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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恼羞成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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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尚是三月上旬,雪期方过,入夜气温依然寒冷刺骨。
少了暖被裹身,骤然的寒冷,使得少年不禁蜷缩了一下。
烛光之下,披散的浓稠黑发尤带着几分湿气,此时如蛇一般匍匐地落在少年的雪肤之上,遮掩着少年身上的重点部位的同时,也衬得少年的肤色惊心动魄地细白了起来。
太子握着暖被一角的手心,放佛被烫到了一般。
如何也没料到被子底下是这样的景致。
如不是青玉自小被养在身边,忠诚可鉴,此时太子真有了要把青玉除掉的心。
下一秒,察觉到少年长长的睫毛微地扇了扇,似是即将醒来。
太子面色古怪地把手里的暖被一摔,重新摔落到少年身上。
这一下,显然把即将苏醒的少年惊动了。
少年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过,骤然的烛光使得他十分不舒服,那双点漆清澈的眼眸此时不舒服地半眯着,竟带着几分近似炸毛的起床气。
连身上唯一遮盖的暖被顺着肩膀落下了也没有察觉,唯有一头浓黑的长发,伏在白皙如玉的身子上,竟带出几分不似人间的精致仙气,像个被上天恩宠雕琢而成的玉人一般,唯有那双点漆般的黑眸,慵懒地转了转,在对上太子无波的俊目之后微地怔了怔,忽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一张小脸便鲜活地染上了诱人的粉色,也打破了慵懒的姿态,飞快地把已经落在床上的被子重新裹住了自己,只露出如菩提子般小巧的趾头。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那不知是羞是恼的神情,又看了看他露在被子外的小趾头。
于是,少年不动声色地把小趾头缩了进去。
仿佛被看一眼有多吃亏一般。
太子洞悉了少年的想法之后,也就收回了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转身走去,边走边说:“跟我来。”
完全就是命令的语调。
眼见太子阔步离开,徐子谦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万般不愿地下了床。
地上虽然铺着毛毯,但还是分外的凉,对于畏寒的人来说实在不好受,没走几步,脚丫子就红彤彤一片了。
幸而太子也没有想要走多远,穿过一方院落,便走进了另一个布置得极为奢华的房间。
徐子谦认得,这是太子的书房。
上一世他曾经当过几年太子的伴读,对这里尚算熟悉,这里的布置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添了许多没见过的奢华摆件和书法大家的挂字。
踩在暖和的白狐地毯上,很快就落下了几个花斑斑的脚印。
于是他便恶作剧地多踩了几下。
结果太子扫了他一眼,便唤人端来暖水,把一方锦帕扔了过来,“把脚蹄子擦干净。”
以前就知道太子洁癖,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
就连使用的锦帕都是没有任何刺绣的素帕,十分无趣。
不过,既得命令,徐子谦就大喇喇地坐在地毯上去擦脚了,结果又被太子嫌弃地命令他坐到太妃床上去。
太妃床上面还铺着羊毛毯子,十分暖和,坐着也舒服,徐子谦自然不会和自己作对,很乐意地坐上去,奉命擦脚去了。
太子没有说话,一直光明正大地瞅着他看。
不过徐子谦向来就是个厚脸皮的纨绔,以前被太子破口大骂还能笑着调戏回去,何况现在还顶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皮囊,“太子殿下大半夜地把子谦带到书房来,就是为了盯着子谦看吗?好好好,我擦干净了,太子殿下不妨走过来近近的才看得清楚。”
于是就伸直两个擦得干干净净的脚丫子,让太子看个够。
“你倒是心宽,就不怕我把你请过来,是要治你的罪?”太子果然走了过来,殷长的身子来到面前,很有压迫力。
“既然是请,应该就是好事吧。”一直伸直脚丫子是一件挺吃力的事情,见太子走过来,徐子谦便没什么腰骨头地瘫软在位置上,唯有身上裹着的暖被,此时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缝隙都不漏。
“该看的都看过了,你这样有意思?”
太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表情却是促狭的。
徐子谦把被子又拢紧了些,算是回应了。
“春闱资格试你可有把握?”太子边说边俯下身来,两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算是把徐子谦给锁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了。
“你若想当官,何必舍近求远?”
太子呼吸的气息都喷在脸上了,徐子谦连忙向后仰,以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子谦自觉还应付得来。”
结果,这句话却让太子闪了闪神,“你之前买地,设宴,设局,送上自己,不就是为了搭上孤这艘大船吗?孤现在就让你搭上来。”
重生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虽是意外,恶果却是他来承受,所以这笔账得算在太子身上。他是还没有想好也还没有能耐去和太子算,但这不代表他忘记了。
这时候太子直接挑明了,当夜那种羞辱的钝痛之感仿佛又回来了,徐子谦目光沉了沉,抿着唇没有说话。
细嫩的红唇,被酷白的贝齿咬住,更显嫣红娇艳,仿佛很好咬的样子。
太子目光沉了沉,忽然生出一种把此人留在身边也许很不错的主意。
于是伸出手来,抚摸着那张尚未张开的稚气的脸蛋,越看越觉得这少年眉宇之间的神态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你倒是有几分经商的头脑,我知道,白银楼和对街的几个旺铺,其实都是你的主意。户部刚好有个缺,管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让你练练手。”
徐子谦耐着性子才没有打开太子的手,“然后太子殿下的条件是?”
“自然是从今日起,住进太子府里。”俊目流转,却没有半分情意缠绵,冷冽得让人想起了陈酿的美酒,芳醇却辛辣。
“太子是希望徐子谦成为您的玩物?”
听到这名字,太子的容色一冷,“以后在孤面前没有允许,不要自称徐子谦。”捏着了少年柔嫩的下巴,手指劲力很大,不一会儿就捏出了青紫色的指痕。
徐子谦心里暗骂一句神经病,虽畏疼,神情上却端出顺从的模样,“太子殿下以为子谦有几分经商的头脑,却不觉得子谦有治世之才?”
太子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那双看上去恭顺的眼睛此时又似乎隐隐生出了几分的倔强的味道,忍不住笑了起来,“黄口小儿就爱信口开河。”
“太子殿下岂知世人皆从黄口小儿而来,多少治世名臣也是如此过来?为盼美玉不蒙尘,能得明主赏识。”
少年却不恼,目光反而越发地清澈倔强了起来。
太子缓缓地收敛了笑意。
“你若得中状元,孤自然不会让你美玉蒙尘。”话间却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意。
二人对视着,目光胶着在一起,没半点暧昧,反而多了几分销烟之感。
半晌,太子松开了手指,转过身去,“黄口小儿不知轻重,既不懂把握机会,那就走吧。”
正要走出书房,却听身后有人急急叫道:“太子殿下。”
太子心里暗笑,就知道世上无人能拒绝权势欲|望,一步登天的诱惑。
但另一方面,又升起一股暗恼,只觉得这世上果然不再有人视权势如粪土,即使眼神再像,毕竟也不是那个人。
再没有谁,会胆敢指着他的鼻子,不顾他的身份破口大骂。
于是,冷冷地转过身来。
却见少年狼狈地拉扯着身上唯一遮掩的暖被,光着脚丫走过来,本来已经擦干净的脚丫因为踩到了地毯上的脏污,此时又脏了。
在白皙之上的污迹此时十分碍眼。
“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太子的目光回到少年的脸上,促狭的语调带着讽刺的味道。
徐子谦却轻嗤了一声。
太子皱眉。
徐子谦连忙端正态度,“子谦虽然不能承太子殿下的情,但还是要拜谢太子殿下的赏识。”
太子哼了一声。
眼前少年站在门前,借着明亮的月光,映得一张精致的小脸仿如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如玉般散发着莹辉,分外好看。
“他日子谦若能通过殿试,成为状元,还望太子殿下能记得今日之语。”
即使语气柔软,但话中的骄傲却没有半分遮掩,让人十分生厌。
“连春闱资格试都需要买题的人,要通过殿试谈何容易?”
少年却淡淡一笑,笑容中露出了几分慵懒的味道,“太子殿下可曾听说,当局者迷?”
太子显然没有听懂这意思,“不管你打的什么歪主意,现在春闱资格试改制已成定局,要从六大书院买题,等同与虎谋皮,你可知六大书院背后是谁的势力?”
少年颔首,看着竟有几分傻气,“原来改制之事是太子的手笔,我竟是现在才想通这关节。太子殿下此招把功劳都推到了二王子身上,二王子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太子殿下的棋子吧?”但说到后面,目光之中却抹过了几分睿智和胜算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