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暗恋的一千零一天》剪墨留彰

2、第二章

　　月岛家到地铁站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夏实一边走着，一边想，果然长得很高了呢。
　　从她第一次见到月岛萤以来，已经过去了五年，开始还以为是个蛮开朗礼貌的孩子，后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最近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难以交流了。

　　沉默地走了五分钟，夏实撑起一个笑容，朝月岛萤搭话道：“明明还在夏天，晚上却也有点凉呢，萤穿了这么少，会不会觉得有点冷？”
　　“没什么，不会。”月岛萤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得让普通人觉得难以接近。
　　然而夏实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回答模式，自然地将话茬又接了回去；“是哦，青春期的男孩子嘛，不过萤长得这么快，要吃多一点才行呀，看你太瘦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让少年拧了拧眉毛：“你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吗，啰嗦得像是亲戚阿姨一样。”
　　“……这不是来自成年人的关心嘛。”
　　“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弄好再去关心别人吧。”月岛萤目不斜视地说道，嘴唇绷成一道不近人情的直线，“随随便便就在外面喝醉，然后给高中生打骚扰电话的成年人——被骚扰的人还真是可怜啊。”

　　“哎……当时脑子都坏掉了。”
　　夏实有些讪讪的，不过她没想到，来自高中生的攻击到这里还不算完。
　　“你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已经连化妆品都盖不住了。”
　　她摸了摸眼下，小声问道：“很明显么？”
　　“明显得不得了。”

　　“啊，是吗，抱歉啊，萤。”夏实苦笑着说道，“本来想展现一下成熟的一面的，结果糗态都被你戳穿了呢……还真是狼狈呢。”
　　“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生训斥了，萤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啊，让我都不像个年长者了。”
　　月岛萤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夏实勉强挂在脸上的苦涩笑容上略过，表情变得更加恶劣起来。

　　——笑得难看死了。

　　“想要成为年长者的话，最起码……”他仗着身高的优势，弯下腰，用自己将面前的夏实完全的笼罩了起来。
　　少年的身体遮挡住了路灯，他的面容在一片阴影里晦暗不明，声音也低沉下来。与平日没什么干劲的音色不同，月岛萤刻意压低了声音之后，听起来却教人有些害怕。
　　“别摆出那种一看就让人不爽的表情吧，笑得跟哭一样，真让人不爽。”

　　夏实眨了眨眼睛，脸上刻意挂出来的笑容僵在了那里，显得十分的可笑。
　　她愣愣地看着月岛萤逼近地脸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反射性地想笑着打圆场，却在摆出表情的那一刻，想起他说的话，嘴角怎么也弯不起来。
　　眼前骤然一亮，却是月岛萤已经直起身，收起了极近的距离与身高差所带来的那种压迫感。高个子少年垂下眼看着她，面上冷冷淡淡的，夏实却能从他的脸上，感觉到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不如说，糟透了。

　　“萤你这样子，气势还蛮足的啊，不过要是总这样子说话，可是会让女孩子害怕你的。”
　　想了想，夏实决定避重就轻，这么说道。
　　她伸出两根手指，抵住嘴角，在自己的脸上拉出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那如果这样的话，萤也一起笑一笑吧。本身说的话就已经很难讨女孩子喜欢啦，再这样的话，真的会没有人敢追的哦。”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欢快一点，夏实对着月岛萤提出了来自长者的真诚的建议。
　　这样的男孩子，基本上就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那一类。以夏实的经验来看，他本身的长相和身高应该蛮受欢迎，不过即使有女孩子想要接近，也会在他的毒舌和坏脾气下望而却步的吧。

　　“啧。”
　　“还有，以后不要这么直白地拆穿啦，要给别人留一点面子呀。”她重新迈开步子，轻快地说道，似乎之前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她抛在了脑后。
　　倒是月岛萤对此难以接受，硬邦邦地说道：“你都不会感到生气吗？”
　　“生气是当然的，刚刚差点就想揍你了，恩，这是实话。”
　　“喂，还真的想揍人啊你。”

　　夏实坦率地承认自己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蔼，瞅了瞅月岛萤皱起的眉毛，接着说道：“不过怎么说呢，我也能感觉到啦，萤你说的都是实话，实际上也没什么恶意。不如说，萤其实也是个挺温柔的孩子呢，如果能把那种别扭的态度改变一下的话，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吧？明明又高又帅气。”

　　月岛萤又“啧”了一声，看起来对夏实的话颇感厌恶。
　　“这种擅自下结论的方式，真让人火大。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认知，你嘴里的‘孩子’，已经188公分了。”

　　“这种辩解的方式也很像小孩子。”夏实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说道，“萤离长大还早着呢。”
　　“还真是大得不得了啊，刚刚成年的夏实小姐。”少年假笑着嘲讽道。
　　“恩，是啊……毕竟我也跟你一样，想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一点嘛。”

　　变得增加成熟了的话，大概就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了吧。

　　面对夏实的话，饶是有再多的嘲讽也说不出来，月岛萤停顿了一下，突然对她问道：“失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还是用“被甩了”来形容她的失恋。
　　从接到电话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梗在少年的心里，几乎变成了一根不上不下的刺。

　　夏实收敛了笑容。
　　“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我自己犯了傻而已。恩，都过去啦过去啦，现在的我又是崭新的我了！”
　　月岛萤似乎还想进一步追问，但碍于形象，又不想开口，最终只能别扭地横在那。

　　夏实隐约看出少年别扭在哪，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回答，便又扯出了别的话题。接下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直到看到地铁站的灯光，夏实停下脚步，朝他摆了摆手。
　　“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顺便替我跟月岛阿姨道谢，今天真是麻烦她了呢。”
　　月岛双手插在口袋里，半垂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夏实背对着璀璨的灯光，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光芒之中一般，月岛站在暗处，沉默地注视着她。
　　“哦，那我回去了。”
　　口中说着一如既往地冷淡回应，月岛萤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留下夏实停留在那，嘴唇紧紧地抿起。
　　她走了两步，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呆了一阵，又跟没事人一样地站了起来。揉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夏实抬起脚，快步走向了地铁站。

　　小排球好冷qwq
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