉的直线——与其他所有的直线一起,夹杂成繁杂而劣质的网。
毕竟包括起源,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欲望。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
而他……那个年幼的勉强称得上少年的人——米尔顿微眯起眼眸,视线在军帽檐下冷静地掠过上首第二位的少年。
听上去可能有些好笑:那不是人类。那少年垂下的眸光落在折射着冷锐光芒的银器上,仿佛那是一条际线,僵硬地隔开他和这个世界。
米尔顿有节律地军靴触地声停止,落座首位。
——珈蓝……女神星么。
“神”。
他早已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孩子,更不是无知的平民,相信所谓神的信仰之类的东西不知已被他摒弃到哪个阴暗角落,他四十五年的经历带来的不止是精妙的阅历更是绝对的冷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作为一个冷静的、世界的旁观者。
其实——让他随意成长成未知的样子,也并非什么坏的建议。
……
——神与“神”,也许会有另人惊艳的差别也说不定。
米尔顿·弥修斯如此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