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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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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是同一把刀的付丧神,相貌一样,声音一样,性格一样,能力一样,等级一样。喂,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呢?”鹤丸国永和鹤丸国永坐在走廊的边沿,两人的坐姿刚好对称,如同在中间摆了一面镜子。
“那也未必,有独立的思想就是不同的存在,我和你喜欢的人就不一样。”回答的那个转过头,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愉快的笑意。
“真的吗?”提问的鹤丸国永抬起头。湿润的、饱蘸了水汽的云朵低低地压在空中,铅灰色的天上团着一缕模糊的明亮。晚饭后的消闲时间显得如此漫长,简直让人无精打采。
“真的,”他弯下腰,在脚边的地上摘了一朵带雨的小花,“虽然我能猜到你现在在想‘我当然也知道,但是我不能表现出同意。这回要给出惊吓的颠覆式答案,把那个我也吓一跳。可是我在想的一定也被他预料到,所以我要好好构思一下’——但是呢,你最后的答案我也猜不透的,就是这样。”
“算了吧,”他双手向后摊去,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你肯定能猜到的,你可是我啊。”
“说的也是,”他将手里的小花揉了揉,扔掉了,“确实想到了——”
两人同时打了个呵欠,无聊的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然后分别举起左手和右手揉了揉眼眶。如此波澜不惊的生活让他们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懒散情绪里,尤其是当他们度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雨天。
“第八次本丸短刀惊吓作战——”
“我跟一期一振保证过了。”
“第六次陷阱制作对决——”
“三日月宗近不喜欢把庭院弄得坑坑洼洼的。”
“第四次浴室埋伏——这个算了,上次审神者也在。”
“对啊,我可不想被当成变态刀解。”
“你今天怎么不提去厨房啊?”
“烛台切光忠没找你打招呼吗?”
“没有啊。”
“我说呢,他怎么跟我谈了两次心。”
“什么都一模一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也分不清我们俩啊。”
“好无聊啊!”
一起感叹出这一句后,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变了脸色,紧紧皱起眉头瞪着对方。
“啊,你果然是一个伪君子啊,鹤丸国永。”
“拉倒吧,你明明就在等着我开口吧,鹤丸国永?”
“很难吗?都提示到了那一步,谁说不都一样。”
“那你说呀。”
“我说就我说,”回答的那个挠了挠头发,“交换吧,换一天身份试试看,绝对能酿造出很棒的惊吓!”
“一点都不坦诚,”一旁的他补充道,“我呢,其实只是想看看一期一振能不能分出来而已。”
“那个也是作用之一,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鹤丸国永回呛道,“倒是要先设想好场景吧,普通的相处还行,过夜的话——”
“你在担心自己的情商和智商?还是担心三日月宗近?”他耸了耸肩。
“那倒一点都不会,某种程度上你就是另一个我。嗯,虽然总是出其不意,但很值得信赖,”鹤丸国永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真相拆穿以后……他们会不会生气?”其中一个问道。
顿了一顿,他的嘴角绽出了笑容,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就算生气,想要的惊吓也已经达到了’。”
“对,而且我还在想,要是分不出来,没准我们俩会伤心和失望呢……但也没关系,”他爽快地说着,“毕竟‘想要的惊吓也已经达到了’。”
“啊我以为你会拒绝?真是吓到我了,你,啊不,‘我’难道在感情上有这么慷慨吗?还是第一次知道,看来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彼此彼此,不过呢,我在任何时候都从不怀疑自己的争强好胜心。”
这时他们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分别朝左右看去。一期一振与三日月宗近刚好同时出现走廊两头,于是他们站了起来,分别向对方的恋人走去。
迎向一期一振的鹤丸国永举起了手,笑着打了个招呼:“哟!”一期一振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问道:“今天你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呀,鹤丸国永?”
“那是因为说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他不忘用余光瞟向对面。走到三日月宗近身边的鹤丸国永只朝他笑了笑,三日月宗近似乎也在和他说着什么,总之应该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认出来了吗?没认出来吧!他察觉到那边的鹤丸国永其实也在暗中观察二十米开外的这里,连忙收敛了心神,对一期一振说道:“你找我有事吗?”
“呃……没什么事,就是挺长时间没看见你,所以有些在意,”他的笑容非常清澈,“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提到了什么真正有趣的东西吧,看上去心情很好哟。”
“真的吗?”他眨了眨眼睛。一期一振将手抬到下巴的高度,微微侧过头,像是在打量着自己:“该不会……”
“怎么?”鹤丸国永故作镇定,盯着他的眼睛。
“该不会你们又在商量什么恶作剧?”他改用手指抵着下巴,“今天晚上又要跑出去连夜施工?”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他回忆着另一个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的相处方式,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吧。”
虽然动作有些生硬和不自然,但好歹还是做出来了。然而一期一振却直接僵住了,然后非常迅速地朝对面看了一眼:“这个……在被别人看着的时候,还是不要这样亲昵为好,你答应过的。”
“抱歉抱歉,你说得对,是我不好。”他缩回手挠了挠鼻梁,赔了个不是,同时忽视了隔空投来的锋利目光。
初次接触,成功。
看上去应该是无碍的,至少两对都非常和平正常地回到了房间。走在路上的时候鹤丸国永想起来他们都还没对对方交代一些事情——然而就算是有那个空档,他们也绝不会说出自己和伴侣的隐私。
他瞄向三日月宗近的侧脸,觉得这样清丽俊美的刀也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和外貌大相径庭的事。真正危险的话,另一个也应该会委婉地提醒他——不对,一定不会说,而是作为额外的惊吓留着,他太了解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了。
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的房间非常整洁素雅,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卷轴,小几上的一方青釉扁花瓶里插着几枝干花,放了一套白瓷茶具,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而他和一期一振的房间里就放了许多很有意思的小摆设,一时见不到还怪想的。
将对比的念头驱散,鹤丸国永坐在了小桌边的坐垫上。三日月宗近端出茶具,开始泡茶。他有点不习惯这么安静的相处方式,但是又不便打扰专心致志的三日月宗近。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讲究,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这时有人在门外敲了敲墙壁,他们对视了一眼,三日月宗近站了起来:“来了。”
“先让茶这样醒着吧,”他取下黄色头巾放到了桌上,“我一会儿回来继续。如果耽误了,你觉得时间合适的话,也可以继续下面的步骤。”
“好的。”鹤丸国永正襟危坐,如是说着,其实并不是很懂他日常的泡茶程序究竟该怎么接。不过好在他离开了房间,按照自己会的那套来的话,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醒完茶就应该……冲泡了。”他这时候忽然醒悟对茶叶的品种和年份还一无所知,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三日月宗近不知和谁在说话,时间还不短。不知怎地,他莫名地觉得非常心虚,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不料这时门却被推开了,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怎么了?”
“呃……没什么。”他双手摆在身前摇了摇。
“他过来告诉我明天要出阵,”他示意鹤丸国永坐回桌边,“所以今晚……”
警报在心中响起,鹤丸国永默念了三遍一期一振的名字,面不改色地应下了:“嗯?”
“哎呀——”鹤丸国永立刻用嘴吮住了被戳出血珠的手指,也许另一个他是个中好手,但他确信自己并不擅长针线活。被一期一振拜托把这个给老虎的玩偶缝补好,为了不被对方看出来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但是,要想凭杂乱的针脚糊弄过去——实在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不是给五虎退的,而是给他的老虎的吗……”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是个丑乖丑乖的毛绒玩具,难得老虎也有童心。如果不是用牙齿撕裂了的话,他会觉得它和玩具都更可爱。
食指和中指已经被扎了不下五六次,他想起了三日月宗近和另一个自己,顿时有种郁闷的情感在心里滋生。大概两个人现在正在非常悠闲地攀谈和喝茶吧?一走神,针尖又戳到了肉里,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一期一振端着果盘回到房间里后,鹤丸国永已经勉强完成了修补工作。他笑着称赞了他的劳动成果,将玩具放到了柜子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相反地,在注意到他手上的针眼后,他又忙着去拿纱布和药膏。鹤丸国永连忙拦住了他:“不用了,根本就不痛。”
“屋子里这么暗,”一期一振一面说一面从抽屉里找出蜡烛,点燃后用灯笼罩子笼上了,“看不清的话也没必要硬做下去的。”
“没办法,你交给我的任务嘛。”他试想了一下自己在这种场景下会说的话,加上了牙酸和肉麻的元素。
“是,是吗。”他确定自己看到一期一振脸红了,然后他转过身,看上去是在翻找什么东西,虽然有明显的逃避意味。不过,还是能看到他连耳根都染成了赤色。
你们平时的相处都这么纯情的吗?在心里隔空朝另一个鹤丸国永喊话,他拿起一片苹果扔到嘴里。然后他看到一期一振将一些不认得的小玩意儿陆陆续续搬到了桌上:“我明天会出去远征,刚刚被通知到了。”
“啊。”他觉得咽下去的苹果渣都堵到了喉咙里。感觉出话里有话有些不妙,于是又拿起了一片扔进嘴巴,好强制管住自己的嘴。
“所以,今晚您想用哪一样呢?”一期一振抬起左手做出了一个“请选择”的姿势,鹤丸国永看向桌子上各种形状的东西,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咀嚼和理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