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天下》咕噜咕噜

8、孤不等了

　　张二牛听到徐子谦的问题，看着那张因为砍柴而发红的小脸，又看看他赤着胳膊的身体。
　　徐子谦的皮肤十分白皙，因为一直被徐健生养得很好的关系，竟比张二牛所见过的那些官家小姐或官家太太、富商女眷的都要细嫩，因为劈材的关系，浑身发烫着，覆上一层淡淡的很诱人的粉色。
　　虽然在月华寺已经锻炼了一段时间，身上也开始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但是，却不觉得硬朗，反而多了几分男女莫辩的可爱。
　　尤其胸前粉粉嫩嫩的两处，张二牛看了一眼，忽然就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对上那张精致的脸孔，又觉得少年认真的表情、那点漆一般的黑眸实在过于清澈，竟映得自己自惭形秽起来，连忙低头，胡乱说道：“方才听李家小姐是这样说的。”
　　“李家小姐？哪个李大人家的？”
　　徐子谦边问边抡起斧头，挥斧一劈，练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办法像小和尚那般一下子就把柴劈开，不过也总算比刚来时要习惯了，用了三下，就把粗柴劈成两半，于是又弯身捡起一根粗柴，固定好。
　　张二牛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的动作，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记得，是礼部的李大人家里的李小姐。”
　　张二牛原本听到徐子谦交代自己要去记那些达官贵人们说的话时，只觉得眼前的少年肯定是太高估自己了，自己一个普通的佃户，虽然靠着做杂菜锅的生意赚了一点钱，而且也只会写几个寻常的大字，平日结交的也只有和自己一般身份的佃户家的儿子，哪里会认识什么达官贵人？
　　谁知道在少年的安排下，在白银楼对面开了铺子之后，居然真的迎来送往的都是少年口中的达官贵人，一开始张二牛很紧张，总觉得这些人呼吸的空气，说的话一定都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谁知道见的客人多了，听到他们说起是非来语气竟然跟自己的老母在家门外和邻居大娘说的一模一样，渐渐地，便觉得这事儿真的很简单。
　　只有一点，就是要记住他们的身份，比较困难。
　　不过，这两个月下来，张二牛也掌握了些窍门，发现自己竟真的有做细作的天分。
　　徐子谦又问了张二牛几个问题，从张二牛嘴里又听说太子殿下对于春闱资格试改制之事十分赞成，没打算去扯二王子后腿之后，才突然说道：“二王子家里可是有什么奇人异士？你且帮我留意一下。”
　　张二牛连忙应是，离开前才忍不住又看了看少年纤细的腰|tun，和那纤细白皙的、渗着湿汗的脊背，只觉得那小小的身材，怎么竟比自己刚讨到的媳妇还耀眼呢？
　　张二牛的目光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徐子谦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只是假装不知罢了。
　　因为徐健生很气徐子谦和小和尚们混在一起，还赤着胳膊砍柴实在有失体统的关系，所以现在徐子谦都独自在院子里砍柴。
　　正专注着手边的活儿，忽然被什么打到了左背，徐子谦纳闷的回头，四下张望着。
　　少年尚未张开的脸蛋还带着几分稚气的懵懂，下暗手的人忍不住抛了抛手中新摘的叶芽，瞄准少年的左膝盖扔了过去。
　　虽然不疼，但少年还是皱了皱眉。
　　点漆一般的黑眸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发现了掉在身前的叶芽。
　　纳闷的捡起，放在鼻翼前嗅了嗅，便毫无耐心地扔到了一边去，继续专注地砍柴。
　　为了锻炼体魄，徐子谦每天都坚持砍柴、挑水，甚至还会帮忙小和尚打扫、擦地，务求尽快把自己的体能锻炼上去，以适应春闱资格试的严苛考试环境。
　　于是，躲在暗处里的人就这样观察了少年一天。
　　冷漠的目光里瞧不清是什么情绪。
　　欣赏？
　　无聊？
　　疑惑？
　　还是其他？
　　当躲在暗处的人越过高墙，躲开巡视的府卫，回到自己布置奢华的房间，那个身穿着月牙色长袍的人赶紧拉下了自己易容的面谱，赶过来，“主子。”
　　那人摘掉兜帽，把深色披风随手一扬，便走到了屏风之后。
　　不一会儿，便换回了月牙色的长衫，整好了冠宇走出来。
　　而本来穿着月牙色长袍的人，此时已经把身上的月牙色长袍脱下来，身穿着暗卫的服饰，单膝跪在堂前等候差遣。
　　“青玉，你且回去继续监视。”
　　“是。”
　　虽然很好奇太子今日特地跟自己交换了身份，跑去月华寺是想对那名姓徐的少年做什么，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但好奇向来不是暗卫的本分。
　　反正春闱资格试在即，那名徐姓少年既要参加，太子的用意应该很快就能揭晓。
　　想到此，看太子已经坐在案前开始办公，暗卫青玉便领命告退。
　　熟料，太子却突然又开了金口，“他当真不念书。”
　　青玉脚下一顿，赶紧又单膝候令，熟料等了又等，却没有任何指令。
　　暗暗抬眼，却正好被太子那双冷峻的眸子逮了个正着，虽是过惯了舔刀尖儿的生活，仍不免被太子那不怒而威的气场给震慑了。
　　青玉很清楚，纵然自己是一匹野性的狼，却也是被驯服的狼，身上的利爪獠牙，是不会对着主人撒狂的。
　　这是一种与呼吸一般自然的习惯。
　　于是，青玉低下头去。
　　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方才那一句，太子或许只是自言自语，结果自己不但听到了还以为是命令，反而把自己给套了进来。
　　他的紧张，太子是看在眼里的。
　　冷情的俊目，蜻蜓点水一般地自青玉身上收回来后，便落在书案上。
　　作为一国储君，帮助皇帝审批公文已经是他的每日功课，拿着书案上的笔，他一手托腮，一手懒洋洋地在公文上添加着批注，并没有在这些公文上面花多少功夫。
　　反而时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堂下的严谨又禁|yu的青年。
　　青玉是高手中的高手，更是暗卫队里面最得太子看重的后起之秀，旁人不经意看他一眼他都能惊觉，况且太子毫无顾忌的打量？
　　脑后的寒毛，几乎瞬间就竖起了。
　　可是，他的紧张在太子眼里看来却似乎极有趣，偏偏就故意不开口，直到一滴汗自青玉高高的颧骨顺着分明的棱角滑落到下巴，再滴落在地上，太子才开口道：“孤不想瞎琢磨了，你直接把那小家伙带过来。”
　　青玉大气也不敢透，虽然心里明镜似的，还是谨慎地向太子确认：“主子说的可是月华寺那位？”
　　啪。
　　太子把手中的笔一甩，笔摔到了青玉的脸上，湿腻的墨汁恰巧在青玉的嘴巴上画了一笔，挺滑稽的。
　　“你倒是越发地会揣测主子的心意了？”
　　青玉忙伏在地上。
　　太子近年来喜怒无常，虽然还是顶着一张面瘫脸，可是手段却越发地难测。
　　前一秒说渴了，待你把他最热衷的香茶泡来，他却会把茶掀了告诉你他要的其实是糕点。
　　有一阵子像集邮似的拼命往府里养少年，让他们吃好的、穿好的，上宾似的养着，每天也会抽空去和这些少年见见面，听这些少年说说话，结果，不到三天就嫌弃地把这些少年都扔到西苑去自身自灭。
　　就是这么任性的主。
　　所以，青玉真的好担心，万一自己把月华寺那位“请”来了，结果太子要的却不是那位，那场面太美，他不敢想。
　　何况，这些天一直监视着那位少年，看着那位玉雕一般细细养着的少年每天笨拙地干着粗活，却不喊累，虽然从未有过交谈，却越看越喜欢，只觉得那样的少年是璞玉一般的人物，实在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搭不上边。
　　察觉到太子走到身边来，猛地，一脚踩在青玉的右手尾指之上，那力度不大，但也不轻，青玉忐忑地把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地上。
　　“还不去？从府里到月华寺，可得花不少时间，若一炷香还不能把人请过来，你这手指就不要了吧。”
　　说罢，移开脚，等青玉虚汗满背地抬起头来时，太子已经撩起衣袍回到书案前坐下了。
　　“是。”
　　青玉不敢耽误，转身就领命而去。

　　其实，要把像徐子谦这样细细地养在家里的如玉少年带到太子府里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还没有张开，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又不懂武功，像青玉这样的高手光一根手指就能把他制服。
　　不过，青玉还是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式，在徐子谦没有察觉的时候点了他的昏穴，免得徐子谦不愿意跟自己走一趟而做出反抗误伤了自己。
　　只是，技术上和时间上实在出了点意外。
　　当青玉赶至月华寺的时候，徐子谦正好在泡澡，所以，当徐子谦被带到太子府之时，身上除了围着一件暖和的狐裘披风外，里面是未着半缕。
　　更凑巧的是，青玉把徐子谦送到太子府之时，太子并为在屋内，似是被某位急于邀功的门客给请了过去，于是，青玉把徐子谦放到隔壁厢房的床上，还体贴地给徐子谦盖好了暖被后，这才去给太子复命。
　　但太子听说徐子谦被请来后，便丢下一屋子的人自行前去了，青玉也错过了告诉太子细节的时机。
　　于是，当太子看到徐子谦居然安然睡在床上，脸一沉，手一掀被子，瞬间就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

　　听说晚上还有一更喔~看我认真的小眼神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