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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繁华背后,斯人独憔悴 ...

  •   繁华背后,斯人独憔悴
      上海的秦小月还在饭店里做着收账的工作。
      朱丽丽总在秦小月的耳边叨叨着,说她命好,靠上了王总,将来肯定是要生活在蜜罐里了。说一次两次,秦小月并不觉得,但一直说,秦小月也就那样认为了。
      至于那晚的屈辱,秦小月并没有把王总和犯罪联系在一起,身体和心灵的疼痛也只那一晚而已,后来,她就把那当作了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和出发点。
      王总剥掉了伪善的画皮,便和那晚的赤裸裸一样,心平气和光明正大的无耻起来。秦小月如被牧师洗礼的教徒一般,对这个肮脏的男人也接受了,她接纳的其实并不是这个丑陋的男人本身,而是他的“光环”,他能给秦小月带来的那种梦想中的好日子。
      秦小月把他们这种关系理解为恋爱,但在男人那里却只是赤裸裸欲望的满足。王总再没送那些小玩意儿和鲜花博秦小月欢心,王总再没有那温情幽默的话讨秦小月欢喜,每次来只是带秦小月出去开房,然后像禽兽一样爬在她身上□□。
      秦小月想过对这种生活方式的拒绝,但又找不到借口,更害怕,因此而拒绝掉王总和那梦想中美好的生活。于是,默默的像个勤劳纯朴的女人那样承受。
      只偶尔,秦小月会向王总小心翼翼的提到结婚,提到以后的生活,开始的时候,王总唯唯地答应,虽是三心二意,但秦小月的心里还是满足的。
      几个月或者半年之后,王总来的次数少了,秦小月打他电话,王总总推托有事忙,终归是来了,只草草例行了公事,便无语。秦小月有点失落,怕失去王总,更怕寄托在王总身上的那种梦想破灭。
      小心翼翼的再提婚姻,话未说完,就被粗鲁地打断了,男人有家有室——这是最充分和无可辩驳的理由,秦小月算什么,男人像受害者一般厉声痛斥秦小月,最后撇下一叠钱扬长而去。
      那是五千块钱,秦小月突然意识到,他半年时间用自己的身子赚了五千块钱,连街头卖身的妓女都不如。想到这里,秦小月不由得全身发抖,那是心因冰冷而带来的疼痛。
      秦小月不甘,找那个男人理论、吵闹,却都没有结果。
      朱丽丽劝秦小月:“见好就收吧。”
      秦小月看着朱丽丽,失去理智地甩了她两个巴掌,朱丽丽毫不客气的还了秦小月一连串的巴掌,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她赶出了饭店。
      茫茫大上海,繁华而寂寞的大街上,孤独的秦小月不知何去何从,她想家,想她死去的父亲,也想爱她的高为尚。
      她想哭,于是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秦小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和压抑,她放声大哭,期望把一切诉说给这个世界,诉说给陌生的路人。
      夜已深沉,行人渐少,但霓虹依旧耀眼,这就是上海,这就是孤独的秦小月曾经追逐的繁华。
      蜷缩在街边冰冷的长椅上,秦小月开始想念——想念记忆里那些温馨的人,想念记忆里那些温馨的事。
      她记得起富城游乐园里高为尚那久别重逢的背影,记得起去县林场路上高为尚、李前进那快乐的歌声,记得起“八陵秋色”中高为尚坚定的理想,还有“老王家饭店”里依依不舍的惜别……
      可如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停留在疼痛深处。
      秦小月有点疲惫了,冰冷的长椅上,她和衣睡去。
      睡梦中的秦小月被惊醒,睁开眼,却见是高为尚正在给自己盖上一件衣服,那一刻,秦小月泪流满面,紧紧地和高为尚抱在一起,怕他丢了一般。高为尚哄小孩一样拍着秦小月的背说:“没事了,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秦小月不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哭,开始哭是因为委屈,因为压抑,后来哭是因为高兴,因为见到高为尚,因为以后再不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了。哭完了,秦小月松开紧抱着高为尚的手准备看看和自己长久分别的人儿,可手刚一松,高为尚就从她的怀里消失了,秦小月后悔,后悔她不该松开手,秦小月哭泣,哭泣高为尚的再次走失。
      直到从寒冷的夜里哭泣着醒来,秦小月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梦,但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是真真实实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租住的房子里,和着音箱中低沉而轻柔的音乐,何之洁依偎在高为尚的怀抱中呢喃细语。
      “看你今天那么忙,我真有些心疼了。”何之洁一边把玩高为尚的手一边说。
      “有人心疼我就知足了,而且更愿意为你忙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为你过好生日。”高为尚说话功夫使劲把鼻子在何之洁的头发上嗅了嗅说,“用的同一品牌洗发水,你的头发怎么就这么香?”
      “笨蛋,这哪里是洗发水的味道,这是美人香,知道不?也不看看你怀里抱的是谁。”何之洁嗔怪着高为尚。
      “哦,我怀里抱着何美人,太陶醉都给忘了。”高为尚说着,更加夸张地闻起何之洁来。
      “讨厌……”何之洁扭捏着。
      音箱中的曲子在突然的黑暗中依然低沉。
      上午课堂上,高为尚的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着,取出来一看,是王辰。下了课,高为尚立马回了过去,然后回来对王北北说:“你本家这周来南京。”
      “我本家?”王北北有点莫名其妙。
      “是啊,我兄弟王辰,不是你本家么?前一段时间还叹为知己,恨不能见面,怎么三两天的工夫又都给全忘了?”高为尚奚落王北北。
      “我就反应慢这一个缺点,你还老拿着说事,太不道德了。现在郑重向你宣布,我本家过来我很高兴,很欢迎,态度是极其热烈的。”王北北拿腔作势地说。
      “真的?”高为尚问。
      “当然。”王北北答。
      “那你的这种心情总得通过某种方式表现出来吧。”高为尚拿了王北北一把。
      “接风晏我负责,希尔顿大酒店——旁边的川菜馆,怎么样?”王北北很慷慨地说。
      “干吗旁边的川菜馆啊?不如直接希尔顿得了。”高为尚说。
      “希尔顿不是不符合中国国情吗。”王北北一本正经解释。
      “行,算是体谅你,批准了。”高为尚说。
      王辰到南京的日子正好掐在周五的下午,没课没会,什么事都不耽搁。
      接风晏在王北北提前订好的川菜馆包间里隆重举行。
      王北北携女友陆依依,高为尚携何之洁,并外带一个女同学和王辰共餐,三男三女,谁也不孤单,这万全之策当然是王北北想出来的。
      王北北事前对高为尚说:“这种安排说不定还成全一桩姻缘呢,要这样,我就积大德了,搓成两对。”
      “两对?”高为尚有点疑惑。
      “当然两对,你别媳妇抱怀里就装作不认识我了。”王北北义愤填膺地说。
      “不忘不忘,永世不忘。”高为尚作揖道歉。
      菜齐酒满,高为尚便一本正经把王辰和桌上桌下荤素酸甜一并介绍,介绍到何之洁时,王辰端起酒杯恭敬地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诚惶诚恐的先敬嫂子一杯了。”说完一仰头的功夫,杯中精华便悉数下肚。
      王北北插话:“你这假小叔子见真嫂子干吗诚惶诚恐啊,听起来有点不明不白的。”
      众人也起哄,扭头看王辰,王辰也跟着大家的乐子往下继续着:“我乡下人第一次进城,难得见着这么漂亮的嫂子、这么大的场面,当然是诚惶诚恐了。”
      众人大笑,王辰又对王北北说:“有件事我也弄不明白?”
      “但说无妨,我们的原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北北说。
      “好,先弄清咱俩谁大谁小,我是八一年的鸡。”王辰先报庚辰。
      “我也是。”王北北应着。
      “我四月。”王辰继续。
      “我二月,我是你哥。”王北北占了上风,有点得意。
      “行,王哥,那我问了?”
      “问吧,老弟。”王北北说。
      “什么是假小叔子,什么是真嫂子?”王辰笑望王北北。
      王北北忙想词挡招:“你和高为尚不是亲兄弟,所以是假小叔子,何之洁是高为尚女朋友或者说候补老婆,所以是真嫂子。”
      “王哥你这话不中听,谁说我和高为尚不是亲兄弟,亲兄弟不一定必须是爹妈生出来的,也是感情处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候补老婆这个词听着怪怪的,得改。”说完王辰看着众人寻求认可。
      “是啊,王辰说得对,什么叫候补老婆,难听死了。”何之洁第一个旗帜鲜明地站到了王辰一边。
      “哈哈,出言不慎,这下犯众怒了,来,我先自罚一个。”王北北说着喝完了一个酒,又和王辰碰喝了一个。
      同来的女孩叫冷焰,不怎么说话,只应和着大家举杯,应和着大家笑,平静的外表下面却隐不住那张绯红的脸,真不知是何等的炽烈映红了那张腼腆的脸庞,性格真如她矛盾的名字那般吸引着人。
      礼节性的酒喝完,王北北便来了兴致,提着酒瓶走到王辰跟前说:“我们这儿有个说法,就是客人来了一定要让喝好。”
      “细雨润物是喝好,激流猛进也是喝好,不知道王哥的喝好是怎么个好法?”王辰看着来者不善的王北北问。
      “这样的,就是先给客人端上三杯,喝完了,再敬客人一下。”王北北一本正经地说。
      高为尚在边上看着王北北,心里想着:王北北啊王北北,河南的喝酒方法你搬到哪里就说是哪里的风俗,真算是拿来主义的坚定践行者。但那时候又不好白王北北的场,要不然场面上就少了兴致。
      “是吗,原来南京的喝酒方法和河南一样啊。”王辰说。
      王北北怔了一下,心里想着王辰不愧是开饭店的,小伎俩蒙不住他,便给自己打圆场:“不管跟哪里的一样,我们今天坚决贯彻喝好这一原则,来,别光顾说话把喝酒给耽搁了。”说着王北北的满杯酒就上来了,王辰也不好推辞,起身接了一饮而尽,下来如王北北口里的“风俗”那般,王辰先是喝了三杯,又和王北北碰了一杯,来回满一瓶酒的量了。
      四杯酒下肚王辰想歇一下战,不想王北北又将了他一下:“王弟啊,你这还得再喝一杯。”
      “再喝一杯?这又是个什么说法。”王辰看着王北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刚才第一个酒你是站着喝的,我们这里的说法是两腿一站,喝了不算。”所以得把刚才不算的那一杯给补上。
      “圈套啊,你们城里人竟欺负我们乡下人了,看以后还把庄稼里产的好粮食给你们吃,酿得好酒给你们喝?”王辰一副无辜的样子,但酒还是照喝不误。他的幽默博了众人一个捧腹落泪。
      席间,王北北一干人有心无心的总把王辰和冷焰往一块儿刺,要么说二人如何有夫妻相,要么怂恿三对男女轮流喝三杯交杯酒,倒是王辰话照听、酒照喝,对众人美意却装傻冲楞不知道,还张个嘴乐呵呵夸哪个菜做得好。冷焰参透了几个人的心思,只不言语,尽管回避着敏感的话题,偶尔偷看王辰一眼,脸却愈加绯红。
      酒席散去,高为尚却不尽兴,口里大喊着“流金岁月”,一只胳膊环在何之洁的脖子上,另一只胳膊高扬向天空,以指挥者的姿态昂扬而去。
      几个女生一进KTV的包间,便分外的活跃起来。那个一直惊不起涟漪的冷焰也不例外,几个人对着麦克风一阵情呀爱呀的狂嘶乱吼,间或拉了男士中的某一位来个对唱,好不快活,甚至或轻柔或热辣的舞蹈也毫不扭捏地呈现了出来。高为尚在一边大声地为女士们鼓掌、叫好,看起来像是有点喝高了。
      王北北偎到王辰边上,大声和音响里劲爆的歌声争着分贝:“老弟,没怪老哥灌你酒吧?你第一回来,总得尽尽地主之谊,不能让你小瞧我们啊。”王北北用手把嘴拢在王辰耳朵边上一字一顿的做着解释,但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两个男人喝多了的慷慨陈词。
      “老哥,你多想了,那酒里一杯一杯的都是感情,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王辰也拢着王北北的耳朵说。
      “什么?太吵了,你再说一遍。”王北北的耳朵被劲爆的歌声引诱了,并没听清王辰说了什么。
      “我说我爱你。”王辰憋足了劲在王北北的耳边又吼了一遍。正好那边切歌,包间里骤然沉寂,王辰的话便分外刺耳,听得高为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拢在身前自个儿取暖,女生们则笑成一团,王北北愣了两秒钟的功夫,然后高伸大拇指,嘴里说些什么听不清,因为那边的歌声又热烈响起。
      KTV里不免又是几杯酒入肚,于是几个人的热情理所当然的高涨起来,面红耳赤的在一起称兄道弟、许诺人生,好不仗义。女士们全不管这些,情哥哥甜妹妹的一曲唱罢又是一曲。
      曲尽人散,各归其所。这时的男士们早已没了送女士回家的儒雅风度,只自顾不及呢。王北北回了宿舍,高为尚也随便打发了何之洁,便搀了王辰去他们的租住屋打发剩余的夜晚,说是搀着王辰,更确切地说是倚着王辰,因为他明显的喝多了,脚下的步子都乱起来,倒是王辰,虽然来酒不拒,但毕竟风里雨里多趟了几脚,坚强的挺住了。王辰扶着高为尚,如泥的高为尚只偶尔抬起头来,颠三倒四的指指路,还好,在高为尚无意识之前,王辰顺利打开了他租住屋的房门。
      进了门也不知怎么安排的睡觉,反正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两个人都胡乱的在地板上蜷缩着,房门大开,屋内一片狼藉。
      “高为尚,你昨天晚上喝多了?”王辰用脚踢踢高为尚,见高为尚醒来,便表示了对高为尚酒量如此小的不可思议。
      “胡说,我喝多了能把你扶回来吗?”高为尚反驳着王辰,一翻身子,眼睛又闭上了。
      “我扶的你,你指的道好不好。”王辰认真的纠正高为尚。
      “就算我指的道,你见过喝醉的人给谁指道吗?再说了,要我真醉了,给你指的道你敢走吗?”高为尚极力捍卫着自己对自己酒量的认可。
      “嗯……,我再睡一会儿。”王辰鼻音长叹,掀被子到床上睡觉去了,留下了死不认账的高为尚一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太阳渗过窗帘把王辰涂满温暖金黄色的时候,高为尚已经把屋子里收拾利索,并备了牛奶、煎蛋等一应熟物,正在洗漱间里拾掇自己。
      王辰坐在桌边上等高为尚回来,诚恳地说:“你真贤惠。”
      高为尚无语,默默收拾完东西和王辰一起吃饭,良久,抬头疑惑地看着王辰问:“这贤惠是说女人的,你怎么能说我贤惠?”
      “想不出词了,反正就这种感觉,真的。”王辰一边喝着奶,一边推心置腹的接着问高为尚,“和大学生嫂子住一起,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勤快啊?”
      “怎么可能呢?只你享受这种待遇。”高为尚看着王辰,让王辰意识到这是一种殊荣,“平时吧,都是她该吃的做好,该喝的热好,然后商量着叫我起床,我要不起,她就等着,饭菜凉了就自个儿拿去再热,反正要保证我一坐桌子边上就能吃上顺心的饭菜。”高为尚满面春光的吹着牛。
      “那你的日子过得好啊。”王辰顺着高为尚。
      “那是,男人吗。”高为尚有点不知所以了。
      “除了上课你是不是还参加补习班了?”王辰非常严谨的问高为尚。
      “什么意思?”高为尚有点跟不上王辰急速转弯的思维。
      “我看你的吹牛肯定是专门练出来的,照你以前的水平吹不到这个境界。”说着王辰为高为尚竖了个大拇指,并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吃饭吧,吃饭吧。”高为尚没有强辩,只忙碌的为王辰杯子里加满了热牛奶,又给王辰的盘子里夹了个煎鸡蛋,鸡蛋煎得很好,稍一动,里面的蛋黄便肆意流了出来,弄得王辰的盘子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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