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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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终究拍掉了我给闺女起的名字，给女儿起名贾蓬，一年蓬的蓬。
蓬姐儿生在外地，我便在家里摆一桌酒，自家人吃过了三朝酒、十二朝酒、满月酒。
待做完月子时，麝月几个已收拾好箱笼，时刻准备出发。因当中走水路，我借了两艘大船，又额外聘请几位镖师。不是信不过家丁，实在是带的人手少，如今又病的病、小的小，不敢放松。
黛玉身子虚弱，奶水不足。她也并不喂奶，早已聘用了奶娘。只是奶娘是当地请的良民，若要跟着我们回去是不能够的。我只好出大大的价钱，请她跑一趟，等我们回家找了新奶娘，再叫她回来。
奶娘见钱多，也就应了，只是再三地说自己一个人上路不方便。为安她的心，我便让锄药扫红二人届时送她回家。
这样慢慢地走，惊蛰前出发的，路上花了将将一月，待到时正值清明，细雨蒙蒙，路上十分泥泞。
我下了船，就见奶兄李贵带一个小厮在码头旁的茶肆外头坐着，四处张望，这时见到我，便打了伞迎上来。
“二爷二奶奶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并太太日日念叨，过一盏茶便要叫人来瞧一瞧船到了没。我想着，倒还不如专程在这儿候着，瞧见也方便。”
我问：“你怎么亲自在这等呢？这下雨天的，路都不好走。”李贵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下头管着人。
李贵道：“若只叫小的们来，只怕他们不尽心，一个错眼没见着。我亲眼看着，也是求个安心。”
蓬姐儿还小，怕受不得凉，没抱出来，李贵便隔着帘子给黛玉请了安。他向来稳重，叫身边跟随的一个小厮赶紧跑回去报信，一面跟我说这几个月家里的景况。
一路车轿回了荣府，贾母王夫人等早已望眼欲穿、望穿秋水。贾母尤其自责，一见便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叫你们出远门的，看看这瘦成什么样儿了！”一手一边拉我和黛玉。
王夫人赶紧道：“老太太这话怎么说的！宝玉自己闹着要玩儿，那是他的不是，岂有怪老太太的理。”
“太太说的是，老祖宗这样讲，岂非我不孝了。”我附和。
贾母才不说什么了。
黛玉从奶娘怀里接过蓬姐儿，道：“老祖宗，您瞧瞧，这是蓬姐儿。蓬姐儿，这是老祖宗，这是祖母，这是大祖母。”李纨王熙凤不在，贾母屋里就邢王二人在请安。
贾母欢喜地抱过曾孙女儿，看她的眉眼鼻子，直说像黛玉，脸型像我。又问：“已经起名了？哪个蓬字？”
我答：“蓬勃的蓬。”
贾母笑：“这怎么像个男孩儿名呢。你也不叫你老爷赐名，他都想了八、九十个名了，你倒好，不等他自己就先抢着起了。”
黛玉正要回答，我抢先说：“这名字多好，怎么就男孩儿了？蓬勃生机，蓬荜生辉，身康体健、富贵美貌都有了。”倒不是不愿意说这是黛玉起的名字，只是王夫人和黛玉婆媳关系略微妙，怕王夫人对此略有微词，这种小事我能蒙混过去就尽量蒙混过去。
贾母笑道：“瞧你这张嘴！你老爷若不爽气，要教训你，我可管不着了。”
呃……贾政不至于因为我先起名字揍我吧？
应该不会吧？
总觉得好不安全……
因有了蓬姐儿，除了说几句在旧京的事儿，主要都在聊孩子的话题。
我说：“这奶娘姓陈，乃是旧京本地人氏，原是不肯跟来的。只是我想着蓬姐儿还太小，断不得奶，再一个叫家里送一个奶娘来也不方便，更要耽误回来的时候，便请她跟着跑一趟，等回来换了奶娘，再送她回去。”
王夫人道：“原先给蓬姐儿备下的奶娘奶水已不丰了，这几日我便寻摸一个来，只是怕不容易找着合意的，还要多等一些时日。”就问奶娘可否再等一等。
我一日给奶娘一两银子出差费，她岂有不肯的，一口应了。
贾母问她家中孩子几个，都有多大了，奶娘答道：“家中两个孩子，大儿子五岁，小女儿旧年五月生的，如今快满一周岁了。”
“那该是还没断奶呢！”贾母道，“比蓬姐儿也大不了多少，这就不吃奶了？”
奶娘回道：“咱们穷人家，养得不比主家精细，到能吃汤汤水水的年纪，就差不多断奶了。再一个，奶水不好养，大人吃得不好，奶水就少，孩子吃不饱。倒不如出来寻个生计，补贴家用，也能叫孩子吃些米糊糊。”
贾母叹道：“可怜见的，端的不容易啊。”便赏了奶娘二十两银子、几匹布料。
奶娘领了赏，喜得不住磕头，口里好话不断。
王夫人跟着赏了一点，邢夫人意思意思给了一点。奶娘忙给王夫人、邢夫人磕头道谢。
贾母道：“你好好地奶姐儿，就是真心谢我们了。”
奶娘忙保证尽心照顾蓬姐儿。
说了几句话，等贾母王夫人抱够蓬姐儿，邢夫人也逗玩了一会儿后，我和黛玉便要去给贾政请安。贾赦不在家。
王夫人说：“蓬姐儿太小，外头又下雨，你们自个去吧，孩子留在这，免得见了风。”贾母也这样说，我们便把孩子留下了。
到了贾政的书房，贾政在桌前坐着，没下人候着。看到我和黛玉，问：“孩子呢？”
“路上下雨，蓬姐儿留在老太太屋里了。”
“蓬姐儿？”贾政站起身，神色黑如锅底，不怒自威——好吧就是很怒的样子，“起名了？哪个蓬？谁起的？”
黛玉答：“蓬蒿的蓬，是媳妇起的。”
贾政闻言立即道：“不错，好名字。”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美好。
我：？？？
如果说是我起的，你是不是要开骂啊老爹？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回来后，麝月等迅速地收拾好了屋子，王夫人早已叫人换上新被褥，直接能睡。
因在船上连续待了一个月，踩在地上时也晕乎乎的，晚间躺在床上，我总觉着床在摇。
灯熄了有好一会儿了，屋里黑蒙蒙的，我侧头看黛玉，她睡姿良好，就是那种放棺材里的正仰卧位，双手于腹部交叠。淡淡的月光穿过帘子打入屋内，照着黛玉的侧影，十分优美静谧。
我实在晃得脑门难受，越来越晃，越想忽视反而越在意。半晌睡不着，不知黛玉睡着了没，就悄悄地喊：“颦儿，颦儿。”
黛玉悄声：“怎么了？”
“你也没睡着啊？”
“……”
我问她：“你有没觉着床在摇？”
“有点儿。”她说，“你就当还睡在船上，过一会儿就睡得着了。”
我叹了口气：“我太实诚了，骗不过自己。”
“……”
我们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我突然想到个好主意，轻轻叫她：“颦儿，颦儿！”
黛玉一动不动：“怎么了？”
“我们数水草吧。”
“什么？”
“就是一根水草、两根水草、三个水草、四根水草这样数，一直数到睡着，怎么样？”
黛玉偏头看我，无奈：“这又是什么道理？”
“水草听起来像睡着，数着数着不就睡着了？”中文版数羊嘛，英文的睡着和羊听起来像，那中文的睡着就跟水草念着差不多呗。
“你数数看。”
“那好，我数了啊。”我清清喉咙，慢吞吞地念，“一根水草，两根水草，三根水草，四根水草，五根水草……三十二根水草，三十三根水草，三十四根水草……九十八根水草，九十九根水草，一百根水草——颦儿，你睡着了吗？”
黛玉：“越发精神了。”
我思来想去，肯定有哪儿不对。是不是声音太响了，反让人更兴奋？“我们自己管自己数吧，默数，不出声，试试看没有声音能不能快点睡着。”
黛玉同意了。
于是我们分开自己数。我数到第一百根水草，悄声叫黛玉：“颦儿？”
“醒着。”
“我有一百根了，你多少？”
“九十四。”
我奋战到第二百根水草，“颦儿？”
“醒。”
“我二百了，你呢？”
“一百九。”
又过了一会儿，“颦儿？”
“醒，二百八。”
“哦，我三百了。”
黛玉：……
第四百根，我再叫：“颦儿？”
“一千。”
我：？？？
你这是咋数的？闪电侠吗？
最后我俩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一点记不起来了，最后有多少水草也搞不清。不过一觉好眠，没有醒来过，也没有恍恍惚惚整个大地都在摇的梦。
第二天醒来，我神清气爽地问黛玉：“你知道我们谁先睡着的吗？”
“你。”黛玉顶着一双熊猫眼，冷冷吐出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