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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软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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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摆好酒盅,替他斟满,歪着头看他浅浅笑道:“一年多不见,王爷似乎更加寡言少语了,你多笑一笑,怎么也是京城最负盛名的公子,如今只剩愁意,都不好看了。”
赵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然抬手去抓他的手。
清欢挑了挑眉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人却笑得开心,目中似有泪光闪烁。
赵霆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嗓音低哑道:“你这次回来,不是因为我,是为了他对吗?你对他动了情……”
清欢摇头轻笑:“什么时候你也信那些风言风语了?如果我说我回来,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信?”
赵霆面露惊讶之色,攥紧了酒盅道:“当真?”
“你看,你早已不信我,又何必执着于此。”清欢推了椅子猛然起身,对着赵霆一拜,道:“往事种种,我断不敢忘,只可惜物是人非,再回不去,多谢王爷多年抬爱与护佑,就此别过王爷……”
话还没说完,清欢眼前一黑,胸口咸腥难忍,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子逸!”赵霆大惊失色,上前想要拉他。
清欢退后,对着他缓缓跪了下去……
赵霆走了。
清欢却知道,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七日七副药,清欢悉数饮完,当天晚上,别苑忽然闯进十几人,为首一人手持王府令牌,无视张喻识阻拦,强行要带清欢回王府。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而这期间晏长风一直没有出现。
院中火把刺眼,烈焰划过长空,将整个别苑照得雪亮,清欢悄然拍了拍张喻识,低声道:“张将军不要为难,我随他们一同回府。”
“可是王爷有令……”
“没关系,里外都是他的命令,无所谓了,有劳。”清欢施礼,张喻识赶忙拱手回礼。
看着坦然走向马车的清欢,张喻识被忽然觉得脊骨发冷,那手持令牌之人他认得,哪里是什么王府亲信,分明是宋成慕贴身心腹杜鸿南,之前因罪被罚贬至关外,如今不知何故突然出现。
更令他心神不安的是,自从两月前晏长风奉命进宫,再未见过他的人影,如若奉旨征战,断然不会悄无声息的出发。
可若非如此,那人去哪了?
张喻识越想越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事发生,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车。
深秋,四处萧索凄凉,眼前这般落败的景象,让他回忆起当初初见清欢,也是这样的一番光景。
这已经是晏长风被软禁在皇宫中的第六十五天,他望着花园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未等他回头,已有人声传来:“晏爱卿,在想什么?”
晏长风目光瞬间变得阴沉凌厉,却在转身之际化为温和地笑意,跪地叩拜道:“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几日不见,爱卿似乎瘦了,难不成是我这皇宫饭菜不好,不合爱卿胃口?”
“谢陛下厚爱,微臣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齐照龙袍加身,俊眼含笑,却带着阴森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他道:“现在好,未必会一直好,爱卿,今日朕就放你出宫,愿你吸取教训,他日莫要再重蹈覆辙,到时候我这皇宫可留不住你了。”
晏长风没有表现出一丝惊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般,淡然得不真实,他不卑不亢垂首叩谢。
齐照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爱卿,有些人碰不得,有些人却留不得。”他说完,哗啦甩开摇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晏长风,转身走了。
直到齐照的身影在远处消失,晏长风才缓缓抬起头,浑身笼罩着无尽的杀意,犹如困兽般极力隐忍所有的愤怒,无处释放。
日后,他还清楚的记得,清欢问他,为何齐照要囚禁你那么久?
他一笑而过:“我说了他不爱听的话。”
清欢低声抱怨:“都怪你,要是你顺着他,没被关禁闭的话,我也不能死一回。”
晏长风浅笑道歉,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
清欢不知的是,齐照当时已动杀心,一道密诏已下,四位大内高手奉命前去别苑暗杀清欢。
有人给晏长风送了密信,晏长风得悉此事连夜闯入皇宫,甚至用北鄢安危威胁齐照,不许动清欢一根手指。
齐照迫于他兵权在握,又立下赫赫战功,无法公然治罪,可堂堂一国之君又怎能甘受威胁,一怒之下便下令将小王爷禁足于皇宫,没有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晏长风孤身一人出宫,一身常服,面色如霜,他缓缓走过护城河,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齐照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愈发觉得不安,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素来对权势无所畏惧,就算齐照动了杀心,他依然从容应对。
可此刻,不详的预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深陷其中无法逃脱,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仿佛如鲠在喉般难以言喻。
脚步越来越快,慢行变成疾走,再变成狂奔,晏长风顾不上太多,一口气朝着王府的方向奔去。
王府中,所有人神色古怪,看到晏长风突然出现,变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宋成慕一身红衣迎出来的时候,神情也有几分不自在,笑道:“王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晏长风皱眉不语,一反常态的没有理会宋成慕,他踢开王府每间屋子,逐间检查,最后在后院阴冷的地窖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清欢。
看着七窍流血,双目紧闭的清欢,他只在瞬间便知道,眼前人被下了毒。
清欢命大,晏长风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为他诊治,李昌御医带着众人调配药方,尽全力诊治,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别苑中,那双眸子依然清澈,人却比往昔更加的沉默,几乎不开口说话,没了生的欲望,也对死亡无惧,因为剧毒的缘故,清欢四肢僵硬,整个身子都不甚灵活。
两个人的对话寥寥可数。
晏长风:“为何明知毒药还要喝?”
清欢:“王府送来的药,我以为是王爷的意思。”
晏长风:“我若要杀你,用得着下毒七日折磨你?”
清欢:“王爷又不是没干过?”
晏长风:“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这般不堪?”
清欢:“既然王爷觉得下毒如此不堪,却也没见你责罚那人,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
“……”
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外调的仆从全部被派回到别院伺候,各自分工,忙忙碌碌,围着清欢日夜不停的听候吩咐。
最初的几个月,他行动迟缓,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守在身边照顾,晏长风寸步不离左右,亲自伺候他饮食起居,没有一丝怨言。
晏长风一改往日冷淡强势的态度,变得极为有耐心,格外的温柔平和,可清欢却恰好相反甚是冷漠,他很少理会晏长风,就连一个眼神都赖得给,自己能做的坚持自己动手,实在无法做到的,才任由晏长风帮忙解决。
最初的半个月,人不是很清醒,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行动迟缓,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第二个月,人能够勉强支撑坐起身,双腿只有轻微的知觉,可是他不顾晏长风的劝阻,咬着牙跳下床坚持练习走路,豆粒大的汗珠不断滴下,额头凸起的青筋已经足够说明他隐忍着的痛苦,却执拗的要命,无论如何劝阻都不起作用,依旧坚持着。
晏长风清楚地记得,突生变故的早上,两个人是如何剑拔弩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