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一杯定情》海间

3、第三章

　　温柔得像是在梦里出现过的嗓音轻轻搔着耳朵，咖啡店里的其他声音都奇妙地消失了，除了我自己清晰的心跳。依稀还记得点单内容，我点了点头，于是他将扁圆的木制餐盘靠到桌子上：“中杯枫糖拿铁，附双层巧克力纸杯蛋糕；乳酪条正在烤制中，稍后就送到。”
　　巧克力蛋糕的色泽和香气都非常诱人，可是我光顾着看他了。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露出来的那只金色眼睛是如此漂亮，以至于我有一种被漩涡攫住的错觉。

　　几乎连时间都要停止了，就像中了神秘的魔法。

　　“请慢用。”我不敢再多看，于是伸手去拿餐盘里的杯子，却在碰到杯沿之前先触到了他的手。条件反射一般地缩了回去，我想发出的“哎呀”一声都憋在了喉咙里。刚刚是他主动挡在我前面的，绝对不是我故意要摸他。
　　“我来就可以了，小心烫手。”他将杯子和盛着小蛋糕的盘子一一放到我面前，我望着他肩膀和手肘的那些褶皱和线条，竟想不出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摆盘姿势都可以这样好看。他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抿着嘴唇的时候嘴角也带着弧度，那感觉如沐春风。
　　等等……在他将餐盘竖起来准备带走时，我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胸牌。读懂上面的花体字时我在心里咦了一声，他是这里的店长。
　　因为生意很好所以店长也出来临时担当服务生的工作了么？我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然后手摸到了杯柄，不出意料地被烫了。
　　将手指含在嘴里吮了一下，我发现自己的目光依然在追逐他——他进入了柜台，绕过忙碌的收银员，然后端着其他点心和饮料走向了其他顾客。黑色的笔直的裤子熨帖着他的腿线，白衬衫、腰间系着的小围裙和纯黑夹克的式样都很简单。从侧面看，他的腰腹上几乎没有一点赘肉，简直是模特一样的完美身材。

　　真的好帅啊……刚才那两位姐姐的反应毫不夸张，简直算得上平淡无奇。手指的疼痛慢慢平息了下来，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纸杯蛋糕的外包装纸撕开，浓郁的巧克力香气让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这时他却回过头，朝我这里微笑了一下。
　　啪嗒一声，我手里的蛋糕掉到了桌子上，然后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心不在焉的我压根没来得及阻止它，等回过神来时，我的心已经悲愤地大叫：既是在痛失到手的美味，又是在哀嚎为什么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弯腰将一口没动的蛋糕拾起来放回碟子里，我只能寄希望于乳酪条。然而接下来他却朝我这里走来，我浑身立刻绷紧了，连忙低下头。
　　“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吗？”他的声音在我前面不远处响起。我偷偷打量了一眼，原来是在对她们两位说话，顿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刚刚真的是白激动了一回，居然还以为他会对我笑，一定是她们摁了桌子旁边的呼叫器所以才……
　　等等，我是不是刚才无意中扮演了一个自作多情的花痴角色？我顿时觉得心慌气短，一种羞愧的感觉在吞噬身心。不行，这样不行，好好喝完下午茶后就去买东西。偶尔养眼一下是可以的，为了这种事情就在公共场合贸然失掉矜持和礼貌——算什么呢？我看向了那枚蛋糕，它无声地支持着我赶紧再多做一点严厉的自我批评。

　　这样想入非非的行为是相当差劲的，我不应该得意忘形。对着英俊的店长抱着远观和欣赏的态度就行了，我只是坐下来吃一顿便餐，吃完就走，如是而已……

　　“刚出炉的乳酪条，小心烫嘴。”他将盘子放到我面前时，扑面而来的芝士香气让我发出了赞赏声：“好香啊！”
　　“很多客人都夸我们家的用料不错。”在他说话的时候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面前金黄灿烂的涂料面包。松软厚实的芝士层似乎还在流动，看上去十分美味。
　　他将餐盘上的另一个小碟子放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伸手收走了我弄落在地上的蛋糕。我睁大了眼睛，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份新的巧克力纸杯蛋糕。再度看向他时，我发现自己除了“谢谢”两个字以外，脑子里已经昏成了一片浆糊。
　　他看到了，他果然看到了我笨手笨脚让蛋糕掉下去的全过程……但是！他……他又主动给我端来了一份新的……我下意识地调出腕式电脑的电子付账功能，而他用弯曲的食指抵住下巴，然后微微偏了偏头：“不必破费，这是本店的特别附赠。”
　　对这家店的好感度瞬间爆表，我发誓我以后一星期要来照顾一回生意，直到吃腻所有的品种为止。店长微笑的形象在我眼里顿时高大得无可比拟，陶醉在这样的温柔里的我就着他离去的背影喝了一口苦甜交加的枫糖咖啡，此刻它在我嘴里甜得像无法稀释的蜂蜜。
　　再次拿起蛋糕的时候我很小心，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心里已经燃起了烟花——

　　“好吃！”

　　这样说着的妈妈坐在沙发上，吃着我打包回来的一盒纸杯蛋糕。我在买这些的时候店长正好也在柜台那里，他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也让我觉得莫名幸福。当时我鼓足了勇气，请他帮忙推荐了人气款。
　　“这个抹茶味的真不错啊。”她边吃边称赞道。
　　“嗯。”我嘿然笑出声。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但这一刻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是他的选择被认可了。
　　将剩下的蛋糕放到冰箱里，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怎地，脑子里全部都是今天下午那家咖啡店的情景。不管是会错意然后把蛋糕掉到了地上的窘迫一刻，还是西点带来的味觉上的惊艳享受，这些都非常令我难忘。
　　然而让我想的最多的，却还是那位素不相识的店长。

　　没有什么理由能解释我为什么在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早上六点半起床，然后换了一套和头天不同的装束，又跑到了那家店。然而站在门口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它的营业时间牌上写着周日十一点开始，昨天我连怎么出的门都记不太清了，当然忽略了这一点。
　　看了看腕式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要再等一个半小时。我一点都不想去其他地方逛，可是傻站在店门前似乎也不是办法。
　　“呃……”我环顾周围。这家咖啡店位于市民广场的一角，在广场上供人休息的座位还挺多，最近的离这里不到五十米，又正好在无障碍的直线上。我走过去坐下，将背在身侧的包移到身前，在用腕式电脑给朋友发消息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盯着店门那里看。
　　为什么我要这么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呢？难道真的是被食物的美味所折服？那位店长今天还会过来吗？我们昨天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可是我却不断地在回忆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以至于有些走火入魔。
　　如果提前知道他今天不来呢？我还会坐在这里吗？咽了口唾沫，我无法正视自己内心给出的诚实回答：确实是为了想再见他一面，所以我才这样积极。
　　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笑容……腕式电脑投射出的屏幕上的讯息渐渐淡出，我的眼前浮现出的是他的脸。他说话时眼神不经意的游移，抬起手臂时袖口露出的手腕，衬衫立领下一丝不苟的领带……

　　“够了，别再想他啦。”

　　明明只是认识了一天而已，表现出适当的兴趣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要这样入迷地在意他呢？我强迫自己去看社交网路上的各种消息来转移注意力，用手去按自己变得微红的脸。没等我浏览完几条，身边响起了一声招呼：“啊，你是昨天的……”
　　我用字面意义上的慢动作很慢、很慢地抬起头，在看到站在我五米开外的他时整个人有那么一瞬间是彻底陷入恍惚的。去深究他为什么会记得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决定要把这次偶遇当成一辈子的珍宝在记忆里收藏起来。
　　今天的他没戴眼罩，鼻梁上架着一副半黑框的眼镜；身上是深蓝牛仔裤和浅灰色的中袖外套，还带着项链。综合评定的话，这身真的非常合适，在“随心所欲的搭配”这块上的帅气效果绝对不亚于咖啡店中规中矩的那套。
　　深呼吸几下后，我承认了：“嗯，谢谢你昨天送我的巧克力蛋糕，还有，我家里人也很喜欢你的推荐。”
　　“谢谢你们的喜欢，不用客气的。好巧呀，我停完车后过来正好就碰上了，今天也要逛街吗？”他笑着问道。我想起他过来的方向确实有一个综合立体车库，是周围商业圈里停车点离这里最近的，看来我是赶上了店长上班的时间点。
　　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掩饰道：“嗯！昨天没看到合适的，打算再在附近的商场转转。当然！肯，肯定还是要去你们家吃东西的，我觉得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他看向店面，“那我也要加油，准备开始了！”
　　“好啊！”我站了起来，“是十一点，对吧，店长？”

　　第一次当面叫出口，虽然只是普通的指代词，我的心还是跳得平时要快得多。

　　“客人提早半小时进门是没问题的，只是点餐需要额外等待一段时间，”他顿了顿，然后看向我，“如果不介意我得先收拾店面的话，现在进去等着也不是不可以，”
　　啊……被他看穿了，但是，没有被拒之门外。我点了点头，生怕自己一说话就要暴露内心的狂喜乱舞。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我和他始终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他用磁卡配合指纹解开门禁，输入了指令后，店里的中央空调系统和电力系统开始自动运作。我迂回到离柜台最近的座位坐下了，看着他熟练地进行一项项工作。在设定好扫地机器人的数值并将它放到地面上后，他走到我身边：“我去一趟员工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我的名字是烛台切光忠，虽然不算初次见面了，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