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语（短篇集）》易临安

14、4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商陆突然发问。

　　她“啊\"了一声，仿佛被抓包在现场，反应过来之后，回答道：“m……m城”暗中掐了自己一把，险些又对人放松了警惕，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之前那个女人，随便就把自己抛下的事。

　　商陆显然很惊讶，“这里离m城有一定的距离，你一个人居然能走出这么远？”

　　“对。”她有些窘迫，说起来要不是那个抛下自己的女人的车子，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都是巧合。”

　　她束手直言，“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能走这么远距离的，不可能仅仅是侥幸。”商陆只说了一句话。

　　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吃饱喝足之后，商陆将从楼上带下来的包，扔给她，让她将冰箱里剩下的食物都装起来，然后自己去别墅背后的车库里取车。

　　当她背着鼓鼓囊囊地书包走出别墅时，商陆正好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横在了她的面前。

　　触碰把手的手指，有些迟疑，但强烈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还是战胜了担忧。

　　等她将背包扔到后座，自己坐上副驾驶，商陆将枪递给了她，说：“我们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足够的了。”

　　“你拿着枪，我来开车。”

　　沉甸甸的枪托握在手心，她有些恍惚，就这么简单地给自己了，就不怕自己反水？

　　她抬起头，商陆发动越野车，正好看过来，见她这样的表情，问“怎么？不会用吗？”

　　“怎么可能。”她射击游戏玩的那么多，难道连一个步枪都不会使？手指在枪身上来回摸索一圈，有些迟疑碰了碰其中凸起的一部分，这个应该是枪栓？

　　一直关注着她的商陆，微微一笑，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指引她。

　　这是膛线，这是枪托，这是枪栓……如何上膛……如何发射……怕她听不懂，又耐心地教了好几遍。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细心的对待，还是一个长的漂亮，声音又好听的小姐姐，整张脸早就红透了，勉强听进了一个大概。

　　拿过路的丧尸练了几回手，她很快可以熟练开枪了。

　　商陆一边开车，一边向她竖起大拇指，道：“很棒。”

　　她嘴上虽然说没有，但耳尖却红透了。为了节约子弹，她将枪从窗口收了回来，就端在胸前，以备不时之需。

　　她很想知道这枪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略一思忖，不该问的还是不问了。

　　在时间允许的实况下，她们还从在路上捎带上了一对母子。

　　这对母子，是突然从路边闯到路中间拦车的。要不是商陆刹车的及时，非要把她们撞飞出去不可。

　　她还没有端起枪，身体就因刹车，而猛地向前一撞，安全带勒的她胸口生疼。

　　这对母子，站在车前苦苦哀求商陆和她，将她们带去安全区。

　　商陆和她相视一眼，在确认过这对母子身上没有带武器，排除了危险性之后，她将后座上的书包移到了副驾驶座，商陆便让她们上车了。

　　商陆经简单地询问，得知她们身上仅带了一些食物，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嘱咐她拿点面包给她们。

　　借着后视镜，瞧着那对母子饥不择食地吞咽着面包，她开始相信，身旁坐着的商陆和抛下她的女人不一样了。

　　车上多了两个意外陌生人，她稍显不自在。之前的教训，犹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即便这对母子，看起来毫无威胁，但是她也不能不防，悄悄把步枪上了膛，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眼珠子乱转，却不期料撞进了另一个人略带玩味的眸子里。

　　她面色一窘。

　　商陆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依旧保持着沉静地微笑。

　　那一刻，她再次坚定了之前的想法，没错！面前的人一定就是救世主了！跟她走一定能活下去！

　　商陆打开了车载音响，悠扬的音乐从音箱里飘出。

　　连日的仓皇逃跑，使她疲惫不堪，此时车上难得的放松，让她眼皮重的像挂着千金坠。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在幼儿园里老师轮流给她们发小饼干的场景。正好发到她的时候，她刚伸出手去接小饼干，幼儿园的门突然被从外破开，一群群的丧尸蜂拥而入，老师挡在她们的身前，她直接就被吓哭了。

　　“呼！”她一下子就被吓醒了，满头的热汗，惊魂未定地察看四周，商陆仍然保持着她入睡之前看到的姿势，目不转睛的开车，枪还抱在她的怀里，后座上的母子也睡着过去了，母亲搂着儿子的头依靠在车壁上，唯一变化了的，只有车窗外的风景。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问商陆道：“我们到哪里了？”

　　“快到安全区了。”商陆答。

　　“那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一会。你可以再继续睡。”

　　她摇了摇头，看着商陆，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换我来开？”

　　“不用，”商陆一笑，“我这几天，一直都在休息。”

　　能在被丧尸堵门的情况下，还安之若素的休息，大概也只有商陆一个人了，她心里对商陆的敬佩不由地又拔高了几分。

　　按照手机地图所示的方向，她们到达了所谓的安全区。

　　之所以是所谓的，是因为这里不仅一个活人也看不见，而且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戒备森严。

　　这是一处荒山野岭，面前拦着一道铁栅栏。

　　本应完好无缺的铁栅栏，被撕开一道道口子，废弃的车辆冲撞得乱七八糟，其中有不少已燃烧殆尽，油箱冒着滚滚地浓烟。水泥地上全是弹孔和血渍，空气中还残留着弹药的气息，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想要下车，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商陆阻止了她，“别下车，我们去下一个城市。”

　　她调转方向盘，径直穿过铁栅栏上大的足够进卡车的洞，下一个城市，离安全区的界线不远。

　　她们开过一段高速公路，正逢夜幕降临，星星点缀满天空，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正中，天气微微凉，既无虫鸣，也无鸟叫。

　　距城市越来越近，远远眺望过去，偌大的城市里一丝灯光都没有，一座座高楼大厦，像极了潜伏在黑幕中畸形的怪兽。

　　这么大的城市，如此安静，难道也沦陷了？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商陆把车停在了郊外，并不打算现在就进入城市。

　　她看着商陆满是疲惫的眼睛，说：“你休息一会吧，我看着。”

　　商陆点点头，头依靠在椅背上，面朝着她，合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被人如此的信任，她没由来地心头升腾一股热意来，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着十分的清醒。

　　后座上的母子显然是累坏了，中途到安全区的时候醒了一会，和她们一样的失望过后，现在又睡过去了。

　　如今安全区没了，她也不知道商陆要将她们载到哪里去。

　　这一晚，是她过的警醒的一晚上，甚至比那一晚自己一个人独自被抛弃在野外还要小心翼翼。

　　车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立即端起了枪，最后证明都不过是虚惊一场。

　　到凌晨的时候，醒来的商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模样，即便一夜没有睡，脸上也毫无倦色，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才发现商陆醒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笑什么？”

　　商陆掩饰地咳了两声，道：“你其实不需要这么紧张，这里应该没有丧尸。”

　　对呀，那个丧尸会来荒郊野岭觅食，就算是在正常的世界，活人也不见得有几个。

　　她心里明白，却不愿意做，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后座的母子，也陆续醒了过来，一想到现在安全区不在了，她们也不知道去哪里，转而又哀声叹气了起来。

　　“我们去前面的城市看看吧。”商陆看着已经快转到尽头的仪表，“这样开下去，车子早晚会没油。”

　　车上剩余的三个人不置可否。

　　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遇到丧尸，车子很顺利开进了城市的大道上。

　　这里与她们来时经过的城市都不一样，那些城市即使没有幸存者，也有不少的丧尸，但是这座城市什么都没有，街道上除了被风吹动的垃圾以外，空空如也，死寂地像一座空城。

　　商陆将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前，本想把那母子俩留在车里安全，但是她们执意要跟着商陆她们下车，商陆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她们跟着，不忘细心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她下车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商陆的背包一起带了下去。四人进了便利店，商陆和她各去了一边拿水和饼干，而那对母子专注在零食区。

　　那个孩子才五六岁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妈妈在身边的缘故，一路上都保持着乖巧，不哭不闹，此时看到这么多的零食，立马显露出了孩子的天性，在超市里来回跑动。

　　“妈妈，我想要这个！”整个安静的超市，全回荡着他的声音，“妈妈，我能拿点这么个吗？”\"妈妈，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突然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妈妈，这里有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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