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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英勇小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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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风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紧紧抓住了清欢的手。
直至从昏天暗地的噩梦中重新醒过来,手也不曾松开,因为两个人受伤都不轻,宋成慕拖着病体去了皇宫,亲自请来了李昌御医。
而齐照因为晏长风遇刺,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至此,全城宵禁,人人自危。
晏长风至始至终都攥着清欢的手没有松开,这可为难了下人们,清创洗澡更衣,都没办法分开行动,只能两组人分头同时进行。
宋成慕看着眼前混乱的情景,美目露出凶光,他丝毫不避讳心中的不悦,对着张喻识下令道:“砍了他的手。”
张喻识哪里会听从,不卑不亢施礼道:“大人,这手砍不得,一来,王爷定会不允,二来,大人身毒未解,尚且靠着棠子逸的血来解毒,他现在体虚孱弱,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万一这手砍了,要了他的命,大人的伤可就没解了。”
“知道了,滚。”宋成慕不等他说完便不耐烦大吼。
晏长风身子骨硬实,背后刀伤虽重却不致命,待身上的药劲散去,不消六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手还抓得紧紧的,可是人却不在身边,他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背后剧痛难当,他猛吸一口凉气。
却发现清欢躺在床边的草席上,并未在床上。
一边宋成慕惊喜扑过来,大声道:“长风,你终于醒了。”
晏长风神色凝重,他略有不适轻轻推开宋成慕,俯身单臂揽起清欢,将他带到床上,扯了被子盖好。
“我睡了多久?”他压低声音问道,似乎怕吵醒清欢。
“此刻晌午,王爷睡了六个时辰。”宋成慕悄然坐在晏长风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关切问道:“感觉好些了吗?伤得那么重,只怕近些时日多休养莫要走动了。”
晏长风点头:“无妨。”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不自觉落在一旁昏睡的清欢身上,淡淡道:“今日可曾饮血?”
宋成慕摇头:“不曾,李昌御医主张延缓至日落,免得他伤重缓不过来,到时候未满四十九日,无法彻底解毒。”
“好,那就暂缓片刻。”晏长风道:“你先回房休息,免得操劳过度伤了身,如若前功尽弃就麻烦了。”
宋成慕一怔,刚想反驳却又顿住,神色复杂失落一闪即逝,笑着点头退了出去。
傍晚,一轮残阳斜挂,隐隐没在云中,晏长风在房中背手踱步,一反常态的不安起来。
清欢一直不动,呼吸浅浅的,表情淡淡安静极了,晏长风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熟睡还是昏迷着。
视线落在清欢的脸上,沿着精致优美的脸颊一路向下望去,最终落在那伤痕斑驳的脖颈之上,无法想象这样一个虚弱的人,竟然在黑夜中已一己之力,撼动刺客,在一群虎狼之人的围攻之下救了自己。
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晏长风叹了一口气,英眉微蹙,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心烦意燥。
李昌御医来诊脉的时候,清欢似乎被吵醒,皱着眉头慢慢地睁开眼睛,刚一动就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此时此刻正蚂蚁噬骨般的痛。
“哪不舒服?”
晏长风也不多说,神色凝重道:的声音令他猛然回过神来,清欢茫然地循着声音看向他,欣慰的浅笑了一下。
“笑什么?”晏长风一反常态,声音温和了许多,他摆手遣走了李昌,房间中只剩他们二人。
“笑我还能活着看到王爷,王爷威武。”清欢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有神,似有千言却不想言明,尽数藏于眼底。
“我想听实话。”
“实话?”清欢笑:“欠了陆家那么多条人命良心难安,昨晚之举算是赎罪,至少救了王爷你,心里觉得不亏。”他艰难地坐直靠在床头,被子盖在腿上,整个人瘦瘦的,没什么精气神。
晏长风道:“没了?”
清欢道:“没了。”顿了顿又道:“难不成王爷还期盼着从我这听到什么风花雪月的情由?”
晏长风冷冷追问道:“那日猎鹿,你可在场?”
清欢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波澜不惊浅笑点头:“我在,皇室猎鹿,十三皇子怎会不在。”
“那……”
未待晏长风说完,清欢补充道:“只不过当日偶感风寒不舒服,只在入猎场的时候随父皇站了一阵子,然后便先行离开了。”
晏长风眸色骤然暗了下去,尽管极力隐藏却依旧难掩失落:“不许撒谎。”
“事实便是如此,不知王爷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晏长风道:“那昨夜,本王遇刺,你为何会突然出现?”
清欢神情明显顿住,半晌才笑道:“夜深无眠,想着此生时日不多,难免生出点哀愁,便独自到院中透气,没想到听到远处有嘈杂声,觉得不太对劲,便……”
“便凭空弄了一把剑出来,赶去救我?”晏长风忽然逼近,一手扼住清欢的喉咙,俊脸阴沉发狠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偏偏你也是如此。”
清欢被掐得脸通红,完全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抓住晏长风的手,试图将他拉开,这样剧烈粗暴的挣扎之下,手腕伤口重新炸开,鲜血迅速的染红了包布,沿着手肘向下流去。
晏长风一惊,立刻松开了手。
清欢眼前发黑,就这样斜斜地靠在床头,缓缓滑了下去……
李昌是被晏长风揪着领子扔进房间的,久在皇宫当值,跟皇帝朝夕相处也未有今日情形半分凶险,晏长风哪里是请人医病,分明是威胁恐吓将刀架在人脖子上的,尽管没说,可是意思也十分明了,这人你今儿如果救不活,你也别活了。
亥时已至,解毒的血尚未取成,宋成慕有些焦躁,他数次向走出房门,却都被守在外面的张喻识拦住,直言不讳小王爷有令,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
宋成慕发怒大喊:“你当我是什么?老子护国公,谁敢拦我?”
“对不住宋大人,要打要骂你随意,但王爷命令小人无法违背,今晚只能失礼了。张喻识俯首施礼。
宋成慕自然不会如此就作罢,他怒不可遏道:“是不是我瞎了眼断了臂,您们这群人就觉得我好惹?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王府,更是我护国公的家,你们岂有此理。”
张喻识本以为今晚肯定是过不去了,没想到宋成慕发泄完,没有动手没有强行向外冲,忽然就凛了凛神情,转身回房了,仿佛刚才失控爆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只在眨眼间,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
那厢李昌针灸补药汤药都用上了,清欢气息微弱,眼看着要不行,他扑通就跪倒在地,大呼道:“王爷,小的尽力了,唐公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这会儿晏长风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没有靠近清欢,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半晌才道:“当真没救?”
李昌欲言又止,到最后却一咬牙豁出去道:“不知道王爷心中如何想法,这棠子逸一连整月失血,换了旁人早已一命呜呼,能挨到今日已算幸运,只不过终究是一寻常人,此番结局也是天命罢了。”
“本王以为……”晏长风话到嘴边,却一字也无法说出,难道要跟李昌说他以为唐恣意天赋异禀,可以熬过去这番折磨?
“王爷,皇上那有一支西番进贡的千年人参,或许可以再帮他续命几日……”
“好,我去讨要。”晏长风连话也没听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