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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圣帝之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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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就晕死过去了?”少年一脸惋惜地用手指弹了一下黄维的脑门,身后,传来了太子落座的声音,于是转过去,却见太子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遂笑嘻嘻,“太子殿下,你今日特意把瑾儿叫来,不会就是要瑾儿料理这人吧?”声音没大没小的,也透着几分亲昵。
人也直接走到太子案前,直接跳坐上去。
少年似乎安静不下来,伸手就要去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笔,被太子横了一眼,却毫不畏惧。
“七师弟。”
轻轻吐出的低沉字眼,让瑾儿动作一顿,终于乖乖地跳下书桌,规矩地站着。
太子年少游历时,曾机缘巧合拜入了某个退隐的武林高手门下,而瑾儿正是师门最小的师弟,由于生性好动,又机灵,从小就很爱黏太子,而太子大概也是和瑾儿有缘分吧,二人关系十分亲厚,瑾儿反而比那些与太子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更想是他的弟弟。
而那个时候,太子身边总是有许多情况,各路人马总是趁机来刺杀、陷害,师父也许是觉得太子身边需要个能信任的人,便让瑾儿陪在太子身边。
见瑾儿终于规矩了起来,太子这才唤人进来,把昏迷的黄维和小武拖走。
待下人把书房被弄脏的地毯都换了新的,下去后,好半晌,太子才说:“和黄维接头的人,处理好了吗?”
摊开案头的公文,便细细地看了起来。
瑾儿道:“四师兄,我办事你还不知道?”
“正因为是你办事,所以才不放心。”太子难得说了那么多的话,“上次你自告奋勇去当耳目,结果呢,反被李贤送到了太子府当礼物。”嘴角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瑾儿噎住,好半晌才道:“那次是意外。”一顿,“接头人已经处置好了,在黄维走后,我们就安排孩童把事前准备好的模仿黄维的字迹写的信送到了对方的手里。那人本来还挺警惕地,不过,方才探子回报,二王子读过信之后虽然外表如常,但后来下人犯了错,有个疯婆子跑出来闹了一阵,二王子居然只是让人把疯婆子拘起来,罚了犯错的下人月俸,却没有杖责,显然正得意着呢……有了黄维的承诺和表忠心,相信,二王子一定以为万无一失了吧。”
太子只是合上了手中的公文,却没有说话。
瑾儿观察了他一阵,才说:“本来咱们不是打算坐壁观虎斗,且瞧瞧二王子和其他王子如何斗下去吗,这时候就出手把四王子捅出来,白白让二王子捡了个便宜……”四王子也是个有心要争皇位的,最近太子被圣帝责备,让出了许多权柄,和二王子争得最厉害的,就是四王子。
本来,黄维就是四王子的细作,在黄维进府不到三天,就已经被太子查清了底细,留着黄维也不过是觉得黄维此人愚笨又自大,偶尔抬举黄维一下既可以麻痹四王子,又可以在适当时候用黄维来扳倒四王子罢了。
太子冷道:“你以为李贤得意,是因为四王子?”
“黄维是四王子的人,自然……”说到后面,瑾儿瞪大了眼睛。
黄维暗里确实是四王子的人,但是,明面上却是太子的人。
这关系,如何摘得清楚?
“等等,咱们把四王子暴露了,那要是二王子不把四王子捅出来,而是作为条件威胁他合作,那、那……”
看到太子一脸淡然,瑾儿不禁有点抓狂,“四师兄,咱们这……这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瑾儿的慌张反衬出太子的冷静来。
“这不是还有你吗?”
太子的目光,让瑾儿莫名其妙地有点犯悚。
当下才说完,就听见钱管家的声音在外头慌乱地响起来:“白公公,白公公,请您稍等,小人这就去给您通传,太子殿下……”声音由远而至,听得出钱管家跑得极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这钱管家做事真是……”瑾儿隐瞒身份进了这太子府之后可没少和钱管家打交道,对于这位恶奴,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
哪怕一点小事,也慌慌张张的,小家子气,完全不像是在一国储君身边的人。
不过,虽然说着这话,但是瑾儿还是以力借力地踩在书案上,盼着可以施展轻功跃上横梁,可惜,太子这位七师弟,总喜欢钻研些古灵精怪的东西,在武学上并不见长,轻功施展了一半就无力为继,最后,还是本就安静地藏在梁上的当值暗卫出手拉了他一把。
适时,钱管家也慌忙跑到了书房门外,跪下就道:“太子殿下,宫里的白公公过来宣旨了。”
太子轻轻嗯了一声,人已经越过钱管家大步走了出去。
白公公名叫白秋堂,是个长着一双灵活大眼睛的小伙子,今年十七八岁,乃是圣帝扶苏身边最得宠的御前太监总管皇甫寿的干儿子,平日仗着皇甫寿在背后撑腰,言辞举止间十分骄傲,即使见到了王子们,也都是鼻孔朝天、阴阳怪气的样子,唯有看到太子之时,稍微有所收敛。
不过,今晚看到太子迎了出来,居然一跺脚,便趾高气扬地宣读起圣旨来。
“圣帝令,太子李晨速速入宫,不得有误。”
一顿,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冷笑,把手中的圣旨往正忙着跪下的太子面前一递,“太子殿下这时才来跪圣旨,真真是不把圣帝陛下放在眼里呀……”
太子身后的钱管家一脸吃瘪的样子。
平日就知道这姓白的阉|人不把人放在眼内,只是不知道他居然连太子都赶呛声。
也不想想,方才这姓白的哪有给时间太子殿下下跪接旨?
按照礼制,宦官传旨,该是先诵读一遍圣旨道云云,然后勒令奉旨之人下跪,之后,才能开始宣读圣旨呀!
正忐忑地往太子的方向看去,却见太子二话不说就接过圣旨,随着那名骄傲的白公公进宫去,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看轻、羞辱了一般。
不禁犹豫,之前二王子府里的林总管偷偷接触自己所提的条件,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
大内皇宫,今夜灯火通明。
太子被召入殿中,就看见大殿之上,礼部尚书老态毕现地彷徨站在一旁,朝服之下的靴子一直抖个不停,脸色也发青得可以,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而两名礼部侍郎,则几乎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地上。
对立面,则站着一脸难过的二王子,以及,在二王子身边,面色也不见得很好的四王子。
这二人,果然以及勾结在一起了。
太子心冷地收回目光,正欲跪拜下去,忽然,一抹黑影就被砸了过来。
啪。
一盅茶杯正正砸在太子的左膝上。
无情的力度之下,纵然是学过武的太子也都禁不住踉跄了一下,但还是好好地跪拜了下去,“臣儿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结果,声音才落,又是一个黑影砸了过来。
太子看见了,却没有躲。
这会儿,那东西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冠帽之上,虽没有砸到了头,但官帽却被砸掉了,一头浓黑的长发,就那样披散了下来。
丹国礼制,男子成年必须整冠,如此散发,乃是大忌,也只有沦落风|尘的小官,才会如此容颜不整。
此为大辱。
圣帝扶苏也就是想要发发火,给太子来一个下马威,断然不想这样羞辱自己的儿子,不过做也做了,索性就豁出去,骂道:“李晨,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给自己的食客买题,身为王子,知法犯法,你可有什么好说的?!”可谓雷霆震怒。
不过,李晨不但没有慌,那张面瘫的脸上,居然还破天荒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圣帝扶苏顿时噎住。
太子的生母元王后,乃是丹国数一数二的南国美人,既为开国八大将军之女,十八般武器舞得出神入化,最善挽弓,不过却毫不粗鲁,相反,长相水灵剔透,穿着盔甲之时俊俏可人;穿着世家服制之时,就是用水养的美人。
南方向来寇匪横行,经常有流寇扰民。
元王后念少之时就总跟随着父亲的将士们一起上山剿匪,铮铮铁骨,寸寸柔肠,其飒爽的英姿,让人一见难忘,多少风流才子,为着见她一面攀山涉水,多少风流曲词,就此流传大江南北。
故而,圣帝扶苏作为太子出巡游历,甫一见这一轮天上的雅月,便倾了心。
太子李晨,容颜三分像圣帝扶苏,七分似元王后,尤其笑的时候,就像足了八九分,因此,圣帝扶苏每每见着太子,就算心里多有顾忌怀疑,只要李晨一笑,便又心软了。
而圣帝扶苏本身就是为冷情清俊的美男子,李晨虽然只有三分像他,但最像的是那份睿智与杀伐果断的英明,就足够了。
况且,圣帝扶苏向来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儿子,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化身,最自负的也是自己的杀伐果断与英明睿智,对着李晨,也就更狠不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